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蕊眼中一亮,“是王喆,王喆觊觎夫人的钱财,偷换了太医的药!”
“啪——”独孤云愤而拍桌,四角的桌子当即一角粉碎,这力道恐怖得令人咋舌。
“这狗东西,白眼狼,”独孤云嘴里脏话不住地往外冒,把萧蕊看傻了眼。
“我说呢,”独孤云看向沈清檀,“沈妹妹求皇后赐的太医诊脉,这太医都出手了,原本有了起色怎么又突然病死了。”
萧蕊心中一窒,她原以为皇后赐太医诊治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原来......
“要不是姓萧的不让验尸,我都想叫了仵作来,现在好了,有你这句话,我一定要带着你去告御状去。”
萧蕊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她是挺想去告御状的,但问题是她方才说的都是自己编的啊!
沈清檀淡淡道,“验尸是辱了她,人已死,你认为皇上会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而将有爵位的勋贵下狱吗?”
独孤云哑然,她知道沈清檀说的有道理,人都死了,皇上估计也只会不轻不重地惩罚一下。况且,就算萧蕊没死又怎么样,皇上怎么会理会这样的事呢?
她颓然道,“萧蕊性子傲,又骄纵,我也不甚喜欢她,可她心性单纯,为那王喆一心一意,不惜与夫君闹别扭,她叫我一声嫂嫂,我自然也是认作她为亲妹子的......”
独孤云红了眼,侧过头,一滴泪从眼尾滑落,“如今竟然这样惨死,死得不明不白......”她一拳砸在桌上,“实在不甘。”
她擦了泪,见沈清檀默不作声,想起那时伯爵府发生的种种,和离书,沉棺等,还有夫君的神情,骤然反应过来,“你,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萧蕊豁然抬头,却没成想沈清檀不知何时正看着她,两目相对,前者满是惊疑,而后者神情莫测,眸黑如深渊,无法凝视。
萧蕊慌乱地移开视线,一颗心如鼓点敲打,耳旁如雷,呼吸也粗了几分。
她知道?
“嗯,我知道。”清亮的声音似乎不掺杂什么感情。
萧蕊心中发紧,回忆起杏枝说的话,以及那日灵堂上沈清檀逼迫王喆写和离书的场景,手下意识地捏紧袖子,指甲抠进手心也无所觉。
沈清檀一直都知道,她一直都在暗地里瞧着她,护着她,如果不是因为她陪皇后去了别院,她一定会赶来吧。
萧蕊心揪成一团,透不过气,鼻头酸涩,双目顿时模糊起来,一滴泪啪嗒打在膝上。
她好悔啊,好悔从前如此那般待她,猜忌她,远离她。
“我说为什么夫君不让验尸,”独孤云叹了口气,“这口气,我萧家如何咽下,难道就看着那小人钱财占尽,想齐人之福不成。”
“萧大哥自有打算,”沈清檀道。
“你们倒好,就瞒着我,”独孤云不满道,“这事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独孤云起身路过萧蕊身边时,见她脸上梨花带雨的,只以为她吓怕了,放缓了语气,“既然这是她给你的,你便收着吧,我也不用你还。”
她喃喃道,“萧蕊这丫头最爱金银,可人都没了,要这些钱财又有什么用......”
