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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实验中学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我总忍不住往旁边瞟。林宇泽的课本竖得老高,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有一截苍白的手腕露在外面,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睫毛很长,低垂时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只是那阴影里藏着化不开的青黑——不是熬夜做题的疲惫,而是哭过的痕迹。

我昨晚临睡前去阳台收衣服,隐约听见女生宿舍方向传来争吵声,夹杂着李娜尖利的骂骂咧咧:“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敢举手回答问题,给谁看啊?”当时没多想,现在看着林宇泽红肿的眼尾,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一点点往下沉。

课间操解散时,我拽着她往楼梯间走。“她们又骂你了?”我盯着她的眼睛,那片红肿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她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了缩,像被踩到尾巴的小兽。“没有……”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明显的哽咽,“我就是……不小心揉眼睛揉肿了。”

“林清风。”我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看着我,“你不用什么事都瞒着我。”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真的没事,悦然。”那笑容里裹着太多东西,有委屈,有恐惧,还有一丝怕被我看穿的难堪,“可能是昨晚风太大,吹进沙子了。”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她就像一只受惊的蜗牛,稍微有点动静就会缩回壳里,宁愿在黑暗里独自蜷缩,也不肯把柔软的腹部露出来。我只能从口袋里掏出支冰袋——早上特意从冰箱冻的,用纸巾裹了几层递过去:“敷一敷,能消肿。”

她接过冰袋的手在抖,指尖触到冰凉的瞬间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按在了眼皮上。冰凉的雾气从她指缝间渗出来,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谢谢你。”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冰袋捂出来的微颤。

第二节是数学课,预备铃响了很久,刘老师都没来。教室里渐渐骚动起来,张强他们在后排扔纸团,李娜凑在女生堆里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往林宇泽这边瞟,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猜她们昨晚肯定没少折腾林宇泽,不然以林宇泽的性子,绝不会把眼睛哭成这样。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砰”地推开。走进来的是个陌生女人,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手里捏着根磨得光滑的竹制教鞭,眼神像淬了冰,扫过全班时,喧闹声瞬间掐断在喉咙里。

“刘老师家里有事,这学期数学课由我代。”她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摔,粉笔灰腾起一小团白雾,“我姓章,章飞燕。规矩只有一条:我的课上,要么听讲,要么滚出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比刘老师的啰嗦念叨吓人十倍。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眼角的余光瞥见林宇泽把冰袋塞进桌肚,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碰到课本。

章老师讲的是函数,板书又快又密,像爬满黑板的蚂蚁。她讲课不看教案,眼睛却像雷达似的扫视着全班,谁的笔尖稍一停顿,她的教鞭就会“啪”地敲在讲台上:“注意力集中!”

后排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是张强旁边的男生在转笔。章老师二话不说,教鞭像长了眼睛似的飞过去,精准地砸在男生手背上。“啊”的痛呼刚出口,就被她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再动一下,这根笔就插进你嘴里。”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我偷偷看林宇泽,她始终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不知道在看课本还是在发呆。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像寒风里瑟缩的树叶,我知道她肯定没睡着,只是不敢抬头。

章老师讲完一道例题,转身在黑板上画辅助线,突然停住了手。“倒数第三排,靠窗的那个女生。”她的声音像冰锥似的扎过来,“看黑板!”

全班的目光“唰”地集中在林宇泽身上。她像是没听见,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我心里一紧,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她,想提醒她。

就在这时,她猛地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向我,像迷路的小鹿。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在晨光里泛着水光,红肿的眼睑像两颗熟透的桃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裂开。

“看来是我说话不够清楚。”章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教鞭在手里转了个圈,发出“呼呼”的轻响。她一步步走下讲台,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我屏住呼吸,看着章老师停在林宇泽课桌旁。林宇泽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转头看向黑板,眼神却涣散着,显然没跟上进度。章老师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扬起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教室里炸开,像一道惊雷。林宇泽的头被打得猛地侧向一边,发丝散乱地遮住了半张脸,嘴角迅速泛起红痕。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吸——我以为章老师最多用教鞭抽桌子,从没想过她会直接动手打人。

后排传来张强压抑的低笑,李娜她们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林宇泽慢慢转回脸,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空了一块,像被打坏的娃娃。

章老师却没打算就此罢休。她看着林宇泽放在凳脚边的手,突然弯腰,猛地抽走了她的凳子。林宇泽猝不及防,“咚”地摔在地上,膝盖撞在桌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站着听课。”章老师把凳子踢到教室后排,教鞭指着林宇泽,“什么时候学会抬头了,什么时候再坐。”

林宇泽从地上爬起来,膝盖肯定磕青了,她却连揉都没揉一下,只是默默地站在课桌旁,背挺得笔直,像一截被暴雨打蔫的芦苇。她的头依旧低着,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拒——她连疼痛都懒得表现出来了。

