祈山没等来春天。
玄泽收到了不言的求救信。
多木被恶鬼吞于空山之后,牵机失了头领,族内乱作一团,杏林和丰谷不费吹灰之力便抓住了族内牵涉恶鬼事件之人,严加看管,待玄泽伤好后处置。
识序和觉翁不愿再多管牵机之事,便由非真暂管牵机事务,安顿剩余族人。
本想着最难搞的多木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一些听命行事的喽啰,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没想到非真是个性子软的。一共看押了80多个涉事族人,一个族人有三四个家人,日日都有人来求非真网开一面,让他们去看押之处看看也好。
非真不胜其烦,便统一安排所有请求之人,告诉他们只此一天,只此一次,只此一面。于是乎浩浩荡荡两三百人一同前往那看押的石洞。
这一看,便看出了问题。
石洞破败肮脏,看押之人本就恨这些人糊涂生事,更不会好生照料,吃食都是糊弄。
来看望之人比看守之人多出好几倍,一时间石洞之内闹哄哄。
“你们杏林公报私仇!”
“牵机本就阴险!早年残害人族,现在还豢养恶鬼!”
“玄泽神还未审问!并非所有牵机族人都是涉事之人!”
“长老带头起事!你们自己家人牵扯其中,你们敢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是恶意揣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言语冲突变成了肢体冲突,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你推一下我推一下,渐渐变成了你打我我打你,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拿走了钥匙打开了牢狱大门,被看押的族人也都冲了出来,加入混战。他们本就有野心、好生事,不然不会加入长老的计划。
“牵机是为了四族好!难道你们不想统领人族吗?!牵机不过当了出头鸟!”
一语激愤所有人。无意识的发泄演变成了暴力冲突。牵机人数众多,以压倒性的胜利俘虏了看守的一众杏林族人,以及非真长老。
杏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脑残的非真长老:“你带他们上来干嘛?!”
非真还未消化这一切,他眼睁睁看着只会哭哭啼啼仿佛孩子找娘般的软弱族人突然变成凶神恶煞,本来一场感人至深的探亲大会却变成了斗殴现场,他堂堂一族长老如今变成了阶下囚被人绑在了牢狱里和杏林族人大眼瞪小眼。
“我…他们说只…只是来看看……”
“他们说来看看你就信?!那他们说要来劫狱你是不是还要提供工具?”
“不至于此…不至于…”
“……”
回过味来的牵机族人看着被捆的杏林族人和非真长老也陷入了迷茫。
他们本来确实是打算看一看就走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心里确实有怨没错,但毕竟也是族人先做错了事。他们只是想稍微发泄了一下情绪,也没想干什么……
被困的杏林族人恶狠狠地看着他们,被裹挟着陷入混战的牵机族人一下子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
这是劫狱!
劫的都是参与恶鬼之事之人!
这一脚踩进去,自己也会沾上参与恶鬼之事的嫌疑。
一众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打招呼就要往门外走。
“你们干什么?”眼看光明就在眼前,却被一人阻碍了脚步。刚刚还是囚徒,如今已是翻身做主人。
“大侄儿,我们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的,既然你们过得…”那人四下张望,说出了此刻的实话,“你们过得还不错,我们也就放心了,太阳马上下山了,该回家烧饭了。”
“对对对,忙活一下午,还挺饿。”
众人又往前走一步,这下“大侄儿”整个人都站在了洞门前,身影将光线遮盖了个干净。
“回去?回去之后玄泽知道你们在石洞闹事,能放过你们吗?难道你们要说是一个不小心将我们放出来的吗?”
众人沉默,话虽然这么说,但事实可不就是无目的、无意识、一不小心吗……
相信玄泽神慈悲为怀,宽宏大量一定能明察秋毫……
大侄儿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揭掉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况且我们本就戴罪之人,若是将你们放下山,转头朝玄泽通风报信怎么办。”
大侄儿继续露出狰狞面目:“玄泽还未审问,若是我们不幸再被抓住,日后审问是否还有同党,一不小心说出一两个熟悉的名字……”
众人就怕和恶鬼之事有牵扯,亲人劫个狱可以说是亲情至上,但要扣上犯上作乱的帽子那可是要命的!