“她该多怕啊,闭目的时候,都没有亲人在身侧.....”独孤云喉中哽咽,推门而出。
萧蕊心痛难当,不由回忆临死时的场景,泪水怎么都止不住。那日她一口气绝,凄然离世,死不瞑目啊。
说是众叛亲离也不为过,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她自己,只因她识人不明,错信他人。
萧蕊抽泣着,模糊中看到一双白色锦缎绣鞋,鞋子上绣了绿藤,零星几朵紫丁花样,精细雅致。
裙摆微动,渐渐与自己叠在地上的裙围向交,擦过她的膝头。
她怔怔抬头,却见沈清檀弯下腰来,胸前的乌发落下,一抹青色混在其中,衬发如缎。她的发髻梳得光洁,连一丝碎发也无,两弯青黛眉浓淡相宜,眉下眼眸清亮,似见清烟流水。
“哭得倒是伤心,”细碎柔和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沈清檀伸出右手,细细给她拭泪,指尖的湿腻带过一片红痕。
萧蕊睫毛微颤,眼眶蓄积未落的泪水便滴落在那正在拭泪的手背上,顺着细腻的肌理滑坠不知踪影。
这样的举动她本该心感暖意,却不由打了个寒颤,只因面前的人嘴角带笑,眼中却无笑意。
沈清檀淡淡道,“你貌似不会撒谎,哭得倒有几分真。”她直了身,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拭双手,动作轻缓从容,又将那方洁白的帕子随意置在桌上,纹丝不乱。
沈清檀微整仪容,看向依旧在发愣的萧蕊,“若说你撒谎,却知细理,若说你所言为真,也不尽然。”
萧蕊不知她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
沈清檀道,“我竟看不透你。”
萧蕊心中苦涩,沈清檀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从一开始便没有奢望能骗过她 ,只能咬紧了唇,作委屈状,“那你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假的,我说了,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找一个死人问吧。”
萧蕊话音刚落,便觉一股冷意窜上后脖颈,平白打一哆嗦。
她看着沈清檀结巴道,“沈,沈......”
沈清檀垂下目来,良久后才轻声道,“说的也在理。”她脚步轻抬,越过萧蕊身边时又停下,“望你今后多做善事,便当给她增些福报。”
萧蕊还跪在地上,窗棱大开,四月的春风袭来,吹起了棋盘上的锦帕。
那锦帕被忽地吹散,像一片柳絮飘落,轻飘飘地落在桌子底下。
萧蕊起身捡起帕子,盯着帕子出了神,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揣揣不安。
恍惚间回忆起那日宴上,她正觉无聊,便四处找沈清檀。
来到一处幽静处,还未绕过垂花门,却听到沈清檀的声音。
“陈三公子,白日酗酒,又在后院拦我去处,被人撞见恐受他人非议。”
萧蕊一惊,小心翼翼探头看去,便瞧见花丛疏影间,沈清檀静静立在那儿,目不斜视,不卑不亢。
她的对面,是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
那男子她不认识,彼时她才入都城不久,宴会都没参加几次,但瞧着不是个正经人。
她正要上前去助沈清檀,便听对面的陈三公子打了个酒嗝,嘲讽沈清檀,“本公子拦你是你的福气,装什么清高,沈家又不是什么当红权贵,也不知你派头什么。”
他伸出手指着她,“别说是没人,便是有人又如何?于我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
沈清檀沉默了片刻,突然一笑,“陈三公子,我知你为何如此。若我当初没撞见那件事便罢了,可我瞧见了,我也不会四处乱说去。不是为了你着想,而是为了她的名声。”
“最好如此,”陈三公子目中复杂,似是没想到她这样单刀直入,直白得不像话,也让人下不来台。
沈清檀终于看他一眼,这一眼有着看破人心的洞察,“你如今这般装醉相拦,一是警告我,二则是想一劳永逸,若被他人撞见,流言蜚语,我便不委身也不行。从此入你眼皮底下,也安心。”
陈三虽是装醉,却也只是微醺,此刻彻底醒了,他愕然,“你倒是看得明白,那又如何......”
沈清檀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嘲讽,“可惜,不会有人来这里了。”
微风阵阵,鼻尖沁入花香,萧蕊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却茫然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事。
“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沈清檀缓缓道,“但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陈三吃了一惊,就要上前抓她手,却被沈清檀提前退后一步躲开。
沈清檀一拂衣袖,神情淡淡,“你在此处与我纠缠,不如先去瞧瞧那边......”
不远处突然浓烟滚滚,陈三认出了方向,气恼道,“你疯了?”
“若她收到你的书信,急匆匆赶去你们常幽会处,恰逢大火,却无人知晓她在其中,只以为是一处堆放闲物的去处,那些下人护卫断然不会进去救人。而你却知道,”沈清檀看向他,缓缓整理了被微风吹得稍显凌乱的发丝,“你救,还是不救?不救,她含恨而死。救,你们身败名裂。”
“你——”陈三此刻哪还像醉酒之人,却像一个溺水之人,脸色极其恐怖。他恶狠狠地盯着浓烟滚滚的半空,脸色青白变幻,眼中满是纠结,似是在权衡利弊。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火好似小了许多,陈三面上痛苦,他的眼圈通红,痛苦道,“婉儿......”
