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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十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窗沿时,宋星眠正把画夹里的炭笔一根根摆进笔筒。

距离和林乐聿认识已经一个多月,现在宋星眠都感觉和做梦一样,特别不真实。

晨光透过纱帘在画纸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像谁不小心打翻了牛奶瓶,她盯着那片光斑发了会儿呆,指尖突然碰到一张折叠的便签——是昨晚夹在物理笔记本里的。

林乐聿写的“钛白颜料“四个字,笔锋锋利,尾勾却轻轻蜷着,像只收起爪子的猫。

两个人还是保持不多不少的补课频率。

就像两个人现在的距离,不近不远。

厨房传来妈妈煎蛋的滋滋声,混着收音机里早间新闻的播报。

宋星眠把便签塞进帆布包内侧的口袋,指尖触到布料上凹凸的颜料渍,突然想起巷口路灯下,林乐聿吉他包上磨白的背带。那道磨损的弧度,和他物理课本扉页的折痕惊人地相似。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门突然响起来,“眠眠,妈妈可以进来吗?”

“你物理笔记本借我翻下?“妈妈端着餐盘走进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昨天林阿姨打电话说乐聿那孩子总熬夜,我想看看你们进度是不是太赶了。“

自从上次林乐聿扯谎说自己在教他画画,两个人母亲的友情有了质的飞跃。

宋星眠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转身去书桌拿本子时,膝盖撞到了画架的轮子。

梁思远笔记本递过去的瞬间,她看见夹在里面的纸银杏叶露了个角,叶脉描得像道简化的电路图——那是他上周塞进她画夹的,当时她还以为是随手捡的落叶。

妈妈翻到中间页突然笑出声:“这孩子,连公式都写得跟打印的似的。哎?这波浪线是你画的?“她指着能量守恒定律旁那道红笔痕迹,“倒像段乐谱。“

“可能是不小心蹭到的。“宋星眠低头喝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原来妈妈也看出来了,那道被她当成简谱的波浪线,原来这么明显。

林乐聿真的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

不靠谱。

宋星眠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想自己会和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度过后半生。

周一清晨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宋星眠抱着画板路过,被“全国第五届物理创新赛”的海报吸住目光——比赛要求跨学科组队,项目需结合理科逻辑与设计呈现,一等奖能拿保送加分。

她的视线落在“设计类需提交手绘结构图”一行字上时,肩膀突然被人轻撞了下。

是林乐聿。他手里捏着一叠试卷,正仰头看海报,校服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和那个live house里的少年像隔着两个世界。

他直到宋星眠往旁边让了半步,他才侧头,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半秒。

“林乐聿,你看什么?”

“看公告啊。”林乐聿满不在乎地回答。

宋星眠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变脸特性,怎么什么事情一到他这儿一下子就变得没有那么大的包袱。

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宋星眠刚把画夹塞进桌肚,就看见后桌的男生举着物理卷子凑过来。

“星眠,最后道大题的磁场方向怎么判断?林乐聿说用左手定则,我怎么总搞反。“

她接过卷子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林乐聿也走进来。

“你看,“宋星眠突然指着卷子上的磁感线,“把掌心想象成画布,四指是颜料管的方向,拇指自然就是笔触延伸的方向。“

她边说边比划,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手背上,抬头时正对上林乐聿的视线,他眼镜片后的瞳孔亮了亮,像被阳光照到的湖面。

“艺术家的理解方式果然不一样。“后桌的男生挠挠头,“不过好像有点懂了。“

林乐聿放下书包的动作顿了顿,拉开椅子时轻声说:“左手定则的本质,就是坐标系的空间映射。“

他从笔袋里抽出红笔,在卷子边缘画了个三维坐标,X轴箭头旁标了个极小的音符,“就像升mi和降fa的音程关系,本质相同,表达方式不同。“

宋星眠的指尖在卷子上微微发颤。他在回应她昨天说的话,那个关于升mi的错误,他果然记在心里。

早自习的读书声涌上来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混在其中,像被拨快了节奏的秒针。

物理课代表沈知微抱着作业本经过时,突然敲了敲林乐聿的桌子:“老师让你把竞赛报名表填了,下周三截止。“

两个人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沈知微往林乐聿家跑的频率,比回自己家还勤。

这一点倒是全班人都知道,沈知微也常常因为这个,觉得自己和林乐聿不一般。

毕竟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沈知微肯无人能敌。

除了宋星眠。

沈知微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个人走的近。

那天沈知微去找林乐聿,林叔在厨房择菜,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她:“知微来了?冰箱里有冰镇荔枝,自己拿。”

沈知微应着“哎”,书包往玄关一甩,径直冲进客厅。

林乐聿正趴在茶几上算题,她伸手就抽走他手边的半包海苔:“叔说你昨天又熬夜了?卷子借我对对答案。”

林乐聿皱眉去抢,指尖碰到她手背,又迅速收回。

沈知微的眼神冷了冷,但是总归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林乐聿眼里,沈知微这个青梅竹马更像是一个从来长不大的妹妹。

她放下表格时,目光在他空荡荡的手腕上停了停,“你以前总戴的那块表呢?“

林乐聿的笔尖顿了顿:“坏了。“

宋星眠低头假装整理画具,眼角却看见他右手拇指在左手腕上摩挲了两下——那里有圈浅淡的压痕,和她画夹背带的宽度刚好吻合。

上周六在旧巷,他背着吉他包站在路灯下时,手腕上确实戴着块黑色电子表,表带磨得发亮。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时,宋星眠故意落在队伍后面系鞋带。

