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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微光

病房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把林宇泽脸上的苍白照得像张薄薄的宣纸。我趴在床边,盯着她手背上的输液管,透明的液体一滴滴往下落,砸在瓶身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凌晨三点的时候,她终于醒了一次。眼睛刚睁开就往我这边偏,像只找主人的小猫。我赶紧凑过去,声音压得很低:“渴不渴?护士说可以喝点温水。”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眨了眨眼。我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涂在她嘴唇上,她的嘴唇干裂得厉害,沾到水就微微颤了颤。

“疼吗?”我摸着她的额头,体温已经降下去了,可手还是凉得像冰。

她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气音。我知道她是怕吵醒别人,这栋住院楼里住满了人,走廊里总飘着各种药水味和若有若无的呻吟,连呼吸都得放轻些。

“我在这儿。”我握住她没输液的那只手,把脸贴在她手背上,“睡吧,我不走。”

她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回握我,可力气太弱,只能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背。没过几分钟,呼吸又变得均匀起来,只是眉头还皱着,大概又做了不好的梦。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左边脸颊的红指印还没消,嘴角的伤口结了层浅褐色的痂,下巴上还有块没擦干净的淤青。这些痕迹像针一样扎在我眼里,扎得我眼眶发酸。

天亮的时候,护士来换输液瓶,看到我趴在床边,愣了一下:“你是她家属?一晚上没睡?”

“嗯。”我站起来,腿麻得差点摔倒,“她什么时候能吃东西?”

“等会儿医生来查房看看,要是不出血了,可以喝点米汤。”护士一边调输液速度一边说,“这孩子看着瘦,胃里的问题倒不轻,长期饮食不规律吧?”

我没说话。我想起她书包里总装着干硬的馒头,想起她总说“不饿”,想起她奶奶把肉菜都往堂哥碗里推的样子。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现在像拼图一样凑起来,拼出个让人心疼的轮廓。

医生查房的时候,林宇泽又醒了。这次精神好了些,能小声说话了。医生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就乖乖地说“胃有点胀”,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有时候忘了。”

“家属得好好看着。”医生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她这情况不能再饿肚子,也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最近别让她受刺激,情绪激动容易再出血。”

“知道了,谢谢医生。”我把医生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像记数学公式一样认真。

医生走后,林宇泽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悦然,”她的声音还有点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儿?”我故意装傻。

“学校。”她的眼神有点闪躲,“功课……”

“功课有什么重要的?”我打断她,语气忍不住重了点,“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功课?林宇泽,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她被我吼得缩了缩脖子,眼圈慢慢红了。“可是……”她咬着嘴唇,“不回去的话,他们会不会更……”

“他们敢!”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他们碰你一根手指头。”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连自己爸妈的电话都不敢打,怕他们知道了又要骂我“惹是生非”,更怕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转回上海。这里虽然糟糕,可至少有她。

手表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陈雪发来的消息:【李娜他们在班里说,你俩在医院搞不清不楚的,还说林宇泽是装病想讹钱】

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气得发抖。讹钱?他们把人打成这样,还有脸说这种话?

“谁啊?”林宇泽看出我脸色不对,小声问。

“没什么。”我赶紧把手机揣回口袋,挤出个笑脸,“陈雪问你好点没,我说你快好了。”

她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眼神又暗了下去,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我知道她不信,她什么都知道,那些人的恶意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地缠着她。

中午的时候,我去医院食堂买米汤。食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馊味,窗口里的菜黑乎乎的,看着就没胃口。我买了份最便宜的白粥,刚要转身,就听见两个护士在旁边聊天。

“302床那两个小姑娘,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长得都挺清秀的,怎么就闹成那样?”

“听说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打得胃出血呢。现在的小孩真狠。”

“可不是嘛,我听她们班同学说,那两个关系不正常……”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手里的粥碗烫得厉害,我却没松手,直到滚烫的粥洒在手上,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食堂,手背红了一大片,可一点都不觉得疼。心里的火像被泼了汽油,烧得我浑身发抖。

不正常?

我们一起看日出是不正常?

我给她讲题是不正常?

她怕黑的时候抓着我的手是不正常?

到底什么是正常?像他们那样把人往死里打才正常?像她奶奶那样骂她赔钱货才正常?像我爸妈那样把我当垃圾一样扔到这里才正常?

回到病房时,林宇泽正靠着床头坐起来,手里拿着我昨天带来的数学练习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能看到细细的绒毛,可她的眼神却很空,像蒙着层灰。

“怎么起来了?”我走过去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医生说要多躺着。”

“想做题。”她翻到我们之前讲过的那一页,上面有我画的辅助线,“你讲的这个方法,我好像有点懂了。”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突然觉得特别累。累得想把所有东西都砸掉,累得想拉着她一起跑,跑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别做了。”我把练习册合起来,“医生说不能累着。”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声音有点哽咽,“清风,我们不回那个学校了好不好?我带你走,去上海,或者去别的地方,总有地方能收留我们的。”

她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慢慢浮出一层水汽。“去哪里呢?”她轻声问,像在问我,又像在问自己,“我们能去哪里啊?”