我坐在旁边,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合着早晨防空洞的泥土气息。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那里有块指甲掐出来的红印,像朵快要凋谢的血花。我的手在桌下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章老师回到讲台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讲课。教鞭敲击黑板的声音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打在我的心上。我偷偷观察她,发现她讲课时,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扫过林宇泽,带着一种近乎厌恶的审视。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钻进脑海——章老师认识林宇泽,甚至可能早就听说过她。我想起上周去办公室交作业时,听见语文老师(那个总把“女生要安分守己”挂在嘴边的中年女人)跟人打电话,语气刻薄:“我们班那个林宇泽,就是个问题学生,性格孤僻,成绩垫底,还总想着搞特殊……”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她电话那头的人,说不定就是这位章老师。

语文老师和章老师是朋友。这个认知像冰水浇头,让我浑身发冷。原来那些所谓的“为人师表”,早就私下给学生贴上了标签,用偏见织成了一张网,等着猎物自己撞进来。林宇泽的沉默、她的成绩、她被霸凌的过往,在这些老师眼里,都成了“活该被针对”的理由。

这节课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林宇泽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像尊没有灵魂的雕像。阳光从她脚边移到头顶,又慢慢斜斜地滑向墙壁,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始终低着头,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下课铃响时,章老师收起教案,临走前又看了林宇泽一眼,眼神里的冷漠像结了冰的湖面。“下次再敢走神,就去操场罚站。”

她走后,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好几秒,才被张强的吹口哨声打破。“疯子就是疯子,换个老师照样挨揍。”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全班听见。

李娜立刻接话:“装什么清高啊,上课不抬头,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呢?”

林宇泽依旧站着,像没听见。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们闭嘴。”我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有本事冲我来。”

张强他们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火,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嘲讽的笑:“王悦然,你跟个疯子较什么劲?小心被她传染。”

“滚。”我捡起林宇泽的凳子,走过去放在她身后,“坐下吧。”

她没有动,也没有看我,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我这才发现,她的后颈有块红肿,是刚才摔倒时磕在桌角的。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江皓走了过来。他刚从篮球场回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看到教室里的气氛不对,又看了看站着的林宇泽和她脸上的红痕,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新来的章老师打的。”我咬着牙说。

江皓的脸色沉了沉,没再问细节,只是看着我:“章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听说以前在乡下教书,就因为学生顶撞她,把人胳膊打脱臼了。”他顿了顿,语气复杂,“而且……她跟语文老师是师范同学,关系好得很。”

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原来不是巧合,是早就布好的局。语文老师看林宇泽不顺眼,现在换了个更狠的章老师,林宇泽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熬。

“都叫你不要跟她走太近。”江皓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无奈,“接下来的日子,有你烦的。”

我没理他,只是看着林宇泽。她终于动了动,慢慢转过身,看向我。她的眼睛还是红的,但里面没有眼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灰,像被雨水泡过的灰烬。“我没事。”她轻声说,跟早上一样的话,却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疲惫。

“坐下吧。”我把她按在凳子上,想再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安慰的话在此刻显得格外苍白,道歉又毫无意义——我既不能替她疼,也不能把章老师怎么样。在这个县城的规则里,我引以为傲的上海户口、优渥家境,都像纸糊的盔甲,一戳就破。

江皓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在离开前,又看了林宇泽一眼,眼神里有惊讶,有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悯。“这节课下后篮球赛就开始了。”他提醒我,“请你不要忘记。”

我“嗯”了一声,心思却完全不在篮球赛上。我看着林宇泽翻开课本,手指在一道函数题上停留了很久,却一个字也没写。阳光照在她嘴角的红痕上,那道巴掌印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发疼。

原来老师也会霸凌学生。这个认知像颗生锈的钉子,狠狠钉进我的世界观里。我一直以为,学校是避风港,老师是守护者,直到看见章老师挥起的巴掌,听见语文老师刻薄的议论,才明白有些恶意,比学生的欺凌更伤人——因为它披着“教育”的外衣,藏在“规则”的阴影里,让你连反抗的理由都找不到。

第三节课下课铃响时,操场上已经传来了喧闹的欢呼声。江皓他们班跟隔壁班比赛,据说赌了两箱可乐。我看着林宇泽收拾书包,她要去打扫公共卫生,李娜她们早就溜得没影了,只留下她一个人面对满地的纸屑和黑板上没擦的板书。

“我跟你一起。”我说着,就去拿黑板擦。

她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嘴角又扯出那种浅淡的笑:“你不是要去看篮球赛吗?江皓在等你呢。”

“不去了。”我把黑板擦塞进她手里,“一群人抢一个球,有什么好看的。”

“去吧。”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冰凉的温度让我一颤,“我很快就好。而且……”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一个人待着。”