林乐聿的位置在她斜前方,白衬衫后背被汗水洇出浅痕,随着动作轻轻起伏。

她数着他迈步的节奏,突然发现和《星尘》的鼓点完全一致,每十六步会顿半拍,像故意留的气口。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修改不足,但反正林乐聿这些小动作只有宋星眠能看出来。

“喂,你看林乐聿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后排的女生凑过来低声说,“平时做操跟个机器人似的,刚才转体运动时居然差点同手同脚。“

宋星眠顺着她们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看见林乐聿转体时,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黑色的链——是那枚串着细铁丝的拨片,随着动作轻轻晃。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目光在她脸上撞了个正着,然后像被烫到似的转回去,耳根泛起可疑的红。

林乐聿都快怀疑自己有毛病了,怎么被宋星眠看见什么都这么反常?

上午最后一节是物理课,老师在黑板上推导动量守恒定律,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切进来,把林乐聿的影子投在宋星眠的笔记本上。

她盯着那道影子发呆,突然发现他握笔的手指在轻轻动,不是转笔,而是按弦的姿势,食指和中指交替着翘起,像在弹奏某个复杂的和弦。

“宋星眠,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猛地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林乐聿的影子轻轻晃了下,她看见他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了个“v1'“,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

“根据动量守恒公式,碰撞后小球的速度应该是v1'等于(m1-m2)v1除以(m1 m2)。“她流畅地说完,坐下时听见后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叹。

林乐聿的影子顿了顿,笔尖在草稿纸上又添了道波浪线,这次像个没说出口的笑。

午饭时间的食堂总是吵得像菜市场。宋星眠端着餐盘刚找到空位,就看见林乐聿被几个男生围在中间

“竞赛集训营名单要是下来了,你肯定是稳的。“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听说这次有去省实验室的名额,能见到那个研发量子计算机的团队。“

林乐聿扒着饭没说话,筷子在餐盘里划着圈,划出的轨迹像道不规则的声波图。

“对了,“其中一个男生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我去旧巷那边买奶茶,听见有人弹电吉他,特厉害,有点像你手机里存的那首《星尘》。“

宋星眠的勺子在汤碗里顿了下,番茄蛋花汤漾出小小的涟漪。她看见林乐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可能是巧合吧。“他淡淡地说,“那首曲子挺有名的。“

“也是。“男生没再追问,“不过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人弹到副歌突然错了个音,跟你上次在教室哼跑调的地方一模一样。“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没有什么恶意。

林乐聿正想开口,宋星眠突然端着餐盘站起来,路过他们桌时“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醋瓶。褐色的液体在桌布上漫开,像幅抽象画。

“对不起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故意把林乐聿的餐盘往旁边挪了挪,“我帮你们擦......“

混乱中,她的指尖擦过林乐聿的手背,极轻地敲了三下——是上午他在讲台桌角敲的节奏。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等她收拾好残局走开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快吃饭吧,下午还有测验。“

宋星眠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像谁在弹扫弦。

她突然想起昨晚在画室,自己对着那幅吉他弦速写笑了多久,原来有些秘密被共同守护时,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甜的涟漪。

周三下午,宋星眠正在画室改参赛设计稿,她原本想单报设计类,画室门被敲了两下。

但也只是自己私下随便画画,不用担心被人拉着问东问西。

毕竟自己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林乐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报名表,指尖夹着的笔转了半圈。

“宋星眠,”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过松节油的气味,“我看了公告栏的参赛名单,你报了设计组。”

宋星眠点头,笔尖在图纸上的齿轮结构旁顿住。

“我想组队。”他走近两步,视线落在她的设计稿上——那是一组结合光影折射的机械模型,线条里藏着美术生独有的韵律感。

“我负责结构计算和原理推导,你负责外观设计和手绘呈现,应该……能行。”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沿,节奏和那天Live House里他弹的间奏有点像。

宋星眠看着他报名表上的名字,突然想起巷口的炒河粉摊。

原来那时他说“喜欢结构”,原来不是随口说。

“好,那我考虑考虑。”她听见自己说。

林乐聿的眼睛亮了下,像舞台灯光突然打在他脸上。这一次,他没藏起那点雀跃。

她突然明白,那些藏在物理公式里的波浪线,藏在坐标系里的音符,藏在晨光里的吉他声,都是他们写给彼此的代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早已连成了完整的世界。

物理竞赛的报名表在讲台上堆了半摞,白色的纸页被风掀起边角,像群停在桌面的白鸟。

课间操刚结束,宋星眠抱着画夹往座位走,路过讲台时,指尖无意识地碰了下最上面那张表——表格里“参赛理由”一栏空着,像块没上色的画布。

“在看什么?”

