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的，给哥透个底”，南庭绎开口，他怕这小子又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周问野摇摇头，“没怎么想的，这次也是个巧合，没想着能住同一个屋檐下，知道那会儿想的也只是就这一段时间，之后还是回归正轨，他就是颗玉，我配不上”。
周问野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隐约带着丝丝无可奈何，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事与愿违和无可奈何是人之常态，更是成年人的必修课。
偷摸的在这一段时间过一过他想了三年的生活，然后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多的周问野一点也不敢想，也不能想。
南庭绎看着他欲言又止，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但最后也只能在临下车前嘱咐他一句“有什么事儿记得和我说，别自己扛”。
下车之后，周问野把药一股脑的全塞进了羽绒服里边的口袋里，顺便拐进了小区内的超市，买了一盒烟。
“周哥，你干嘛去了”，杨文涛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头。
周问野进屋丝毫没感觉到本该属于室内的温暖，他抽了抽鼻子，“呦呵，这是干嘛，感受速度与激情啊”。
杨文涛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的估计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小毛毯，不停的抽着鼻子，“周哥，你赶紧说说我师父，他非说通通风健康，反正我是快要不健康了”。
周问野挑挑眉，看着所有的窗户都大敞开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儿味道近乎没有，他拍了拍杨文涛的肩膀，转身走去厨房。
“应大厨，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周问野探头询问。
应枕正在把刚烧好菜倒进盘子里，闻言抬了抬头，“准备吃饭吧”。
周问野进门帮着应枕端菜，“这么开着，不冷？”
应枕盯着周问野看了一会儿，确定他刚才那股子不舒服劲儿没了，才放心的走开，冷冷的扔出一句，“不冷”。
周问野摇摇头笑笑，最后叹了口气跟了出去，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了上去。
午饭过后，杨文涛开车，带着他的两位老大哥一起去了现场。
“早知道我就不开车来了，早晨蹭你们的车过来”，周问野坐在后座姗姗道。
杨文涛听了立马接话，“是啊，早知道我绕路也得去接我周哥啊”。
应枕闻言侧头看杨文涛，一脸嫌弃的又转了回去。
周问野笑着说，“不用绕路，我和你师父住一个小区”。
杨文涛非常惊讶，他从未听他师父提过，不过也不奇怪，他师父很少和别人说自己的私事，“这也太巧了！”
“何止，我和你师父还住一栋楼”。
杨文涛闻言更惊讶了，“我去过我师父家那么多次，我怎么一次没遇见过”。
“你来过我家很多次？”应枕开口。
杨文涛笑笑，有点尴尬的开口，“超过两次都算很多次好吧”。
“所以你去过你师父家几次？”周问野突然来了兴致。
杨文涛收起笑容，很不情愿的说“三次”，随后开始吐槽师父，“周哥，我都没见过这样人，我跟了我师父一年多了，逢年过节我想去给他拜年他也不让，唯一的几次去他家还是因为我师父生病了，结果只让我在楼下活动，不让我上楼，更不让我去他卧室照顾他，我是什么很脏的东西么”。
周问野听着勾了勾唇，随后又问，“三次都是因为你师父生病了你才去的？”
说到这里，杨文涛觉得自己是他师父身边不可或缺的一份子，骄傲了起来，“可不是么，我师父这个小可怜，生病了就自己在家，谁也不说，也没人去照顾他”。
“有完没完”，应枕开口，打断了杨文涛。
杨文涛都得自己一时兴奋多嘴了，于是剩下的一段路程，谈话里完全避开了他师父的私生活。
工作现场离住的地方不算远，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现场是在一个比较偏僻的郊区，四下无人，只有一个特别大的工厂，里边大大小小竖立着几十个厂房。
“我靠，真是在南方待惯了，这也太冷了”，杨文涛刚下车不禁打了个颤。
“待了三个月也算待惯了？”应枕说。
杨文涛撅撅嘴，觉得他师父今天真是吃枪药了，虽然平常应该也是吃的，不过今天吃的格外多，“之后反正还是要过去的”，杨文涛随口说完，就朝现场办公室跑了进去。
“之后还要过去？”周问野从后方走上前。
应枕点了点头，“嗯，收工前还得去一趟，托周局的福，短期内是不用去了”。
周问野摇摇头轻笑，他又想起之前应枕醉酒的模样，蹲在路边不肯回家，可怜巴巴的说他想回北京的家。
“这个项目很重要？”应枕突然开口。
本来已经要走进办公大楼的周问野停在了台阶上，一身干练的运动套装，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澎湃。
