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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蛇一鹤

春来对这只白鹤知之甚少,对面似乎也有意瞒着他,只告诉他自己是只修行千年的白鹤,名叫白束。

白束的到来使巨樟焕然一新,被装饰地花花绿绿,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哐哐啷啷响的树冠变回了单一的绿,素雅洁整。原本被各种草根和棉絮挤满,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小石子的树洞变得如同雪洞一样空荡整洁,又搬来了桌子、凳子,还有一张石床。

每天,春来要把桌子擦洗三遍,石床扫地纤尘不染,连一点灰尘也不能有。有一次,春来在擦拭石床的时候不小心蹭下了一块鳞片,当即就遭受到了白束冷森森的一暼,晚上被绑在树洞门口挂了一夜。

出行,春来背着书笈,抱着伞,怀里预备了十几块丝帕,随时准备在白束转头来朝他抬下巴的时候递上一块。白束有洁癖,帕子用过一次就要丢。春来十分不理解,在心中给他定了个骄奢淫逸的恶名。

白束在洞中修行,三步以内不能有人。春来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墙角,望着外面的樟叶沙沙地响。不修行的时候,白束似个谦谦君子,一只手支了颌,一只手拿着书,不时翻动一页。他摆摆手,春来便毕恭毕敬给他递上一杯茶。夏日炎热的时候,春来拿着蒲扇在一旁给他扇风;偶尔兴起要写字,春来便在一旁研墨。

白束看起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实是个滥竽充数的。字只比狗爬好一点,堪堪入目;弹琴弹的呕呕哳哳,让春来听了想捂耳朵。偏偏白束每次附庸风雅的时候都喜欢让他侍弄一旁。白衣翩翩,一双凤目俊美无双,玉白面容较弱霜华般惹人,实施一幅赏心悦目的美画,如果忽略掉这人狗爬一样的字或者呕哳的琴音的话。

每当这种时候,春来就忍不住在心中嘲讽某人。可是偶尔的几个瞬间,望着那人面如冠玉、白衣胜雪的模样,他的心又不免快上几分,突突突突的,几百年来从未有过。他捂着自己胸口,稀奇中又有几分兴奋。

春来觉得白束很麻烦,泡茶的水要用十月里的初雪,茶叶要采早春三月里发的第一支嫩芽,冲出的茶必不起沫、不留渣。因为白束的严格要求,春来不知练泡茶红了多少次手,雪白如藕的双手被热水泡的发红发肿,跟猪蹄似的。

白束看见他红肿的手,虽不说话,但春来就是从他那双令人恼怒的凤眸中读出几分戏谑的笑意,春来心中那点羞恼就更大了。

及至一次,这人冷冷淡淡的眉眼终于维持不住,薄凉的唇微微勾起,发出一声轻笑。春来脸上立马烧起一朵红云,他把手中的茶罐一扔,直冲那张俊美似玉的白面皮甩去,却被那人拂袖挡过,稳稳接在了手中。

“你一只臭鸟,又不是什么凤凰朱雀,天天讲究那么多做什么!”春来脸庞通红,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每日大老爷一样坐着,洗衣吃饭都是我做,喝个茶也讲那么多规矩,又是三月的新芽又是十月的初雪,你是不是就故意折腾我呢?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就吃不饱睡不好……”越说越委屈,一双桃花眼就泛起水色,眼眶渐渐盈满雾气,马上要落泪。

白束明显愣了一下,马上又反击:“你一只白蛇,又天天穿那么红作什么?晃得我眼睛疼。”

春来有些羞窘,随后又硬起声音,拿蓄满泪水的红眼睛瞪他,凶巴巴地露出了尖牙:“我、我喜欢……要你管!”

“呵,目之所及,心有所动。你天天穿那么大红大紫在我眼前晃,干扰我修行。”

“那你赶我出去啊——谁要你看了,分明是你自己定力不强,还怪到我头上。”

……

这一鹤一蛇共挤一府,不出一年便撕破了脸皮。千年樟树上常常传来二人争吵的声音,偶尔动动拳脚,都是以某人被倒挂在树梢上,红着眼睛偷偷掉眼泪结束。

泪珠一颗颗坠入澄静如镜的湖面上,轻轻泛起一圈圈涟漪。这样无星无月的凉夜里,春来便无比悔恨,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听翠鸟姐姐的话,若是好好修炼,是不是就不会被这只恶鹤欺负了,也不用每日过地如此辛酸痛苦。一腹的委屈无处言说,吹着凉凉的夜风,竟叫他想起了早几百年被猎户逮去的娘亲。那只白蛇还没有灵智,鳞片似流银般光亮,冬日里把他紧紧卷在怀里,蛇身寒凉,怀抱却暖得过分。

白束臭美,每日要临湖梳理三遍羽毛。这本不是什么大事,鸟雀啄翎、猿猴搔虱,畜生一道生来就会梳理自己毛皮,一来为了舒适,二来为了美观,也是为在寻求配偶的时候能更具竞争力。间或有些还会聚在一起,互相帮忙给对方收拾,都是常事。那些从不打理自己皮毛,邋邋遢遢的甚至还会遭到族人的嫌弃和驱逐。

