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外,阳光漫过街角的梧桐叶,在地上筛出斑驳的亮斑,暖得正好。
祁祺刚推开车门,鞋底还没完全沾地,街角原本零星的几声欢呼,像被风点燃的火星,倏地就连成了片 —— 下一秒,粉丝们像是从街角的阴影里、树后、公交站牌后一下子涌出来的,手里的手幅被阳光照得发亮,应援灯牌的暖光在人群里此起彼伏。笑声、惊呼、喊名声搅在一起,连风都像是放缓了脚步,裹着这些滚烫的声音,轻轻撞在祁祺耳旁。
“哥哥早上好!今天状态好好呀!”
“那个照片是真的对吧?看你笑的样子就藏不住啦!”
“不管是谁,只要你喜欢就好呀!我们都支持你!”
“请一定要幸福啊!!!”
“别担心我们,好好谈恋爱呀 ——”
这些声音里没有追问,没有窥探,只有裹着雀跃的真诚,像一团柔软的云,轻轻托着这一刻的相遇。
人群像被风推着的潮水漫过来,却始终绷着一根克制的弦 —— 这是他的粉丝,心思大多纯粹,把热爱裹在恰到好处的距离里,连递东西的手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尊重。有人把包装得素雅的花束往前递,有人举着签名板轻轻晃,还有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趁乱往他手里塞了张折叠的小卡片,展开来,字迹娟秀:“放心吧,哥哥的秘密,我们都会守着。”
艾伦快步绕到他身侧,声音压得低:“快往里走哥,棚里设备都调好了。”
另一位工作人员早撑开了遮阳伞,侧身挡在他身侧,帮着往大楼门口引。祁祺脚步轻快地往门里走,每几步就侧过脸,朝粉丝的方向微微颔首。没特意停下回应追问,也没露半分躲闪的慌张,眼尾的弧度里带着熟悉的清朗,眼底却藏着不动摇的笃定,像在无声说:你们的心意,我都接住了。
自动门 “嗡” 的一声合上,外界的喧嚣像被按了暂停键,猛地截在门的另一头。
录音棚里,冷气混着设备运行的微响漫在空气里,隔音墙和墙面那层绒面吸音毡,把时间都滤得慢了些。控制室的暖黄灯光漫过来,在调音台的按钮上投下柔和的光晕,机器上红、蓝、绿三色指示灯规律地明灭,像某种精密仪器的心跳,沉稳又严谨。
祁祺站在录音室中央,指尖勾住墨镜腿摘下的瞬间,眉眼间的从容淡下去,浮起一层沉静。方才被阳光晒得微暖的气息,此刻敛成了专注,整个人像从镁光灯的光晕里抽离出来,落回最本真的状态里。他指尖拨弄着耳返线,将线理顺了扣在耳廓,又翻开录音台旁的剧本,喉结轻轻滚动,一字一句低声过着词,尾音在密闭空间里荡开细微的回声。
“《风起之路》,第二十八场,内心独白部分。” 控制室里传来工作人员压低的声音,后方的录音工程师举在调音台前比了个 OK,指尖还停在推子旁。
录音室顶端的红灯骤然亮起,像一颗悬在半空的警示星,将所有细碎的声响都收束进这一瞬 —— 录音开始了。
他的声音刚落,空气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拨了一下。那不是演员对着剧本念词,更像他把自己拆开了,和角色的骨血融在一起,顺着文字淌出来。每个停顿都像掐着心跳的间隙,咬字带着恰到好处的轻重,情绪转折处甚至能听出喉间极轻的气音 —— 那是太熟稔了,熟到角色的呼吸都成了他自己的,精准得像被时光细细打磨过,偏又带着点鲜活的温度。
仿佛把角色的魂,轻轻放进了这安静得近乎肃穆的录音棚里。
玻璃窗外,艾伦倚着调音台站着,指节无意识地敲了敲台面,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刚从热搜的漩涡里抽身,会议室里的讨论声还没散尽,可他一站进这方录音空间,像被按了切换键,所有纷扰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角色和自己。
艾伦望着录音室里那个专注的身影,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啧叹,语气里裹着点说不清的感慨:“就这股劲儿,谁看了能不喜欢?”