林乐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微喘。宋星眠猛地缩回手,画夹撞到桌角,里面的炭笔滚出来两支,恰好落在他脚边。

他弯腰去捡,指尖碰到笔杆的瞬间,两人同时认出那是上周他帮她修过的炭笔——笔芯断了半截,他用胶带缠了圈,胶带边缘还留着他指甲掐出的细痕。

“没什么。”宋星眠把炭笔抢回来塞进画夹,目光瞟向窗外。

林乐聿没接话,从校服口袋里抽出张报名表,放在她桌上。表格右上角已经填好了他的名字,字迹锋利,和他解物理题时的笔锋如出一辙。

“物理老师说,这次竞赛有创意解法加分。”他指了指表格里的“解题思路说明”栏,“你上次用颜料张力解释临界值,比标准解法更直观。”

宋星眠的指尖在表格边缘划了划,纸页的纹路硌得指腹发痒。

她其实早就把去年的竞赛题做了大半,草稿纸藏在画夹最底层,上面的演算旁总忍不住画些小图案——磁场线画成缠绕的丝带,动量守恒公式旁缀着个小拨片。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哪行啊,美术作业都堆成山了,再说……”她故意拖长音,瞥见他镜片后的目光暗了暗,“我物理才刚及格。”

宋星眠理科是不错,但是物理一直是弱项。

“及格线是老师画的,你的坐标系在自己心里。”林乐聿忽然从笔袋里抽出支红笔,在她物理笔记本的封面上画了个小小的坐标系,Y轴顶端画了朵云,“上次你把匀速圆周运动比作摩天轮的齿轮咬合,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宋星眠的耳尖有点烫。那是上周晚自习,她对着错题本发呆,随口跟他念叨的,没想到他记这么牢。

她假装翻画夹找东西,指尖却在藏草稿纸的那页停住,能摸到纸页被反复折叠的棱——那是她算对压轴题时,激动得把纸攥出的印子。

“你看,”林乐聿忽然翻开自己的竞赛笔记,某页贴着张她画的速写,是用炭笔描的三棱镜分光图,光谱边缘标着不同颜料的色号,“连光的折射都能画成调色盘,还有什么难的?”

上课铃响前的最后几秒,宋星眠终于抓起桌上的报名表,笔尖悬在“姓名”栏上方,迟迟没落下。林乐聿看着她咬着下唇的样子,忽然想起昨晚在旧巷,她给吉他箱画云时,也是这样——犹豫着不敢下笔,可第一笔落下后,晕开的白色比谁都大胆。

“就当……”他声音放轻了些,像怕惊飞桌上的纸鸟,“给你的画找个新坐标系。”

宋星眠的笔尖终于落在纸上。“宋星眠”三个字,笔画里带着点藏不住的抖,却比平时写得更用力。她把填好的表格往他面前一推,假装不耐烦:“要是拿不到奖,你得请我吃炒粉。”

林乐聿拿起两张表格,指尖在她的名字上顿了顿,忽然笑了——左边嘴角的梨涡陷下去,和她画在他笔记上的那朵云的弧度,刚好重合。

“行啊。”

午休时,两人并肩往办公室走。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两道影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宋星眠的画夹带子和他的书包带偶尔碰到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

班主任很爽快地收下报名表,这种活动他巴不得多些学生参加。

“要是班上其他人有你们两个这个积极性就好了。”班主任王忠叹叹气。

“我也就是闹着玩,也只有老师你才把我当回事了。”宋星眠不好意思挠挠头。

王忠缓缓拿去红色保温杯,“敢参加就是好事!”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对两个人说,“这次竞赛要去北京两个月,你们回去跟父母商量商量,这个搞好了可是有特招和加分的。”

竞赛加分分“硬核赛道”和“柔性赛道”,加分直接计入“学科素养分”。

江洲区把竞赛分成两类,各有不同的加分逻辑。

硬核赛道拿过国家级一等奖,或连续两年获省级一等奖,且统考成绩达一本线80%,即可被目标高校的对应专业(如物理竞赛对应物理系、科创赛对应智能制造)直接录取,不用看统考排名。

林乐聿若拿了物理竞赛国一,镜川大学物理系录取线是630分,他考504分(630×80%)就能上。

柔性赛道就是国家实用新型专利(第一发明人),且实践创新分满10分(满分),统考成绩达一本线60%,可被高校的“创新实验班”特招。这类学生入学后可跨专业选课,比如宋星眠若用“光影力学展”拿了优秀,既能进物理系,也能进美术学院。

第三就是美育特长特招生,需同时满足“艺术专业统考240”和至少一项学科竞赛市级以上奖项”(如物理竞赛市二),统考成绩达一本线70%,可被高校的“美育交叉专业”(如建筑美学、数字媒体艺术)特招,且大学期间可免修公共艺术课。

这制度也不是没挨过骂。有人说“柔性赛道是给富家子弟开的后门”(买得起3D打印机做装置艺术),有人嫌“特招降分太多,对纯文化课学生不公平”。

于是江洲区加了条“反哺机制”:特招生入学后,必须在大学四年里回高中带10节“跨界课”,比如物理竞赛生要教艺术生怎么用公式算透视,艺术特招生要帮理科生给科研项目画可视化图表——就像林乐聿给宋星眠讲磁场时,总会顺手在她画纸上标坐标;宋星眠帮林乐聿改竞赛答辩PPT时,总把数据曲线调成吉他弦的弧度。

真的是没招了。

“你们两个可要好好把握。”

阳光漫进办公室,落在两张叠在一起的报名表上,把“林乐聿”和“宋星眠”的名字,晒得暖暖的。

宋星眠捏着那张物理竞赛报名表站在玄关时,厨房飘来糖醋排骨的甜香,油烟机的嗡鸣里混着父亲翻报纸的沙沙声。

她换鞋的动作慢了半拍,帆布包上的颜料渍蹭到鞋柜,明明在放学路上把要说的话练了三遍,真站到家门口,喉结却像卡了颗没化的薄荷糖。

“眠眠回来啦?”李婉清端着菜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点点酱油色,“今天怎么蔫蔫的?画室老师批评你了?”

