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霜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指尖在触摸板上无意识地滑动。林昀雪靠在她肩上浅眠，U盘插在接口处已经四十分钟，密码框依然固执地闪烁。
「0513」——这个数字输入了二十三次，无一例外都是错误。
"还是不行？"林昀雪突然出声，温热的气息拂过江寒霜的颈侧。
江寒霜摇头，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是经纬度，不是生日，还能是什么？"
林昀雪直起身，揉了揉眼睛。"试试组合呢？比如你生日加你母亲生日？"
"试过了。"江寒霜烦躁地合上电脑，"所有能想到的组合都试过了。"
门被轻轻推开，程雨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许微的血液报告出来了。"她递过一份文件，"你们绝对猜不到里面有什么。"
林昀雪接过报告，眼睛瞬间睁大："这...不可能..."
江寒霜凑过去，看到一行用红笔圈出的数据：「基因匹配度：99.7%」
"她和谁匹配？"江寒霜问。
程雨推了推眼镜："你。"
咖啡杯从江寒霜手中滑落，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溅开，像一朵诡异的花。
"这不可能..."江寒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是独生女。"
程雨在平板上调出一份档案："我查了医院的老记录。1989年5月13日，江教授确实只生了一个女儿。"她停顿一下，"但在那之前三年，她有过一次流产记录，双胞胎。"
林昀雪猛地抓住江寒霜的手："所以许微是..."
"我姐姐？"江寒霜冷笑，"荒谬。如果她真是我姐姐，为什么母亲从未提起？为什么她会在莱昂那边工作？"
程雨调出另一份文件："这是许微的就医记录。她手腕上的疤痕不是普通伤疤，是基因改造标记。莱昂研究所的'作品'都有这个标记。"
江寒霜站起身，肋间的疼痛让她晃了一下："我要直接问她。"
许微的病房在走廊尽头，门口站着一名警察。看到程雨出示的医生证件，他让开了一条路。
病房里，许微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发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衬得她更加憔悴。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江寒霜脸上时，嘴角微微抽动。
"密码是'姐妹'。"她直接说，"拼音，小写，没有空格。"
江寒霜站在原地，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程雨说我们是..."
"双胞胎？"许微轻笑，"生物学上是。情感上？"她耸耸肩，"你永远是江教授唯一的女儿。"
林昀雪插上U盘，输入密码。这次，屏幕闪了一下，弹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个加密视频和文档。
许微的目光转向林昀雪："你比照片上漂亮。"
林昀雪一愣："什么照片？"
"莱昂办公室里的监控照。"许微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他称你为'关键催化剂'。"
江寒霜走到病床边，强迫许微与自己对视："解释清楚，从头开始。"
许微叹了口气，拉起袖子露出那道闪电疤痕："三十年前，母亲在赤道研究所工作，发现了一种能够修复基因缺陷的蛋白，命名为X-37。莱昂当时是她助手，偷偷修改了配方，把它变成了基因武器。"
她调出手机里的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江教授站在两个小女孩中间，笑容温柔。江寒霜认出了那是三岁的自己，但另一个女孩...
"我们五岁那年，莱昂绑架了我。"许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用我做实验，想复制母亲的发现。但X-37在不成熟时是剧毒，我的基因链被破坏，差点死掉。母亲为了救我，把唯一一剂解毒剂给了我。"
江寒霜的呼吸变得急促："所以我没有抗体..."
"不，你有。"许微摇头，"母亲后来改良了配方这也是为什么莱昂这些年一直监视你——他需要你的血液样本，复制这种天然抗体。"
林昀雪突然插话："那为什么我的血能缓解寒霜的症状？"
许微的眼神变得复杂："因为林老师——你父亲，当年是母亲的合作者。你们俩的基因，本就是互补设计的。"
江寒霜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床栏。太多信息一下子涌来，她的大脑几乎无法处理。
"U盘里有什么？"她最终问道。
"母亲留给你的最后礼物。"许微的声音柔和下来，"完整的X-37配方，和解毒剂合成方法。"她顿了顿，"以及...给我的道歉信。"
一滴泪水从许微眼角滑落。江寒霜突然注意到，她的眼睛和自己一样，在阳光下会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
林昀雪已经打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屏幕上的江教授比江寒霜记忆中的年轻许多，穿着白大褂，背景似乎是某个实验室。
"亲爱的霜霜，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视频里的女人声音温柔而疲惫，"请原谅妈妈没能亲自告诉你真相..."
