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诺一起耗费时间吃完一顿饭，林岫忍不住轻轻靠在妈妈身上。“每天要上班，还要给我们做饭，照顾一家人，很累吧。”
以往林岫没有思考过一日三餐需要这么琐碎，已经习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目标之中，现在才发现母亲这么多年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之前怎么会下意识忽略了这些付出。
林妈妈难得见一向要强的女儿有这么感性的时候，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头发。
想到小时候的林岫，头发又细又软。都说头发软的女孩心肠软，长大后果然是这样。
“怎么会辛苦，你那么乖，只要看见你们全身使不完的牛劲。”说到这母女俩都笑起来，这段时间林施思老念叨这句，为着假期不能再出去，吐槽父母布置太多任务，难不成还以为她全身使不完的劲。
“你小时候，人还没有餐桌高，就知道在我做饭的时候给我递东西。我上班带你去办公室，你坐在角落安安静静，一点不闹人。”
“怎么都是妈妈照顾我，爸爸呢？”林岫隐隐约约有一些记忆片段，但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读书去了。“
“怎么结婚了还要读书啊？”
林妈妈笑了笑“你爸爸高中毕业就去教书了，那时候这学历很不错了。第一届教的学生还有比他大的。后来新入职的老师学历渐渐都比他高，他就想着再去读书。”
那时候多辛苦啊，丈夫在外读书，全家只有自己的收入，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家里根本没有人来帮忙，只能靠自己，还好现在都好了。
“爸爸也很爱你们的，你们姐妹的名字都是你爸翻来覆去想的。”
林岫躺着突然想到“怎么我和妹妹的名字风格差这么多。”
“刚开始给你起名，你爸爸一整天到处翻书，非要找一个好字来取名。等到你妹妹又说时代变了，要跟上大家流行的，不然以后去学校不好融入，影响心理健康。”
林岫想到父亲反复斟酌的样子就觉得很温暖，父母的心总是想让孩子更好。
林妈妈想了想，还是以一种温柔试探的语气说了出来“秀秀，你是不是有些麻烦？”
林岫看着母亲尽力表现得淡定，但难掩担忧的眼神，嘴巴动了几次，想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妈妈怀里，细细说着自己的烦恼。可她又瞬间意识到，在工作中要摆脱自己的软弱，在生活中也同样需要。
忍住倾诉的**。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只要过下去，时间会来到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刻，林岫心想，到那个时刻或许更为成熟的自己能够做出更加轻松的决定。何必用自己都不确定的烦恼，来打破父母生活的安稳。
“没有，我一切都好。还晋级了呢，别担心。”
林岫一一细数自己在工作中的成绩想让妈妈安心，没有注意到对方笑着回应时眼中的内疚。
“快过年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林爸爸总算把眼神从书本中抽回望向对方。每年回林妈妈老家拜年都是大事，亲戚多要送的礼也多，往年这个时候可是基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林爸爸老家都没人了，只有几个远房亲戚，自从结婚就没有再回去了，自然没有这个需要。
林妈妈没有在意往日早早准备的年货，沉默一瞬，想到什么“老家的人最近还找你办事吗？”
林爸爸看着对方的语气和往常不同，琢磨会，试探着回道“也没什么，能帮就帮，我心里有谱。”
林妈妈翻过身看着对方“我让你们很累吧。”
这么问肯定是有问题了，林爸爸干脆放下手中看了一半得书。“怎么这么说。”
“秀秀现在有事都不和我说了。”想到林岫小时候第一次努力考一百分，一回家就踮起脚把试卷放到桌子上让自己过年带回家。就是为了让自己回家过年能炫耀孩子的成绩。