宋星眠摇摇头,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却没像往常那样凑过去看锅里的排骨。

她攥着报名表的边角,指腹把“物理竞赛”四个字蹭得发皱,忽然听见宋闻钰放下报纸的声音:“手里捏的什么?比你妈做的糖醋排骨还宝贝。”

她把表往茶几上一推,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物理老师让填的,说……说我可以试试。”

说完就低下头,毕竟从小到大,亲戚总笑她“拿画笔的手别碰公式,省得颜料蹭脏了卷子”。

空气静了两秒,只有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转。

宋星眠悄悄抬眼,却看见李婉清正拿起报名表,指尖在“柔性赛道·光影力学展”那行字上停住,忽然笑了:“这不就是你上次跟我念叨的,用棱镜画彩虹的那个?”

“嗯……”她点点头,耳尖有点烫,“林乐聿说,我的想法能往竞赛里套,算跨界项目。”

宋闻钰忽然放下茶杯,杯底在茶几上磕出轻响:“那个总帮你修画架的小子?”

他记得这名字,女儿提过好几次,说他解物理题时像在“给公式编曲”。

“爸!”宋星眠的脸更红了。

李婉清把报名表折成小方块,塞进她手里:“报啊,怎么不报?”

她擦了擦手,往女儿碗里夹了块排骨,“你小时候拿水彩笔在墙上画电路图,说要给玩具车装个‘彩虹发动机’,那股劲儿我还记得呢。”

宋星眠愣住了。她早忘了这回事,只记得李婉清当时没骂她,反而找了本旧杂志,跟她一起剪电路图贴在墙上当“背景画”。

“我跟你妈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让你瞎折腾。”宋闻钰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些,“你爷爷以前总说,‘能把颜料和公式捏到一块儿的,才是真本事’。他搞了一辈子机械设计,退休后学国画,说画齿轮得懂透视,画山水得算水流速度,道理是一样的。”

他起身从书房翻出个铁盒子,打开时里面哗啦啦掉出些旧物件——有支断了尖的铅笔,画着歪歪扭扭的滑轮组;有张泛黄的素描,画的是父亲单位的机床,旁边标着“杠杆原理=画笔支点”。

“这是你十岁画的,”宋闻钰指着素描角落的小签名,“那时候就知道给机器加睫毛了,现在把物理题当画来做,有什么不行?”

宋星眠的眼眶忽然有点热。她捏着报名表,指尖终于不抖了,反而把边角抚平——原来那些她以为“不务正业”的念头,早就被父母悄悄收进了心里,像收藏着她画废的草稿纸,每张都觉得珍贵。

“需要买新的三棱镜吗?”李婉清往她碗里添了勺汤,“或者要找林乐聿的老师请教?我明天去问问他妈妈,看能不能约个时间。”

“不用不用,”宋星眠赶紧摆手,却忍不住笑了,“林乐聿说他可以帮我查资料,他有高校老师的联系方式。”

“那正好,”宋闻钰拍了拍她的肩膀,“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画出来的‘物理’,肯定跟别人不一样。到时候拿了奖状,咱家墙上再添块新地方。”

晚饭后,宋星眠趴在书桌上填具体的表,台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朵慢慢舒展的云。

她在“参赛项目”栏里写下“光影力学装置——用折射原理构建动态色彩场”,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像在给心里的某个念头按上开关。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她忽然想起林乐聿说的“新坐标系”,原来这个坐标系里,不仅有公式和颜料,还有父母递过来的画笔,和他们眼里从未变过的、鼓励她往前闯的光。

林家。

林乐聿把物理竞赛报名表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时,母亲周茉正用除尘布擦着旁边的花架。

花架是樱桃木的,边角被岁月磨得温润,上面摆着盆常春藤,叶片油亮——那是林舒翰去年从花卉市场挑的,说“给家里添点活气,你看书累了能瞅两眼”。

客厅的落地窗敞着,晚风卷着楼下香樟树的味道飘进来。林舒翰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手里拿着本《物理实验指南》,书页间夹着支金属书签,是林乐聿十二岁时用易拉罐剪的,歪歪扭扭的,林舒翰却一直用到现在。

“这表填了?”林舒翰抬眼,目光从镜片上方扫过来,落在报名表上。他是设计院的工程师,说话总带着点图纸般的条理,“学校说截止日期是下周五?”

林乐聿换了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放。

沙发是去年换的真皮款,深灰色,耐脏,母亲说“你们男孩子疯跑回来坐,不怕蹭脏”。

他弯腰从茶几抽屉里翻出笔,指尖划过抽屉内侧的木纹——这张茶几是父母结婚时买的,实木的,用了快二十年,桌面被杯垫压出浅浅的印子,却透着股踏实的暖。

“想报就报呗。”周茉走过来,把刚切好的哈密瓜放在玻璃盘里,盘子边缘有圈细巧的花纹,是她去景德镇出差时挑的!