这本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白束此人,偏偏是个奇葩。每次沐浴都要把那一方池塘霸占了,三十步以内绝不能有开化了灵智的活物。而春来恰恰就是那个最惹嫌疑的活物,于是每次白束要沐浴梳羽了,春来就会被紧紧绑在树干上,不快而无奈地吐着信子,呲着尖牙,拍打着蛇尾焉头耷脑地等着白束回来。

一般就这样百无聊赖,在同蚊虫的斗智斗勇中度过了。惟有一次,春来因为好奇心过剩又颇为不服,早早的就做了准备,去罗浮山一个老道那里讨了个法术,等白束一走,那绳索便忽然一整个卸了力,滑落下去。春来溜出来,掩在蒿草下小心翼翼地往湖畔去。

就见澄澈如镜的碧绿湖面上,一只雪羽红冠的丹顶鹤独立于湖面,一只腿高高抬起,另一只轻踩在浮木上,雪白的翎羽微微竖起,翅膀如月华一样皎洁而神圣,正轻轻扑打着。修长的脖颈优雅地伸长,如月牙一样弯折过去,鲜红的喙一下下啄着自己的翎羽。

春来不禁屏住了呼吸。他活了三百年,不是没见过梳毛的鸟雀,却是第一次见到白束这样的。如此的……俊逸出尘,让他想到高挂于九天的寒月、天山湖畔的雪莲,那么孤高傲然,那么皎洁,似月光一样朦胧美丽。三百岁的小蛇一时连信子也不吐了,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紧,紧紧追随着丹鹤舒展的雪色翎羽。

清晨的湖面雾气环绕,天青色的天,千年老樟垂落下无数纠葛结错的枝丫,密织成一张暧昧的网。迷朦白雾间,那只振翅拍打水面的丹鹤身影渐渐不见,雾气环绕间,一个披散着湿发的少年背影一点点清晰起来。少年背对着他,半浸于水中,正轻轻掬着水。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披在后背,下面是若隐若现、韧动的窄瘦腰身。蜿蜒的发尾似海草般延展,粘连在玉白皮肤上,勾勒得瓷润的腰脊更加光滑。凝水的湿发不断下滴,一颗颗水珠顺着脊沟滑下,没入隐秘的雪白两峰。

春来感到自己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了上来,小腹蹿上股无名火气,让他的心砰砰砰砰跳起来。难怪白束不让人看他洗澡,这个样子,简直是……草丛中的小白蛇突然冲着那个全无只觉的背影呲了呲牙,金黄的竖瞳剧烈收缩,亮起几分侵略性的光芒。

感觉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地涌上来,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身上烫得厉害,春来忍不住蹭了蹭身下的圆石。谁知,只这样一点轻响,便叫那人发现了端倪。半浸于水中的少年忽然转过了头,凤眸中如寒冰流动,语气带了幽冷的杀意,朝湖畔袭来:“——谁!”

这件事最后以春来被挂在树洞门口三天三夜为了结。不给水喝,没有食物,春来渴得张开大大的蛇嘴去接树叶上凝落的露水;饿得恨了,便伸长了信子去捕捉空中盘旋的蝇蚊。白束每日从树洞进进出出,见了那样一张雪色冷淡的脸,春来竟都忍不住心跳加速,蛇头偏移,不敢再看了。

白束洗漱不让人看也就罢了,平日里也不喜与人接触。春来稍微靠近他一点便要被他一把薅开去,偶尔的凤眸中还会流潋出几抹杀气,冷幽幽的视线一扫过来,春来就打了个寒战,再不敢靠近他了。

一开始,春来仅仅只能在白束十步之内活动,稍微出去一点便会换来白束冷冷的一瞥,脚踝上的白线若隐若现,带来一股火烧火燎的痛。后来,白束使唤他成了习惯,常常让他出去摘一些清雅的花草。,或是去人间的集市上买一些吃食,春来便渐渐如往常一样行动如常了。

他不是没打过跑的主意,只是跑了三次,都没能跑掉。被白束系在右脚踝上的白丝仿佛有生命似的,只要他动了逃跑的心思,圈着他的皮肉便越勒越紧,反反复复带来火烧般的痛。离开白束越远,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就越厉害,到了一定境界,竟然给他心脏都熨烫得抽动起来,一下又一下,给他一股濒临死亡的颤栗与兴奋。

第三次,他跑到了罗浮山的边缘,浑身如同火烧一般,心口跳得厉害,视线迷迷蒙蒙,揪着心口,已经不知走到了哪里,只是一味跑着,跑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逃出去,离开那只鹤……

浑身上下几乎要燃尽,迷迷糊糊之间,春来看见一口井,里面的清泉汪汪漾漾,倒映出他疯癫的影子。他一下子跳了进去,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脑子已经成了一条白线,身体渐渐沉甸,一种沉下去,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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