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他恨这个世界。
但他爱你。
识海里，老头子叹息：“温柔乡，英雄冢啊——”
二十六、
他们在康城逗留了几天，一方面是因为炼器大师还没来，另一方面是拍卖会即将开始。
曾不让清点自己的存货，打算卖一批丹药出去，去拍卖场的时，他伪装一番，将景怀收进储灵戒，他自然不会留景怀一人在客栈，如果出现意外怎么办？
这个世界太危险，景怀没有自保能力，他必须一直看着景怀，才能心安。
储灵戒上下全黑，里面摆着一张床榻，十几盏夜明珠灯围着床，散发着明亮光芒，床边一张小几，床尾是一排书柜。
这些都是曾不让给景怀准备的，空间不大，只能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景怀挑了本书，慢腾腾读起来。
如果有外人看到这面书柜，一定会惊讶地跳起来，书柜里的书全部都是罕见的功法和术法，一水的玄阶，还有几本是地阶，曾不让掏空自己库存才填满书柜，仅从质量上来说，比起景怀的家族藏书也不遑多让。
曾不让灵识扫过戒指，见到景怀斜倚床头读书的一幕，景怀皮肤雪白，在夜明珠辉映下呈现出如玉的质感。
正在交易的拍卖师发现面前这位神秘的炼药师突然愉悦起来，周身压抑的气氛也缓和了些，趁此机会，他赶紧说起几日后的拍卖会，送出请柬。
二十七、
“玄阶功法《潮生诀》、减明草、五品聚灵散……”景怀捏着随请柬附赠的拍品目录，这里面只有三十个，如曾不让临时寄卖的丹药和真正压轴的拍品，是不会写进去的。
曾不让饮下茶，问他：“有看中的东西吗？我给你买回来。”
景怀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曾不让有些失望，旋即道：“你和我一起去会场，琉璃阁内没人敢闹事。”
拍卖会……景怀漫不经心地想着，如果主角参加拍卖会，有多大概率会生出事端？如果他是作者，拍卖会是最好用的场景点之一。
他可以写主角的东西被众人哄抢，以此显示主角实力强大；他可以写没人认出的罕见宝物被主角发现，以极低价格收入囊中；他还可以写主角想要却没有买到的东西，最后以一种意外的方式落入他手中……
拍卖会，嗯，真是个好地方。
景怀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他越笑越大声，摔倒在曾不让怀里。
男人的体温因火系灵力比常人更高，景怀喜欢这种温度，他灵力属水，经脉寸断后格外惧冷，旧伤发作时，只有曾不让用灵力将他全部包裹起来才能平复痛苦。
曾不让眉眼压低，掐着景怀的腰抱起他，声音却很温柔：“怎么了？”
景怀摇头，把自己蜷进曾不让怀里。
这样的温度，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二十八、
拍卖会现场**迭起，琉璃阁拍卖师极擅话术，一个个拍品在激烈的争抢中落下定音锤。
曾不让的丹药一出场，果然遭到哄抢，虽然丹药品级不高，可质量远远超过市面上的同种丹药，买家中有不少代表家族，为了族中少爷小姐也乐得花这些钱。
气氛渐入佳境，下一件拍品推了上来。
拍卖师用火热的声音介绍：“这件拍品由本阁高级鉴定师认定，为一本地阶以上功法！”
霎时，如冷水入滚油，观众席上炸开锅。
连曾不让心绪都波动起来，他甚至敲醒识海里的老头：“没想到琉璃阁底蕴竟如此深厚，一个分阁竟能拿出地阶功法，连地阶功法都不配压轴，不知道最后出场的会是什么样的宝物。”
老头也略有惊奇，他仔细观察后道：“这功法不对头。”
如老头所说，拍卖师接着的话给在场买家泼了盆冷水：“这本功法虽然鉴定为地阶，但是没有书灵，并且我们也不知道功法作用和适合的属性，只知道落封处作者名为抱朴子。”说完，他匆匆喊道，“起拍价五十万金币，每次举牌加价五千金币。”
可会场已不复刚才热闹，只剩下死寂。
有买家出声嘲讽：“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属性，没有书灵，仅凭琉璃阁鉴定师鉴定就说是地阶，你们是把买家当傻子吗？”
老头也道：“琉璃阁没办法举出有力的等级判定证据，没有修者敢随意修炼不知名功法，弄不好就灵力紊乱，难怪早早拿出来，起拍价也这么低，看来这件功法要流拍了。”
曾不让听了，蠢蠢欲动的心也歇了下来。