“你爸昨天还说,他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是物理竞赛省二,说那孩子解题思路特别活,跟你小时候拆收音机似的,总爱琢磨‘能不能换个法子’。”

林乐聿咬了口哈密瓜,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想起十岁那年拆坏了家里的电话机,以为要挨骂,林舒翰却蹲下来跟他一起拼:“拆了就懂了原理,比看十本书有用。”

后来那台电话机自然是没修好,林舒翰却用零件给他拼了个小台灯,现在还摆在他的书桌上。

“要买点什么参考书不?”林舒翰合上书本,书签滑出来,在藤椅扶手上轻轻晃,“我上周去书店,看见有本《国际物理奥赛真题解析》,精装的,挺厚,给你带了一本,放你书桌上了。”

林乐聿“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父亲的手腕上——那块石英表是前年母亲送的生日礼物,两万多,父亲平时舍不得戴,只有去重要场合才拿出来,今天却戴着,大概是刚从设计院回来。

“实验器材够不够?”周茉擦着手问,“你上次说学校实验室的电阻箱有点旧,测量不准。我让你爸托他朋友从器材厂带了套新的,明天就能到,精度比学校的高,你在家也能练。”

林乐聿心里一动。他只随口提过一次,没想到父母记在心上。那套电阻箱大概要小几千,不算便宜,但母亲说这话时语气平常,像在说“给你买了斤苹果”。

父亲忽然起身,从书房抱来个纸箱:“这里面是我以前的竞赛笔记,还有几盘实验操作的录像带,虽然老了点,但基础原理没变。你看看,说不定有启发。”

纸箱上印着“精密仪器”的字样,是父亲单位淘汰的包装盒,他总爱收集这些,说“装东西结实”。

林乐聿翻开笔记,纸页泛黄,字迹工整,某页画着个简易电路图,旁边写着“给聿聿:电流像水流,导线就是水管,记住这个比喻”。是父亲的字迹,原来他早就在为自己铺路。

“对了,”母亲忽然想起什么,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钞,塞进他校服口袋,“这是给你买草稿纸和笔的钱。别总用学校发的那种薄纸,洇墨。去文具店挑点厚的,画画图也方便——你不是总爱在公式旁边画小玩意儿?”

林乐聿捏着钱,指尖有点烫。口袋里还揣着宋星眠画的拨片速写,纸角被他磨得发毛。

他忽然想起宋星眠家的书桌,虽然旧,但铺着她妈妈钩的桌布,上面摆着她画的小太阳,暖融融的。

“晚上别熬太晚。”父亲把台灯调亮了些,灯光是柔和的暖白,“我给你炖了银耳汤,放厨房保温呢,写完题记得喝。”

晚上九点半,宋星眠刚把画夹收进柜子,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林乐聿的消息。

她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像怕惊飞什么似的,轻轻点开。

林乐聿:“刚跟我爸妈说了竞赛的事。”

宋星眠盯着这行字看了两秒,指尖飞快地敲:“你爸妈肯定同意了,我妈刚才还给我找了本旧素描本,说里面夹着我小学画的“彩虹电路图”,笑我那时候把电阻画成小太阳。[星星]”

林乐聿:“嗯。我爸翻出他以前的游标卡尺,说让我带去测实验器材,还说’量不准误差的人,做不了好题‘”。

宋星眠:“游标卡尺!是不是你上次说有浅疤的那把?我记得你说他修自行车时总用。[云]”

林乐聿:“是。他还把竞赛笔记找出来了,某页写着“电流像水流,导线是水管”,跟你上次用颜料管比喻四指方向一模一样。”

宋星眠看着屏幕笑出声,手指在屏幕上蹭了蹭:“原来我们爸妈早就串通好了?我妈刚才塞给我两百块,让我买厚点的草稿纸。”

林乐聿:“我妈也给了钱,让我买新的实验笔。对了,物理老师说明天发往年真题,我们一起去领?”

宋星眠:“好啊!不过我可能要晚点,早上得去画室取三棱镜,上周借老师的还没还。你记得帮我多拿一份真题,要带解析的那种。”

林乐聿:“嗯。解析里的难点我标出来,放学给你讲。”

宋星眠:“不用啦,我自己先琢磨琢磨,说不定能画出新的“解题插画”。比如把动量守恒画成两个撞在一起的颜料球?”

林乐聿那边沉默了几秒,发来一张图片——是他刚拍的草稿纸,上面画着两个圆,一个标着“m1”,一个标着“m2”,边缘被他用红笔描成了颜料晕开的样子。

林乐聿:刚试了试,好像可行。

宋星眠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在屏幕上打了又删,最后发:“那明天见。晚安啦,物理大神。”

林乐聿:“晚安,宋画家”。

手机暗下去时,宋星眠看见自己映在屏幕上的笑,亮得晃眼。

早餐摊的蒸汽裹着葱花饼的香气漫过来时,宋星眠正把半块豆沙包塞进嘴里。

池嘉荷用吸管戳着豆浆杯,眼睛亮得像沾了糖霜:“快说快说,物理竞赛那事,你真报了?”

宋星眠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蹭着帆布包上的云形渍——是昨晚特意用白颜料补过的,现在被蒸汽熏得有点潮。

“嗯,跟林乐聿一起。”

“林乐聿?!”池嘉荷差点把豆浆洒在书包上,“你们俩怎么凑一块儿搞竞赛了?上次你还说他解磁场题像‘在给公式念咒语’。”

“他解题思路其实……挺有意思的。”宋星眠咬着包子含糊道,耳尖有点热。

她没说林乐聿会把动量守恒画成撞在一起的颜料球,也没说他笔记本里夹着她画的拨片速写,只低头搅了搅碗里的豆腐脑,“他说我的光影想法能套进竞赛里,算跨界项目。”

“跨界?”池嘉荷挑眉,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我看是‘跨人’吧?上次物理课你说颜料张力,全班就他接话,那眼神黏你身上似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借竞赛搞小动作?”