周问野，今年三十三岁，平时西装革履的模样，有着独特的成熟魅力，可当脱下西装之后，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随和感。
他转过头来，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应枕，这个人永远给人拒之千里的感觉，清醒，独立，却又让人想要靠近。
“怎么说？”
“我调查过这个项目，十几年前启动过一次，但出了点事故，被封存了。”应枕往上走了两步，站在周问野之下的一个台阶，本身就比对方矮个眉毛的个头，此时更是在俯视对方，“但具体的事故内容查不到，应该是被刻意加锁了”。
周问野勾勾唇，他让应枕参与这个项目，就没想着这家伙能老老实实的工作，“小朋友，知道太多可对你没好处哦”，说罢，他没给应枕说话的机会，转身进了大楼。
别说没给应枕机会了，就算给了，他也说不出了什么。
小朋友？
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被另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叫小朋友，过于羞耻了。
刚刚被寒风冻红了的耳朵，此时竟热的发痒，他清了清嗓子，皱着眉跟了上去。
“哥，你到底站哪边！”应枕听着电话里的咆哮，把手机远离了耳朵。
“我上班呢，有事儿再说”。
电话那头明显降低了音量，再说什么，旁边的周问野就听不清了，一会儿应枕放下了手机。
“你妹妹？”周问野笑着说，“不是特意偷听，她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应枕摇摇头，“没事儿，这孩子人到大学叛逆期来了，我爸妈之前很宠她的，可能更年期遇上叛逆期了？十天里一半的时间都在吵架”。
“这官司不好断吧”，周问野说。
应枕叹了口气，没说好不好断，只说“我不经常回家”。
“挺好的，家里人热热闹闹的”，周问野说。
应枕转过头看了眼周问野，他不了解周问野家里的情况，更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生日赶上春节，还是自己一个人过。
叮
电梯到达四楼，这是他们这个项目的室内办公地方。
俩人刚到，就见杨文涛穿戴整齐的从办公室拐出来，“师父，我先跟领班的去现场了解一下情况，您和周局的衣服我放办公桌上了”。
应枕点点头，“注意安全”。
应枕刚要走进办公室，就听周问野叫住了他，“前期，你先跟着这个项目，后期我自己来就行，你可以回去跟沿海核电二期那个项目”。
应枕显然不理解周问野是什么意思，但也没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皱着眉进了屋子。
周问野在后边叹了口气，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把应枕给拉进来了呢。
周问野和应枕的办公桌是对着的，整个屋子一共就三台电脑，加上杨文涛，他们三个一人一台。
隔壁屋子是留给现场设计人员的驻场的，目前设计人员还没有来。
应枕从来就没再起身，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下午，期间周问野给他送了两次水，俩人都一句话没有。
周问野坐到位置上挑挑眉，这是闹矛盾了？
“你不去现场看看？”周问野开口。
“没施工有什么可看的”。应枕回他。
周问野点头，也是，目前项目设计收尾，施工阶段刚开始，他们来的目的就是盯施工的。
应枕看了看时间，距离杨文涛出去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他皱了皱眉，给他这个小徒弟拨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类似于大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你在哪？”应枕问，“偷摸回总部了？”
周问野在一旁听着，不由得笑了一声。
“师，师父，我在，在回去的路上，我一会儿跟你说”。
应枕看着通话已结束的界面，眉头皱的更深了。
十分钟之后，杨文涛灰头土脸的走进了办公室，拿起水杯足足喝了一大杯才缓过劲儿来，扑通一下坐到了椅子上，依靠滑轮滑倒了应枕的办公桌前。
应枕似有嫌弃的往后挪了挪椅子，“你去炸碉堡了？”
“师父，我跟你说，咱们得买辆摩托车”。
应枕挑眉。
杨文涛继续说，“还得是那种特有劲儿的山地摩托车”。
“你要改行？”应枕说。
“我靠，师父你不知道，那领班的骑了个摩托车，一开始我还心思这么酷呢，在厂区里还骑摩托车，后来他骑着摩托车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眼瞅着杨文涛还没走够，应枕阻止他，“行了，一会走缅甸去了”。
“我靠，您怎么猜的，我真以为我要被卖到哪个深山老林了，一路上我被颠的够呛，土都吃了好几斤，我一度有想逃跑的想法，好不容易，车终于停了，我真服了，他们这个实验装置厂房建在了半山腰的一个空地上。”
应枕盯着电脑的眼神突然透过电脑向后看，对上了周问野的视线。
“半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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