这句话像把刀,一下子捅破了我所有的幻想。是啊,我们能去哪里?我爸妈不会管我,她家里人巴不得她消失,我们就像两片被风吹走的叶子,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落脚。

“我不知道。”我蹲在她床边,把头埋在她的膝盖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但我不想让你再受委屈了,真的不想了……”

她的手轻轻落在我头上,动作很轻,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东西。“悦然,”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怕他们打我,我怕……”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我怕他们说我们是同性恋,我怕他们用那种眼神看你。”

“那又怎么样?”我抬起头,眼泪糊了一脸,“就算是又怎么样?我们没偷没抢,没害任何人,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可是……”她咬着嘴唇,眼泪一颗颗砸在我手背上,“奶奶说,同性恋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小学的时候,有个男老师被人说这个,后来被学校赶走了,所有人都骂他是变态……”

原来她怕的是这个。怕那些污言秽语,怕被当成怪物,怕连最后一点微光都被掐灭。

我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紧紧攥在手里。“别怕,”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天打雷劈也先劈我,跟你没关系。他们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撕烂他们的嘴。”

她看着我,眼泪流得更凶了,却突然笑了一下,像雨后的彩虹,短暂得让人揪心。“你真傻。”她说。

“我就是傻。”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感受着那点微弱的温度,“为了你,傻一点也没关系。”

那天下午,我给上海的闺蜜打了个电话。她是我在国际学校时唯一的朋友,家里跟我家是世交,知道我爸妈把我转来贵州的事,一直替我打抱不平。

“你赶紧想办法回来!”她在电话那头急得直喊,“那种破地方待着干嘛?林宇泽……她没事吧?”

“还在住院。”我看着林宇泽熟睡的脸,声音有点发飘,“我不能走,我走了她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跟她一起被打死在那儿?”闺蜜的声音带着哭腔,“王悦然,你清醒点!你斗不过那些人的,更斗不过那个破地方的规矩!”

“我知道。”我吸了吸鼻子,“但我总得试试。”

挂了电话,我翻出通讯录里那个备注“爸”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了拨号键。电话响了四声就被接起来,背景里有键盘敲击的声音,他大概还在公司。

“什么事?”他的声音跟以前一样,冷冰冰的,没一点温度。

“我同学住院了,被人打伤的,胃出血。”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学校不管,对方家长也不露面,你能不能……”

“王悦然。”他打断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把你送过去是让你反省的,不是让你管别人闲事的。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别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她是因为我才被打的!”我忍不住喊出来,“要是我没护着她,他们根本不会……”

“那也是你活该。”他的声音更冷了,“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被打了也是教训。我告诉你,这事我不会管,你要是敢再惹事,就永远别回上海了。”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愣了很久。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输液管滴答滴答的声音。原来在他眼里,我跟林宇泽的事,就只是“惹麻烦”,她的伤,她的疼,都只是“教训”。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以前总跟他对着干,以为自己很有骨气,现在才发现,我所谓的反抗,不过是仗着他给的钱和身份。一旦他收回这些,我就像被抽走了骨头,连保护一个人的力气都没有。

傍晚的时候,陈雪又来了。这次她没敢进病房,只是在走廊里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塑料袋。“这是林宇泽的书包,我从教室帮她拿回来的。”她的眼神有点闪躲,“班里……班里都在传,说你们俩被抓去警察局了,还说……”

“还说什么?”我接过书包,沉甸甸的。

“还说林宇泽是因为怀了孕,被家里人打的……”陈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是李娜他们传的,说的可难听了,好多人都信了。”

我攥紧了书包带,指节都发白了。那些人怎么能这么恶毒?把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往死里糟践,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谢谢你,陈雪。”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以后别再来了,免得被他们针对。”

“我不怕。”她摇摇头,眼睛红红的,“其实……其实以前他们也欺负过我,是林宇泽偷偷把他们藏起来的我的漫画书还给我了。她还帮我写过检讨,说要是被老师发现,就说是她写的……”

原来她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冷漠。原来她也偷偷对人好,只是那些好,像投入大海的石子,连点涟漪都没激起。

“她就是太傻了。”我摸了摸书包上磨掉的布纹,声音有点哽咽。

“你们……你们要加油啊。”陈雪说完,就低着头跑走了,像只受惊的小鹿。

我拿着书包回到病房,林宇泽还在睡。我把书包放在床尾,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里面的课本皱巴巴的,还有几页被撕坏了,应该是昨天被扔的时候弄的。最底下压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半块融化又凝固的巧克力,是上次我分她的那块。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居然还留着。

书包侧面的小口袋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掏出来一看,是把折叠刀,刀刃上还有点锈迹,应该是用了很久了。我突然想起她手腕上的疤,想起她夜里惊醒的样子。原来她一直带着刀,不是为了伤人,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吧?

我把刀放回口袋里,轻轻拉上书包拉链。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林宇泽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我凑过去听,听见她在说:“别打了……不是我……悦然……”

我赶紧握住她的手:“我在呢,清风,我在呢。”

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呼吸也平稳了些。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心里突然有了个决定。

那些人不是想闹吗?不是想毁了我们吗?

那就闹大点吧。

闹到他们没办法再压下去,闹到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闹到那些施暴的人,那些冷漠的人,都无处可逃。

我掏出手机,翻到那个之前举报校园霸凌的教育局号码,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这一次,我没匿名。

“喂,您好,我是某县中学初二(3)班的学生王悦然。我要举报……”

窗外的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病房里的输液管还在滴答滴答地响,像在倒计时。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能会头破血流,可能会一无所获。但只要能护着她,能让她不再做噩梦,能让她像真正的清风一样,自由自在地呼吸,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认了。

林宇泽的手指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我。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感受着那点微弱的温度,在心里一遍遍地说:

等我。

再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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