艾伦环臂立于控制室的阴影里,隔着一层通透的玻璃望去。录音室的光斜斜落进来,在祁祺肩头铺成一片柔和的亮,连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似有了韵律 —— 他像凝视舞台上那位始终从容的主角,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臂弯,唇角便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浅弧。
“这般敬业,这般清俊,这般沉定,” 他对着玻璃喃喃,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了光,“仿佛时光将所有妥帖都揉进了他骨血里,寻不出半分缺憾。”
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又忙敛了声线,低低补了句:“可再周全的人,终究还是要落在刘老师的目光里。”
话落,自己先摇了摇头,指尖在额角轻轻点了点,语气里裹着点 “原来情爱从来不由人” 的喟叹。随即抬手,指尖在手机屏上轻轻一滑,将日程表往后推了一格:祁老师今日状态如沐春风,想来要与录音棚的光影缠绵整日了。
玻璃那端,祁祺仍在一字一句沉入角色。外界的细碎声响,于他仿佛隔着一整个光阴的褶皱,全未入耳。那场未回应的热搜,那桩未言明的情事,那份未宣之于口的深情,早已被他织进声音的纹理,藏在每句台词的余韵里 —— 像只说与一人听的私语,藏在光与影的缝隙里,风过,便轻轻漫开。
上午十点刚过,阳光斜斜掠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走廊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影。刘奕羲推开办公室门时,鼻尖先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 原本规律得像钟表齿轮的办公区,此刻多了层细碎的涟漪。
小姑娘们三三两两地凑在茶水间门口、工位隔断旁,脑袋挨得近近的,声音压得像怕惊飞了蝴蝶,眼里的光却亮得藏不住,像揣了颗小太阳。
“这两天的热搜你们刷了没?”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指尖飞快划着手机,语气里裹着按捺不住的雀跃。
“刷到了呀!网友偶遇祁祺那张图,氛围感直接拉满!” 一个穿白衬衫的姑娘晃了晃手机,眼里闪着光。
“你是说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女生吧?” 旁边扎丸子头的女孩凑过来,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脸被旁边那盆植物挡了一半,可眉骨鼻梁的轮廓清清楚楚,根本藏不住!”
“可不是嘛,我就说没看错!” 白衬衫姑娘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点 “我就知道” 的笃定,“你再看他们站得多近 —— 肩膀都快挨着了,低头说话时那眼神,软乎乎的,暧昧得都快溢出来了!”
“那距离,明摆着就是恋爱里的样子啊!” 有人插了句嘴,手托着下巴笑,“简直是把‘我们在一起了’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啧啧,我跟你说,” 丸子头女孩眯着眼打量着手机里的图,“就这轮廓这气场,熟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祁老师居然真的谈恋爱了!” 有人捧着脸颊轻叹,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甜,“你们说他女朋友到底是谁啊?说不定是圈内人吧,光看侧影就觉得气质绝了…… 好想扒出正脸看看啊!”
细碎的议论像春日的风,带着点暖融融的躁动,轻轻漫过办公区的每个角落。刘奕羲站在走廊入口,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包带,目光掠过那群聚在一处的身影,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议论声像细流似的在空气里蜿蜒漫过,几乎每一组同事都凑在一块儿,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放大那张模糊的合影,头挨着头小声交换着猜测。连平时最沉得住气的筱洁都凑在人群里,指尖点着手机笑:“换作是我,是男的也得陷进去啊。”
刘奕羲听着,唇边噙着点浅淡的笑意,始终没插话。
她径直穿过攒动的人影,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关门前眼角余光扫过隔壁 —— 王瑛子的办公室门紧闭着,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隙都没留。
这可不是王瑛子平日的作风。刘奕羲垂眸时,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像接住了片飘落的叶。
王瑛子向来是团队里的活宝,笑声亮得能穿透三排工位,最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今儿却反常地躲在办公室里,大约是怕被人从只言片语里窥出端倪。照片虽糊,可于真正熟悉她的人而言,那站姿里藏着的习惯性微倾,被植物遮了半张的侧脸轮廓,甚至是肩头那抹独特的裙摆弧度,都藏不住熟悉的影子。