宋星眠拍开她的手,却忍不住笑了,指尖在豆腐脑碗沿画了个小圈——像昨晚林乐聿发的那张草稿纸上,两个颜料球碰撞的轨迹。

“吃你的吧,再闹要迟到了。”

蒸汽渐渐散了,露出远处教学楼的尖顶。

池嘉荷看着她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忽然说:“说真的,你俩站一块儿挺配的,他像解不开的题,你像能画懂题的画。”

而这边,林乐聿刚把竞赛报名表放进老师办公室的抽屉,就被沈知微堵在了走廊拐角。

她挑眉看着他、“物理竞赛,你报了?”

“嗯。”林乐聿侧身想走,被她伸手拦住。

“报了怎么不叫我?”沈知微的语气带着点玩笑式的不满,“忘了小时候是谁陪你蹲仓库里拆收音机?你爸还说咱俩是‘物理搭子’。”

林乐聿扶了扶眼镜,声音很轻:“你上次模拟考物理才42分,说‘看见公式就头晕’。”

“那是我懒得学。”沈知微哼了声,目光却往教室方向瞟了瞟。

正好看见宋星眠和池嘉荷走进来,看宋星眠手里还捏着本画夹,“我看你不是怕我拖后腿,是想跟某人单独组队吧?”

林乐聿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沈知微笑得更促狭,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上次你帮她修画架,调个螺丝调了十分钟。

上课铃响了,走廊里的人渐渐散去。

“是或不是,和你有关系吗?”

林乐聿终于抬眼,看见宋星眠正从教室窗口往外看,目光撞在一起又飞快躲开,像两只受惊的鸟。

“林乐聿!”

他没回答沈知微的话,只转身往教室走!

沈知微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装,继续装。”

林乐聿放学去了趟“野声”,毕竟自己未来两个月可能都来不了演出还是得去说一声。

傍晚的旧巷比平时安静些,乐队排练室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飘出梁思远调弦的声音。

林乐聿推开门时,娄宇梵正把鼓槌往鼓面上敲:“等你半天了,今晚排《星尘》的新编版,副歌部分改了个升调……”

话没说完,就看见林乐聿手里的物理竞赛真题册。梁思远“哦”了一声,鼓槌停在半空:“又要鸽?”

“嗯,竞赛集训从下个周开始,每天晚上都要去学校实验室。”

林乐聿把吉他包往墙角一放,指尖划过琴颈上的划痕——是上次练《星尘》时太用力,拨片蹭的,“大概要持续两个月。”

梁思远从贝斯上抬起头,嘴角挂着点笑:“是因为那个画画的女生吧?上次你说她来听排练,错了个升mi,你回来就把那段改了三遍。”

林乐聿没否认,弯腰翻出谱架上的《星尘》总谱,在副歌升mi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箭头——和宋星眠物理笔记本上标记难点的符号一模一样。“这段你们先练,等我集训结束,咱们再合。”

“行吧,”计嘉木把鼓槌放下,“谁让你是乐队的‘公式大脑’,编曲全靠你算和弦间距。不过说真的,那女生到底什么来头?能让你把练琴时间让给物理题。”

林乐聿的目光落在谱架旁的画纸上——是上次宋星眠落下的,画着吉他弦和坐标系,五道琴弦旁标着“E、A、D、G、B”,像道没写完的题。

“我自己也想参加拿保送生啊。”

他忽然笑了,声音很轻:“而且她能把物理题画成画。”

暮色漫进排练室时,梁思远已经开始弹《星尘》的前奏。

“早点回来,我们等你。”

他没回头,却抬手在耳边虚虚拨了下,像在弹某个只有自己懂的和弦。

随后一个周都在准备物理课题的研究,为北京的竞赛做准备。

说实话,两个人的工作效率确实很快。

画室的百叶窗拉到一半,斜斜的阳光切过空气里浮动的粉尘,落在宋星眠摊开的画板上。

她正用铅笔勾三棱镜的结构草图,笔尖在纸面顿了顿,忽然抬手把橡皮往林乐聿那边推了推:“帮我递下美工刀?要圆头的那种。”

林乐聿刚把一叠草稿纸摞在画架旁,闻言伸手从笔筒里摸出美工刀,递过去时指尖蹭到她的手背——她指腹沾着点钛白颜料,像落了片没抹匀的雪。

他收回手时,看见自己草稿纸上的公式旁边,不知何时被她画了个小小的简笔太阳,笔尖戳出的圆乎乎的轮廓,和他惯常锋利的笔触完全不同。

“你这棱镜的折射角画得太‘软’了,”他弯腰看她的画板,指尖悬在纸面上,没敢真的碰,“实际角度要更锐一点,不然光线折射会偏。”

宋星眠转着美工刀裁硫酸纸,刀刃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我知道啊,”她把裁好的半透明纸覆在草图上,用胶带固定住边角。

“但画出来总得好看点吧?你看这光的轨迹,从棱镜里穿出来的时候,像被掰弯的丝带,太硬了就不好看了。”

林乐聿低头笑了笑,拿起她刚才推过来的橡皮,擦掉自己草稿纸上多余的线条。他的草稿纸永远折着整齐的三角角,和她总在纸边揉出毛边的习惯截然相反。

“你画画总爱给线条‘留气口’,”他忽然说,视线落在她画板边缘——那里有几道没擦干净的淡痕,是刚才画废的光影,“就像上次画教学楼的透视,故意让屋檐的线歪了半毫米。”

“那是故意的,”宋星眠把硫酸纸往上提了提,对着光看,“太直的线像绷紧的弦,久了累得慌。”她忽然偏过头,看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吉他拨片,塑料的边缘被磨得发亮,“你带拨片来干嘛?等会儿要去练琴。”

林乐聿的手顿了下,下意识把拨片往里塞了塞:“昨晚排练完忘了拿出来。”他拿起铅笔,在她的硫酸纸上轻轻点了点,“这里的反光,你用淡墨色晕开试试?比用铅笔勾边自然。”

宋星眠哦了一声,伸手去够水彩盘,手肘不小心撞了下画架,画板晃了晃。林乐聿伸手扶了一把,掌心贴在木板上,指尖离她握着画笔的手只有几厘米。

“你总爱把画架调这么高,”他松开手时说,“每次看你踮脚改最上面的线条,像在够书架顶层的书。”

“因为光从上面打下来最好看啊,”她蘸了点淡墨,在硫酸纸上晕开一小片灰,“你看,这样是不是像光真的从棱镜里漫出来了?”