江寒霜的指尖颤抖着触碰屏幕，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触碰到那个早已离去的温度。
视频播放到三分十二秒时，程雨突然冲进病房："出事了！周也带着一群人闯进了医院！"
几乎同时，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保安的呵斥声。林昀雪迅速拔下U盘塞进口袋，江寒霜则挡在许微床前。
"他们冲我来的。"许微挣扎着坐起来，"给我注射镇静剂，假装我在昏迷。"
程雨立刻从推车上拿起一支针剂："会有点疼。"
"习惯了。"许微扯出个惨淡的笑容，转向江寒霜，"妹妹，这次换我保护你。"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病房门被猛地踹开。周也带着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闯进来，为首的戴着口罩，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江寒霜一辈子都忘不了——莱昂。
"江小姐，好久不见。"莱昂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沉闷，"看来家庭团聚很感人？"
林昀雪挡在江寒霜前面："这里是医院，不要乱来。"
莱昂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法院许可，我们要转移特殊病人许微。"他的目光转向病床，"她是我们研究所的重要资产。"
"她是我姐姐！"江寒霜脱口而出。
莱昂的眉毛惊讶地扬起："哦？许微告诉你啦？"他摇摇头，"可惜，法律上她只是我们的实验体001号。"
程雨站出来："我是主治医师，病人现在情况不稳定，不能转移。"
"由不得你决定，医生。"莱昂打了个手势，两个壮汉立刻上前推病床。
江寒霜想阻拦，却被周也一把推开。肋间的剧痛让她弯下腰，林昀雪连忙扶住她。
"别冲动。"林昀雪在她耳边低语，"U盘更重要。"
莱昂似乎注意到了她们的窃窃私语，目光落在林昀雪的口袋上："交出来吧，林小姐。那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
林昀雪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对你没好处。"莱昂叹气，"你以为为什么你父亲会'意外'坠楼？就因为他发现了X-37的真相。"
林昀雪的脸色瞬间惨白："你说什么？"
江寒霜感到林昀雪的身体开始发抖，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别听他胡说。"
莱昂突然大笑："江教授的女儿果然和她一样天真。"他转向病床上的许微，"001号，别装了，镇静剂的剂量根本不够。"
许微睁开眼睛，眼神清明："莱昂，你老了。"
"而你，亲爱的，还是这么不听话。"莱昂俯身，像对待情人般抚摸许微的脸颊，"带走。"
眼看许微要被推走，江寒霜突然喊道："等等！"她从口袋里掏出U盘，"你要的是这个，对吧？放了她，U盘给你。"
莱昂的眼睛亮了起来："明智的选择。"
"寒霜！"林昀雪惊呼，"不能给他！"
江寒霜没理会，径直走向莱昂："先放人。"
莱昂做了个手势，手下松开病床。江寒霜把U盘递过去，在莱昂即将接住的瞬间，猛地将U盘扔向窗外！
"不！"莱昂扑向窗边，但为时已晚。U盘消失在楼下的灌木丛中。
周也立刻冲出病房去找，莱昂则转身，眼中的温和荡然无存："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他掏出一把手术刀，"你的血才是真正的U盘，江小姐。"
林昀雪抄起输液架挡在江寒霜前面："你敢！"
混乱中，许微突然从病床上跃起，一把夺过莱昂的手术刀抵在他脖子上："都别动！"她的声音因虚弱而颤抖，但眼神异常坚定，"三十年了，该算账了，老师。"
警察的哨声在走廊响起，莱昂咒骂一声，推开许微："我们走！"他临走前回头看了江寒霜一眼，"游戏才刚开始，江小姐。"
警察冲进来时，莱昂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安全通道。许微瘫坐在病床上，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U盘..."她虚弱地问。
江寒霜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另一个U盘——刚才扔出去的只是个空壳："在这。"
林昀雪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魔术师从不透露秘密。"江寒霜难得开了个玩笑，却因肋间的疼痛皱起眉。
许微轻笑出声："果然是妈妈的女儿。"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三人笼在同一片光晕中。江寒霜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母亲一直期望的画面——她的两个女儿，终于并肩站在了一起。
"接下来怎么办？"林昀雪问。
江寒霜握紧U盘："先解密母亲的研究。"她看向许微，"然后，让莱昂付出代价。"
许微点点头，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江寒霜犹豫片刻，握住了它。两只同样修长苍白的手交叠在一起，像是一个迟到了三十年的约定终于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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