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外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林昀雪蜷缩在塑料椅上，双手紧握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已经六个小时了，急救室的灯依然亮着，偶尔有医护人员匆匆进出，却没人给她一个确切的消息。
"喝点水吧。"
一杯温水递到眼前。林昀雪抬头，看见程雨疲惫的脸。这位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心理医生，此刻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白大褂上还沾着血迹——是江寒霜发作时咬破嘴唇留下的。
"她怎么样？"林昀雪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程雨在她身边坐下："洗过胃了，但那些药物..."她顿了顿，"不是普通的精神类药物，含有某种特殊成分，会诱发遗传性精神疾病的症状。"
林昀雪的手指掐进掌心："江明玉..."
"嘘——"程雨突然按住她的手，"监控死角不代表安全。"
顺着她的视线，林昀雪看见走廊尽头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江明玉的私人助理，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高个子男人。他假装在打电话，眼神却不断往这边瞟。
程雨突然提高音量："患者需要绝对静养，家属请明天再来！"同时塞给林韵雪一张纸条。
林昀雪会意，装作崩溃的样子掩面哭泣。等那人离开后，她展开纸条：
"凌晨2点，后楼梯见。带上照片。"
医院的逃生楼梯间冷得像冰窖。程雨递给林昀雪一杯自动贩卖机的热咖啡，自己则点了一支烟。
"我查了江家的资料。"她吐出一口烟圈，"过去三十年，江家共有五位女性'自杀'，共同点是都曾精神失常，且——"她压低声音，"死前都见过江明玉。"
林昀雪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寒霜的母亲是第六个？"
"不，第七个。"程雨划开手机，调出一份加密档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二十年前的警方报告，记录了一位江家旁系女子的死亡。法医备注里有一行小字："胃内容物检出不明蓝色颗粒"。
"这不可能..."林昀雪的手指发抖，"如果真是谋杀，为什么没人发现？"
"因为她们都有精神病史。"程雨冷笑，"谁会怀疑一个'疯子'的自杀？更何况..."她点开另一份文件，"江明玉是江氏制药的首席研究员，那些蓝色药丸，很可能是她亲手研制的。"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剩下程雨手机的冷光。林昀雪突然想起江寒霜发作前说的话——"你以为的药，真的是药吗？"
第三天清晨，江寒霜终于被转入普通病房。林昀雪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见她靠坐在床头，正在看窗外飘落的雪花。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嗨。"林昀雪轻声说，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江寒霜转过头，眼神比往日清明许多。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浅浅的戒痕。
"我梦到母亲了。"她的声音很轻，"她说...不是我的错。"
林昀雪的眼眶瞬间发热。她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递过一个盒子："我帮你收起来了。"
盒子里是那枚银戒，已经被清洗干净，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江寒霜没有接，而是轻轻握住林韵雪的手："先不戴了。"她顿了顿，"我想...试试没有它的生活。"
林昀雪屏住呼吸——这是江寒霜第一次主动表达要改变的意愿。
"好。"她轻轻回握，"一天一天来。"
江寒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但真实的笑容。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午后的病房突然热闹起来。一个穿着夸张皮衣、染着粉红色短发的年轻女孩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周明。
"表姐！我想死你啦！"女孩扑到江寒霜床边，差点打翻输液架。
林昀雪惊讶地看着这个活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她从没听江寒霜提起过有什么表妹。
"苏晓晓，"江寒霜无奈地介绍，"我舅舅的女儿。"
"你就是林昀雪吧？"苏晓晓一把抓住林昀雪的手，"表姐的ins小号全是你的照片！虽然都设成了仅自己可见..."
"苏晓晓！"江寒霜苍白的脸瞬间涨红。
周明适时地插话："晓晓是计算机天才，她查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苏晓晓立刻变魔术般掏出一个平板："看！我黑进了姑姑的私人邮箱。"她点开几封加密邮件，"这些是她和制药公司高管的往来记录，关于某种'特殊镇静剂'的临床试验..."
林昀雪凑近屏幕，心脏骤然紧缩——邮件附件里赫然是江寒霜近半年的用药记录，每一条都被详细标注了"症状变化"。
"她在拿你当实验品..."林昀雪声音发抖。
江寒霜的表情却异常平静："我早该想到的。"她转向苏晓晓，"能查到药物成分吗？"
"已经在破解了！"苏晓晓兴奋地说，"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毛绒玩具，"这个给你！"
那是一只丑萌的企鹅玩偶，肚子上有个小口袋。苏晓晓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里面有惊喜，等没人的时候再看。"
夜深人静时，林昀雪和江寒霜一起拆开了那只企鹅。藏在肚子里的是一支微型录音笔，和一张字条：
"姑姑明天会来医院，套她的话。——X"
江寒霜按下播放键，录音笔里传出江明玉和一个陌生男声的对话：
"新一批药物已经准备好了，但江寒霜的耐药性比预期强。"
"加大剂量，必须在她25岁生日前完成症状诱发。"
"可是老爷子遗嘱规定..."
"放心，只要她'发病'，监护权自然会落到我这个唯一亲属手里。"
录音结束，病房里安静得可怕。江寒霜的手微微发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我生日是下个月十五号。"她突然说。
林昀雪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江明玉要在那之前让江寒霜"精神失常"，从而夺取监护权和遗产。
"我们报警。"林昀雪握住她的手。
江寒霜摇摇头："没有确凿证据。"她看向窗外的夜色，"但我们可以..."
话未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江明玉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纯白的百合花，笑容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
"听说你好转了，我来看看。"她的目光扫过床头的企鹅玩偶，眼神微微一暗，"看来晓晓来过了？那孩子总是这么...活泼。"
林昀雪下意识挡在江寒霜前面，却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江寒霜的手指在她掌心划了三个字母：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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