林乐聿凑近看,呼吸扫过她的发顶。她的发尾沾着点颜料,是上次画星空时蹭的钴蓝,到现在还没洗干净。

“像,”他说,声音比平时低了点,“比我公式算出来的样子……活多了。”

宋星眠把笔搁在颜料盒上,忽然问:“等会儿弄完,去吃巷口那家馄饨?我记得你上次说他们家虾皮放得足。”

林乐聿刚要应声,目光落在她沾着墨痕的手指上,忽然从口袋里摸出包湿巾递过去:“先擦擦手,不然馄饨汤该变成水墨画了。”

“行。”

宋星眠接过来时,看见他草稿纸的三角角上,不知何时被他画了个小小的棱镜,棱镜的另一头,歪歪扭扭地拖出道彩色的光带,像谁随手撒了把碎糖。

不知道是不是跟优秀人在一起太多了,也会使自己变得优秀。

宋星眠感觉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林乐聿。”

“干嘛?”

“谢谢你。”宋星眠眼神十分真挚的盯着他。

“谢我干什么?这不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吗?”林乐聿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感觉宋星眠这个人反正没那么简单。

“没什么。”

学校物理竞赛的名单很快下来了,不出意外,他们俩的课题被选上了。

公告栏前没有围什么人,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自己选不上也不会感兴趣的。

“林乐聿太好了,可以去北京了!”宋星眠激动地在公告栏前和林乐聿击了个掌。

林乐聿倒是不扫兴,很配合的回了。

公告栏前经过的女生盯着他们的互动,有点不可置信。

这是林乐聿?会笑的物理大神?

还有宋星眠,这不是那个绘画天才吗?

这两个人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宋星眠还在兴致勃勃的和林乐聿讨论去集训营的生活。

“林乐聿,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可以去物理竞赛训练营,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可能就是去美术集训。”

接着又说,“要不是你,我还真的没法跨出这一步。”

林乐聿笑了,“你这也算是‘跨界’,恭喜恭喜。”

宋星眠倒是接过这话茬,“同乐同乐。”

物理课的预备铃刚响过,班主任抱着一叠竞赛通知走进教室,粉笔灰在阳光里飘了飘,他把通知往讲台上一放,清了清嗓子:“说个事儿——物理竞赛省赛结果出来了,咱们班有组晋级,要去北京参加国赛。”

教室里瞬间静了半秒,后排正转着笔的男生停了手,前排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悄悄把耳机摘了半边。

“林乐聿一组。”班主任顿了顿,指尖在通知上点了点,“和宋星眠。”

话音刚落,教室里像被投了颗小石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宋星眠?美术生那个宋星眠?我们班的那个?”坐在第三排的女生猛地转头,马尾辫扫过同桌的胳膊,“她不是天天泡画室吗?怎么跟林乐聿组了物理竞赛?”

后排几个男生凑在一起嘀咕,其中一个推了推眼镜:“我就说上次看他俩在画室待着,还以为宋星眠在画林乐聿……合着是在搞竞赛课题?”

“林乐聿去不是很正常吗?”靠窗的女生转着笔,视线往林乐聿的方向飘了飘,他正低头整理课本,侧脸还是惯常的平静,“但宋星眠……她连物理课都偶尔在画速写吧?”

宋星眠的同桌袁以宁突然拍了下她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可以啊!藏这么深?我上次问你借物理笔记,你还说自己看不懂呢!”

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原来你还有这一面”的惊奇。

前排传来翻笔记本的哗啦声,有女生小声议论:“他俩组的课题是什么来着?上次布告栏贴过,好像是跟三棱镜有关?宋星眠画的结构图吧?当时我还以为是美术作业……”

“难怪林乐聿最近总往画室跑,”有人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去问宋星眠借画具呢……”

林乐聿的后桌聂明竹突然用笔戳了戳他的背:“可以啊林神!带飞啊!什么时候给我们讲讲,怎么说服美术生跟你搞物理?”

林乐聿回头时,嘴角难得带了点浅淡的笑意,没说话,只是往宋星眠的方向瞥了眼。

宋星眠正被周围的目光裹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上的颜料渍。

她能感觉到斜前方有视线扫过来——是平时总爱往林乐聿身边凑的女生,此刻正咬着笔杆,眼神里混着惊讶和点说不清的复杂。

“他俩怎么凑到一块儿的?”有人还在小声问,“一个搞公式,一个搞色彩,八竿子打不着吧?”

“你没看他们省赛提交的课题报告吗?”数学课代表卢听筠突然插话,手里还捏着半块橡皮,“宋星眠画的光路图,比教材上的还清楚,林乐聿的推导过程直接被省赛评委标了‘最优解’,据说俩人手写的报告册,被教务处当范本贴着呢!”