“我们好心来看看你们,你们却要拉我们下水!黑心,太黑心了!”
“下水?!我们难道不是为了整个牵机族吗?!难道你们就甘于居于人下?!”
“有什么甘不甘的,我们就想好好过日子,你们自己争权夺势不要拿我们做借口!让我们下山!”
“让我们下山!”
“下山!”
……
“晚了!”大侄儿变出铁锤,厉声道:“如今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就合作!要么就和我决一死战!”
大侄儿也很忐忑,这些人多少和在场的人都有点沾亲带故,要是真打起来还不好下死手,但如今也是不能将他们放下山的了……
众人愤怒到极点也被吓唬到了极点,俗话说狗急了都要跳墙,这人被逼急了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谁和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呐喊。
糟了!刚被放出来的牵机族人都有点慌,不成想自家家人这么有血性。
只见那大喊之人默默出列,变出个绳子,自己将自己捆进了牢狱。
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
……
这些人急中生智看清了局势,此刻和杏林站在一处,到时候玄泽来救就说自己是无辜被牵连的,如果牵机族人事成,虽然概率不大,这些人好歹都是自己的亲人,也不会赶尽杀绝。
一个个算盘敲得叮当响,好一株株审时度势的墙头草啊!
闹剧平息,牵机安排了一个上来的“自己人”下山传信,说非真仁慈,让思念的亲人在山上多留了一日。毕竟一下子这么多人不回,引起怀疑就麻烦了。
夜晚,石洞内烛火荧荧,牢狱内界限分明,杏林众人被突然挤进来的牵机众人逼到了角落里。
杏林鄙夷地看着这一群庞然大物,明明这么多人,被人利用了也不知反抗,反而心安理得地在牢狱里面装死。
杏林族人捅了捅身边一样心安理得地打瞌睡的非真:“喂,你好歹也是一族长老,你想想办法啊?”
“啊?啊……”非真从瞌睡中惊醒,“我们不言只会预言……”
“那你预啊!看看谁会来救我们。”
“预言需天眼开,天眼不开,我也没办法……”
“天眼什么时候开?”
“不…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用?!”
“……”
非真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这话他也听了很多遍了,族内也多有质问,其余三族不把他们不言放在眼里,就连人族也多有鄙夷……
尽管预言每次都成真,但预言只是预言而已,他们也没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真不知道这样的能力有什么用。
就连族内都没人愿意当这个长老,毕竟要经常接触其余三族长老,常受冷落,自己也是因为好欺负才被推上这个长老之位,族里有用的人早就下山自有经营。
如今让他暂管牵机,明明没什么事,还偏偏让他坏了事。他本就和多木走得近,若是让玄泽知道石洞的闹剧,指不定是要查到他头上的……
要不然就拖一日是一日……
“识序长老和觉翁长老都身怀绝技……就连多木长老也使得一手好锤,偏偏不言的长老什么都不行……”
非真听到有人的小声嘀咕。
不止一个,窃窃私语从身后传来,似乎还有一道道盯着自己的目光如有芒刺在背……
“其实…其实我也是有的……”非真微微转动被捆的身子,对着身后人说。
议论一下子停止了。
非真咽了咽口水,刚刚一时冲动,但杏林族人的目光有错愕有期待有不解,总归少了些鄙夷,他继续说:“各族长老都可直接传信给玄泽神,只是……”
“只是什么?”杏林族人靠了过来。
非真说:“需要一个传信的物件,比如一张纸、一片叶子或者一片布等其他可以写字的东西。”
“……”
“从我们衣服上扯一块不就够了!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说话人指尖一转便从自己衣服上割了块布,传给了非真。
非真用法术在布上留字,又将其传给玄泽,白布便在空中自行消散了。
终于换取了一点杏林肯定眼神。应该会在玄泽面前为我求情的吧,非真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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