拍卖台上，拍卖师又喊了两嗓子，依旧没有人出手，最后一次铃铛响起，就会换下一个拍品。
正在这时，景怀开口了：“五十万五千。”
定音锤迅速落下，拍卖师迫不及待喊过三遍：“恭喜这位顾客拿下无名地阶功法一部。”
二十九、
穿越后，景怀很少思索这个世界和前世的关联，虽然两个世界衣食住行，乃至文字语言都一模一样，也许是穿越小说后遗症，他下意识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可这两个世界的本质截然不同，相似的表现形式内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文明。
是的，文明。
景怀前世看过一本科幻小说，书里有一种外星人，将杀死对方作为最高待客礼仪，因为他们的种族死后会转生成更高等的形态，死亡对他们不是终点，而人类死了就是死了。
在景怀眼里，这辈子世界和上辈子世界的关系就像是地球人和外星人一样，绝对不能用过去的逻辑和经验理解。
在这辈子的世界上，人人都有修炼机会，只是天赋不同所以终点不同。
金字塔顶尖的少数强者和底层弱者的差距有如天地，极少数一部分人可以轻易决定大部分人的生死，并且他们的地位并非由底层人支撑，而是因为自身的力量；他们和景怀上辈子的古代皇帝不同，强者不需要对社会其他群体负责，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强者可以轻易脱离整个人类社会。
个体对整体的破坏，因为修炼这种独特的获取力量的途径，扩大到了极点的地步，而整体对个体的影响却削弱至极。
所谓道德准则，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最初是为了整体在物资匮乏的世界里更好地延续下去而出现的，只有稳定的整体，个人才能获得长期发展的机会。
而这个世界里，个人不需要整体就能获得发展机会，年幼的孩子可以比青壮年更强，老人更可能是一人敌万的强者。
当景怀理清这些后，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世界杀人是如此轻易的事情。
这个世界没有产生道德的土壤。
个人利益永远在整体之上。
就像是地球人和外星人，上辈子世界的人和这辈子世界的人，他们的世界观是不同的。
景怀穿越到这个世界，如同一个误入外星的地球人。
三十、
外星怎么会出现地球的语言，地球的书呢？
景怀在心里轻笑着，耳边传来曾不让呼唤的声音，他扭过头，冰冷的手慢慢抚过曾不让英俊的面庞。
他忍不住想，这是一条分叉的河流，还是一个地球人编写的外星小说？
三十一、
压轴的拍品与某个神级秘境有关，整个会场再次陷入狂热。
包间里，景怀懒洋洋地靠着曾不让，双腿并拢盘在沙发上，他凑在曾不让耳边问：“你想不想要它？”
曾不让皱眉，掐住景怀的腰部让他坐正，从买下那本无名功法后，景怀就一直心绪不宁，现在任何宝物都引不起曾不让的注意，他只想早点结束拍卖，问问景怀到底怎么了，这本功法有什么秘密？
景怀又凑到曾不让耳朵，用气音道：“你想要的，都将属于你。”
曾不让捏住景怀的下颌，他的手掌宽大又炽热，景怀被他养得很好，双颊软肉鼓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你呢？你也会属于我吗？”
闻言，景怀一怔，双唇微张。
见他沉默许久，曾不让神色愈发沉郁，手上也忍不住用了点力气。
景怀吃痛，嘶了一声。
曾不让迅速松开手，心疼地看着景怀苍白的脸上浮起大片红印。
景怀安慰地笑了笑：“没事，不疼。”
他心不在焉地想，如果世界是一本小说，他目前的角色是什么呢？总不能真是纯洁小白花吧？而且，他觉得自己偶尔会……茶茶的？
如果世界是一本小说，推动他做出选择的是他自己，还是剧情？
[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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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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