卢听筠也是宋星眠玩得好的,听到这么多人在扯东扯西。实在是听不下去。

只好直接出来替宋星眠解围。

这话一出,更多目光聚过来,带着好奇和点说不出的新鲜。

宋星眠的耳尖有点热,她悄悄抬眼,正对上林乐聿看过来的视线。

他眼里没什么波澜,却在她看过去时,极轻地弯了下嘴角,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快得像风吹过水面的涟漪。

预备铃第二次响起来,班主任敲了敲讲台:“安静了啊!下周出发,林乐聿和宋星眠留一下,我讲讲注意事项。”

教室里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变成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宋星眠低头翻开笔记本,发现空白页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浅浅的铅笔印——是刚才同桌激动时,胳膊肘蹭到的。

她忽然想起上次在画室,林乐聿说她画的光路图“比公式活”,此刻笔尖落在纸上,竟觉得那道歪歪扭扭的印子,像极了他们俩凑在一起的样子,不那么规整,却意外地合衬。

高铁启程的早上,宋星眠坚持没让父母送。一我是觉得太煽情,二是觉得没必要。

不过林乐聿的父母倒是跟过来了,看见宋星眠心里眼底倒是止不住欢喜。

周茉亲热地拉着宋星眠的手,“我每次去你家时你都不在,今天可让阿姨碰到了。”

宋星眠有点不好意思,“我妈也老提到您,一直没有机会上门拜访。”

“哎呀哎呀,这是哪门子的话。还是感谢你教我们家林乐聿画画才对。”

周茉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林乐聿打断了,“妈,我们赶紧进去了,有什么话等她回来再跟你讲。”

林舒翰也跟着帮腔,“就是,什么事等两孩子回来再说。”

周茉不满地瞟了两人一眼,才勉强把手撒开。

“眠眠啊,那等你回来了,阿姨再请你吃饭啊。”

高铁启动时带起一阵轻微的晃动感,宋星眠正把速写本摊在小桌板上,笔尖悬在纸面上顿了顿——窗外的站台正以均匀的速度后退,路灯连成一串模糊的金线,像被谁不小心打翻的金粉。

林乐聿坐在她靠窗的位置,刚把两人的保温杯塞进前排座椅下的网袋里,转身时膝盖轻轻撞了下桌腿。

“你的三棱镜结构图没忘带吧?”他问,指尖敲了敲自己脚边的黑色双肩包,拉链上挂着的银色挂件晃了晃——是个迷你的物理公式吊坠,宋星眠上次在文具店看到,说“长得像没上色的几何雕塑”,他后来就买了。

“在呢。”宋星眠把速写本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压在下面的文件夹,封面上贴着张便签,是她画的简笔棱镜,旁边标着“别压皱!”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她低头翻页,忽然指着刚画的半截铁轨问:“你看这透视对不对?总觉得远处的轨距画窄了。”

林乐聿凑过来看,呼吸扫过她的发顶。她今天扎了低马尾,发绳是淡蓝色的,尾端沾着点没洗干净的赭石颜料,像落了片干枯的枫叶。

“透视没问题,”他指尖在纸面上虚虚划了道线,“但铁轨在阳光下会反光,你可以在边缘加道细白,像这样——”他拿起她放在旁边的自动铅笔,在铁轨内侧补了道极浅的弧线,笔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下,又同时移开视线。

车厢广播报站的声音漫过来时,宋星眠正往保温杯里倒热水,水汽氤氲在杯口,她忽然笑了声:“上次在画室说要去吃馄饨,结果被课题报告绊住了,回来时老板都收摊了。”

“等竞赛完,”林乐聿拧开自己的保温杯,水汽带着淡淡的茶味飘出来,“我提前给老板打电话留两碗,多加虾皮。”

他说着,从背包侧袋摸出包薄荷糖,倒出两颗放在她手心里,“吃吗?”

糖纸撕开的声音很轻,宋星眠含着糖看向窗外,田野被阳光晒得发亮,远处的风车转得慢悠悠的。

“你看那风车,”她忽然说,“叶片转起来的影子落在地上,像在画圆,却总留着点缺口。”

林乐聿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风车的影子确实在地上洇开圈淡淡的阴翳,边缘毛乎乎的,像没干透的墨痕。“像你画的太阳,”他说,“总爱在圆边上留道小豁口,说‘太圆了像假的’。”

宋星眠愣了下,才想起上周在草稿纸上画过个缺角的太阳,当时他正趴在旁边算数据,她以为他没看见。

万幸,她和林乐聿的故事没有缺口。

高铁钻进隧道时,车厢瞬间暗下来,只有应急灯的光在过道里明明灭灭。

宋星眠的速写本滑了下,林乐聿伸手按住,手指覆在她刚才画铁轨的那页上。“快到了,”他说,声音在密闭的隧道里显得格外清晰,“等下出站,我帮你拎画筒吧,看着挺沉的。”

隧道尽头的光亮涌进来时,宋星眠看着他按在纸上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有道浅浅的茧——她知道那是握笔和拨吉他弦磨出来的。

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关注他的点点滴滴了?

是脖子上的那根银链,是他低头演算的模样,诱惑者是他虎口处淡淡的茧。

宋星眠不得不承认,没办法忽视。

她轻轻“嗯”了声,把速写本合上时,发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被他画了个小小的风车,叶片上还歪歪扭扭标着“缺角才好看”。

宋星眠笑了,这样万事都有回应的林乐聿怎么会不让人喜欢。

只可惜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真正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年少时那些朦胧的情愫,宋星眠全当作少女时代无法躲避的春心,草草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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