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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栖云谷

“沈砚,起来。”

萧寒敲了敲沈砚的门。门被打开,双目相看,沈砚先开口:

“师兄,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萧寒回应道:“我…带你去修行。”

——

雾深,萧寒走在前,玄衣被树叶落下的雨水浸湿,贴在脊背上像一块冷铁。沈砚跟在后面,粗布衣角被荆棘钩得破破烂烂,却仍努力踩着前面那串脚印。

“师兄,栖云谷不是封山了吗?”

“我解的封。”

“……哦。”沈砚不再问,只把背篓往上提了提,里面装着他们路上摘的碎玉草和半袋干粮。

谷口风大,吹得他眯起眼,萧寒侧身替他挡风,袖口不经意扫过沈砚指尖。那一瞬,沈砚下意识蜷了手指,萧寒却像被烫到似的,立刻收回。

沈砚悄悄把折的千纸鹤挂在萧寒的剑穗上,其实萧寒早已发觉。

栖云谷,终年云雾不散,谷底幽泉如泣。萧寒携沈砚踏入此地,只为一个目的:逼出沈砚体内那条被轮回残册点名的“魔脉”。他原以为,只要魔脉现世,自己便可亲手斩断,偿还六世血债幽泉边,萧寒布阵。

十二面玄冰镜悬于空中,镜心对准沈砚。

“站进去,去除忧患”

阵法启动,冰镜折射出幽蓝光刃,一缕缕钻进沈砚经脉。起初只是冷,像雪线爬进骨缝,接着是撕裂般的疼——仿佛有无数冰刀在血管里刮,沈砚咬紧牙关,指甲抠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阵纹上,冒出一缕白汽。

萧寒站在阵外,手背青筋绷起,却一步未动。沈砚的手臂被一道光刃划开——血线从肘弯一直延伸到腕骨,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沈砚疼得发抖沈砚赤足站在阵心,单衣被冷汗浸透,贴在脊背上。

萧寒立在镜外,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沈砚抬眼,雾气在他睫毛上结成细小的冰珠。沈砚膝弯一抖,跪了下去,掌心撑地,指骨泛青。

萧寒喉结滚动,却没有上前。光线愈盛,沈砚肩胛处的皮肤开始透明,一条细若游丝的暗线若隐若现——那是残册上记载的“魔脉”。

萧寒眼底冰火交错,恨意与爱意在胸腔里撕扯。恨它让沈砚注定灰飞,爱它让沈砚仍活生生站在眼前。他抬手,指尖凝出冰刃,声音像雪崩前的裂响:

“出来!”冰刃刺入沈砚肩井穴,血珠刚溅出,就被冻成朱红冰晶。沈砚疼得弓起背,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却硬生生把惨叫咽回去。魔脉似感受到威胁,暗线猛地一缩,反而更深地钻进血肉。萧寒瞳孔骤缩,冰刃再进半寸,声音发颤:

“我让你出来——”沈砚突然抬头,眼底血丝密布,却带着近乎的质问:

“萧寒!”区区二字,用尽了沈砚全力。

冰刃停住,萧寒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却再无法推进分毫。

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那一点暗线,也舍不得沈砚疼。

逼脉失败阵法反噬,玄冰镜炸裂。碎片四溅,划破萧寒侧颈,血顺着锁骨滑进衣襟。沈砚被震得后仰,右臂撞在石阶,旧疤未愈,再添新伤。血线从肘弯蜿蜒至腕骨,像一条不肯干涸的河。

萧寒冲进去,单膝跪地,抓住沈砚肩膀,沈砚却笑,声音沙哑:“原来你也有下不了手的时候。”萧寒眼底血丝暴起,手指抖得几乎抓不住衣料。他恨自己不够狠,又恨自己太狠。恨魔脉,更恨自己把沈砚逼到这一步。

萧寒握住那只手,掌心全是冷汗,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对不起。”

“萧寒,我不想再见到你。”

碎的不只是冰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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