我知道她又想缩回壳里了。章老师的一巴掌,不仅打在她脸上,更打碎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勇气。我看着她拿起扫帚,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心里像堵着一团湿棉花,闷得喘不过气。

“我看完第一节就回来。”我妥协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有事就去防空洞等我,记得带打火机。”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低头开始扫地。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像谁在无声地哭泣。

我走出教学楼时,操场上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江皓穿着红色球衣,正在场边热身,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在阳光下闪着光。看到我来,他眼睛一亮,朝我挥了挥手,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周围的女生发出一阵低低的尖叫,她们大多是来看江皓的。他是县城中学的风云人物,成绩好,篮球打得棒,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像极了上海那些杂志封面的少年。换作以前,我或许会觉得他很耀眼,但现在,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再想起教室里默默扫地的林宇泽,只觉得眼前的热闹像场虚假的闹剧。

“发什么呆?”江皓跑过来,递给我一瓶冰镇矿泉水,“赌我们赢,输了请你喝一个月的可乐。”

我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你们班肯定赢。”我敷衍道,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学楼的方向。林宇泽现在应该还在教室吧?会不会又有人找她麻烦?章老师会不会突然回去检查?

“你到底怎么了?”江皓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皱起眉,“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是因为那个林宇泽?”

我没回答,只是看着场上跳跃的人影。他们在阳光下奔跑、呐喊、击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少年人的鲜活,只有我知道,在这片喧闹的阴影里,有个女孩正独自面对一地狼藉,用沉默消化着掌掴的疼痛和老师的偏见。

裁判吹响了开场哨。江皓转身跑进球场,红色球衣像团燃烧的火焰,很快就融入了激烈的对抗中。他运球、突破、投篮,动作干净利落,每进一个球,场边的欢呼声就会掀起一个新的**。

我站在人群边缘,手里的矿泉水渐渐被体温捂热。阳光很烈,晒得皮肤发烫,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我想起林宇泽红肿的眼睛,想起她嘴角的红痕,想起她站在课桌旁沉默的样子,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让场上的欢呼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原来所谓的公平,从来都只是强者的特权。就像江皓可以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接受众人的欢呼,而林宇泽却连抬头看黑板的权利都没有;就像李娜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人,而林宇泽连哭的资格都被剥夺。

第一节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我转身就往教学楼跑。江皓在场上喊我的名字,我没回头。比起一场输赢未定的篮球赛,我更担心那个在空教室里扫地的女孩——她会不会又在偷偷哭?会不会又在看着手腕上的旧疤发呆?会不会觉得,连阳光都不愿意照亮她的角落?

跑到三楼楼梯口时,我撞见了正从教室出来的林宇泽。她手里拎着装满垃圾的簸箕,额头上沾着点灰尘,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回来了?”

“比赛没意思。”我接过她手里的簸箕,很重,里面塞满了塑料瓶和废纸,“我帮你扔。”

她跟在我身后,脚步很轻。走到垃圾站时,我把簸箕里的东西倒进去,突然发现最底下压着一张画纸,上面用铅笔勾勒着几朵雏菊,花瓣被揉得皱巴巴的,却依旧倔强地朝着太阳的方向。

是她昨天在防空洞门口找的那些画。原来她还是捡回来了。

我把画纸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递给她。“画得很好。”

她的眼睛亮了亮,接过画纸小心翼翼地抚平,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我想画满一整本,等攒够了,就寄给广东的妈妈。”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期待,“也许她看到了,就会记得我喜欢雏菊。”

风从巷口吹过来,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红肿的眼尾。阳光落在她捧着画纸的手上,那双手粗糙,带着冻疮的疤痕,却因为握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希望,而显得格外温柔。

我突然想起上海的画室,那里有价值不菲的颜料,有进口的画纸,有恒温的空调,可我从来没在那里画出过这样有生命力的画。原来真正的艺术,从来不需要昂贵的工具,只需要一颗愿意相信美好的心。

“周末去我家吧。”我再次开口,语气比上次更坚定,“我教你用颜料画,比铅笔好看一百倍。”

她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看我,眼睛里有水光闪动,却不再是悲伤的泪。“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看着她被风吹起的衣角,像只想要飞翔的鸟,“就当是……谢谢你的葱油饼。”

她笑了,这次的笑很轻,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巷口的阳光正好,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她的影子不再小心翼翼地挨着我,而是勇敢地靠了过来,像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靠的岸。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短暂的温暖,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章老师的巴掌,只是拉开了序幕,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我们——它藏在老师的偏见里,藏在同学的冷漠里,藏在家庭的阴影里,最终会像海啸一样,卷走我们所有的希望,只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痕。

但至少此刻,风是暖的,阳光是亮的,她的笑是真的。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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