随后恶狠狠地逼近沈清檀,“你居然如此狠毒。”
沈清檀丝毫不惧,在言语上步步紧逼,“你怕我将你们的事泄露,其实你更怕她吧。”
陈三停下脚步,脸色阴沉,“你说什么。”
“你若心里真有她,为何不立刻去救她?”沈清檀看向浓烟,“此刻却是晚了。因为你舍不得这荣华富贵,舍不得这名声地位,因为你更是一个庶子,战战兢兢,嫉妒兄长,更以夺得兄长之妻而沾沾自喜。而你引以为战利品的女子,却对你用情至深,甚至想让你带她私奔。”
“而你,怕了。”
“为此你故意想找个人撞见你们的事,可偏偏不凑巧的是我,”沈清檀一笑,“她又惊又怕,却没你料想的那样与你断绝关系,所以你便布了今日的局。一来你不得不娶我,二来,她也不敢再提离开的事,只会任你索取,保守秘密到底。”
陈□□后半步,表情惊异,“你,你.......”为何她知道的如此清楚。
陈三突然大笑,“是又如何,你以为今日你还能善了吗?杀人放火,我亲眼所见,你就等着偿命吧!”
沈清檀微微侧目,“我何时说,这火是我放的?”
“你......”陈三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瞧见了一个人。
从树下绕出一个女子,那女子满面泪痕,眼中满是失望与恨意。耳边响起的却是那个带点蛊惑的声音,“你便不想知道,为何他口口声声说要与你生生世世,却又不想带你离开?”
女子一步步走近,陈三忍不住退后。
“婉,婉儿......”
“这火,是我放的,”女子凄然道,“若这一切是真的,那我此刻已经活活烧死了,你,好狠的心。”
“婉儿,别听她的,这火又不大,怎么能烧死人呢。”
女子更痛苦了,“火不大你都不愿意去看上一眼,是我看错你了。”
她脸上决然,“陈三,你当我是那不要脸的人吗?你误了我这一辈子,我便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女子转身飞奔而去,陈三见状立刻追上。
萧蕊此刻惊涛骇浪,她不认识那男子,却认识这女子啊,是今日宴请主家,陈家的嫡长媳,她还与她说过话呢。
嫂子和庶出的小叔子......即便她亲眼所见,也万分震惊,不敢置信。
惊怒之下,她慌忙离开,就这么过了几日,她再去打听,听到却是陈家嫡长媳重病辞世,庶子疯痴关进别院的消息。
吓得她好几夜没敢合眼,她心中纠结,觉得沈清檀那样做没错,这本就是他们先害的她。可转念回忆起那一日的场景,又觉得她心机深沉,无法揣度,莫名有些寒意。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清檀吗?
萧蕊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便刻意避开她,也是那段时间,她与王喆相识。
萧蕊想着想着,回过神来,将帕子塞进袖口,深吸一口气。
自己一没有害她,二也没有惹她不快......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她总不至于跟我计较。
这时,宋伊人走了进来,无奈笑,“我倒是常年看燕,却被燕啄了眼。既然主家都没说什么,我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想必姑娘也不叫紫韵吧,我怎么称呼姑娘?”
萧蕊有些尴尬道,“李阿蕊,宋大掌柜,我那日是无奈之举......”
“过去的便不要再提了,“宋伊人笑道,“何况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你拿来的络子和绢花我都要了,”宋伊人从袖中拿出一带装了铜钱的荷包,“这些有多少拿来多少,这里是三百文,这个价钱还算公道吧?”
萧蕊欣喜地点头,“自然,多谢宋大掌柜。”
这可比浆洗缝补衣裳多了两倍,又比之轻松,娘知道了也肯定高兴。
这么想着方才的担忧也不再放在心上。
我打算天天更了,本来是工作之余的放松爱好,为什么呢?因为我周末去了趟宁波,然后我要隔离21天,打扰了,虽然没什么人看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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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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