何况她本就是个编剧,太明白镜头的厉害 —— 那天穿的雾蓝色连衣裙,肩线到腰线的利落弧度,还有并肩时手臂几乎相触的距离,镜头都能悄悄记下。
刘奕羲没打算点破。她轻轻收回目光,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把手 —— 毕竟,是王瑛子替她扛下了这波汹涌的舆论。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间的喧嚣,也藏住了那份心照不宣。
刚在椅子上坐定,刘奕羲指尖搭在键盘上,屏幕便弹出几封未读邮件的提示,蓝底白字在晨光里轻轻闪着。方才萦绕耳畔的议论声,已被那声轻浅的关门音隔在另一头,像被风吹散的絮,渐渐淡了。
可她心里清楚,这场关于 “祁祺女朋友” 的全民竞猜,不过是刚拉开序幕。
指尖在鼠标上顿了顿,她望着窗外掠过的云影,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 只盼这场风波能早些平息,别让她的好闺蜜被卷进太多纷扰里,平白受了委屈。
原以为这场风波能暂时压下去,没承想,这份平静只撑了一个上午。
临近下班时,未晴工作室门口忽然涌来好些生面孔。不知是哪家娱记先嗅到了风声,不仅扒出了王瑛子的行程轨迹,还顺藤摸瓜摸到了她常来常往的工作室。那张被绿植半遮的合照,果然如先前猜测的那般,被相熟的人一眼认了出来 —— 照片里站在祁祺身侧的,正是王瑛子。
王瑛子刚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门外的骚动便像涨潮的浪,“哗” 地一下扑了过来 ——
“王瑛子!你和祁祺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罗马那张合照是你们吧?这是要公开了?”
“说句话行不行?就一句!”
快门声噼里啪啦炸响,手机镜头和录音笔像密集的箭头涌到眼前,原本有序的门口瞬间被搅成一锅乱粥。
王瑛子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 “唰” 地白了。她下意识往后缩,却被身后涌来的人潮猛地一撞,脚下顿时失了准头,踉跄着向后倒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刘奕羲从门内冲出来,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死死将人拽住。
“筱洁!” 刘奕羲扬声急喊,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焦灼,“过来搭把手!”
走廊里的同事们也闻声围拢过来,七手八脚想隔开涌上来的记者,场面越发混乱。
茶水间里几个姑娘听见外面的乱响,手忙脚乱地冲出来,连忙张开手臂将王瑛子圈在中间,往后门的方向推。可混乱里人挤人,王瑛子的脚踝不知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扶着刘奕羲的胳膊,声音发颤:“我脚崴了……”
恰在这时,电梯 “叮” 地一声轻响,门缓缓滑开。
顾时安刚从楼上会议室下来,怀里抱着一摞资料,纸页边角微微卷着。她刚迈出半步,脚步猛地顿住,脸上原本轻快的神色像被冻住了似的,瞬间凝住。
她没说话,就那么站在电梯口,望着被人群层层护着的王瑛子,眉峰微蹙,眼里的情绪缠缠绕绕 —— 有一闪而过的吃惊,有片刻的错愕,还有些更深的东西,藏在瞳孔深处,看不真切。
身边一个路过的同事压低了声,往她身边凑了凑:“你看…… 是不是她?照片里跟祁祺站一起的,好像就是王瑛子啊。”
顾时安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资料纸页里,抱着资料的胳膊也悄悄绷紧了,指节泛出浅白。她没接话,只缓缓移开视线,可目光却像被什么牵住似的,又落回王瑛子那只微微肿起的脚踝上,眼神里藏着些说不清的复杂。
刘奕羲正扶着王瑛子往后退,眼角余光瞥见电梯口的顾时安,猛地抬起头。隔着几米外涌动的人影和嘈杂的声浪,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刘奕羲眼底还沾着刚才的焦灼,却在看清顾时安的瞬间定了定神,声音因急着发力而微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顾时安,过来搭把手,她脚踝伤着了,得赶紧送医院。”
顾时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应了声:“好。”
话音未落,她已经迈开脚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没发出半分慌乱的声响,反而带着一种训练过的利落 —— 步子快而轻,像掠过水面的鸟,瞬间就穿过了混乱的人群边缘。她怀里的资料被稳稳拢在臂弯里,脸上那点复杂的神色早已褪去,只剩惯常的清亮冷静,开口时声音里不带一丝犹豫:“你们先护着她往后门走,我去地库开车,直接停到后门出口等。”
周围记者的追问声还在嗡嗡作响,快门声像密集的雨点砸下来,可她这几句话说得清晰又笃定,像给混乱里投下了颗定音丸。刘奕羲看着她转身走向消防通道的背影,紧绷的肩膀悄悄松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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