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发现的，自己的孩子在努力让自己变优秀，在用自己的方式让妈妈开心。
可是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根本没想那么多，当真把林岫的成绩当作了亲戚间的谈资。或许是自己脸上的自豪愈发鼓舞了孩子，所以才会一直以来逼自己保持优秀。
因为自己想要得到外界更多的认可，所以爱自己的人在自己没发觉的时候一直在默默努力。
就这么躺着想了一夜，等到天微微亮。林爸爸转身不经意看见对方双眼睁开，看样子是一晚没睡，就这么静静躺到天亮。
猛地起身，吓了一跳。
“我决定了，今年就在家里过。”说着起身穿衣服“走，买点咱们爱吃的。”
临近过年，居然没有大包小包准备回老家的年货。林施思忍不住“妈妈转性了吧，这还是我妈吗？”
林爸爸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在家过年挺好，你不是年年都说让你帮忙搬东西累得慌，今年不用了怎么还不高兴？”
林施思背着妈妈对爸爸做了个鬼脸，没说话，但私下和林岫说“妈总算觉醒了，不回去讨好那一大家子了。”
林岫严肃纠正“那不是讨好，那是走亲戚。” 妈妈在老家的待遇林岫看在眼里，知道妹妹说的话有一点道理，但是嘴上还在不停找补。“以前孩子多，有偏爱很正常。就像我们俩，妈妈不也更关心你的学习嘛，我之前都没有这种待遇。”
“我才不要这种待遇。你是因为自律，我可就惨了，天天被盯。”说着皱眉“别老觉得我小就想糊弄我。走亲戚是礼尚往来，哪有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越是不被重视的孩子越是想讨好父母。你和爸爸还不让我说，年年助长妈妈的不良作风。”说着看林岫面上不认可，一闪身溜回自己房间，大有不和你们这些愚民浪费口舌之势。
直到过年，林妈妈还是稳住自己没有回去，偶尔林岫会和爸爸交换一下担忧的眼神，但碍于妈妈坚定的态度不好再说。
直到过年当天，老家来了电话，妈妈直截了当就说不回去，说完就挂了，完全没有一点犹豫，林岫才确定今年真不用回去。
林施思喊道：“妈，你终于觉醒了。”收获林岫和爸爸的联手按压。
林岫绕开话题，有些担心妈妈“不回去真的好吗，不是一直都回去的。“
妈妈丝毫不在意“年年都回去也没意思，以后我们一家在一起过就行。“
不过不回去也好，全家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每天吃吃喝喝，不用到处赶场子一样去拜年，生怕遗漏哪家惹了不高兴。
初三，曲叔叔一家上门来玩。第一次，林岫和曲星野在父母都在的场合相遇。两位在外成熟独立的成年人在这一刻不约而同都成为了腼腆内向的孩子。
刚好凑够一桌，两家的老人干脆凑在一起打牌，林施思总算找到一个没人管的空闲，躲回房间和朋友聊天。
对林岫问她问什么不干脆和朋友约出去玩，振振有词“过年大家都要陪在大人身边，我现在去哪家都要和她们父母遇上，不自在，没自由，我才不要。”
剩下林岫和曲星野两个“自由”的大人为了避开在父母身边无所事事的尴尬，干脆一起出去看电影，这也算是过年期间不多的保持营业的公共场所。
只不过一场电影下来，林岫自己看了全场，曲星野进进出出跑了半场马拉松。
看完电影出来，林岫感觉眼泪似乎还停留在眼角，抽离那个环境，控制的本能再一次浮现。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电影了，没想到剧情稍微悲伤就忍不住眼泪。”
曲星野不敢说话，为了打发时间选的一部温情电影，悄悄看网上评分也不错。自己忙着打电话，等好不容易坐下来林岫已经哭得满脸是泪。
所以他全程不记得电影讲了什么故事，只记得不停递纸巾给林岫，从开始的一张到后面整包纸巾都递过去。
走出电影院，阳光下，林岫的外套袖子带着浸湿后暗色。不知道是多少眼泪才能积聚起来。
曲星野试图想一下电影里哪些剧情会诱发这些泪水，想半天除了手忙脚乱的慌张，以及后背因为慌乱一点点升腾的热意，其他的毫无记忆。
唇齿开合，第一次感到语言的匮乏。阳光正好，微风浮动，后背的汗水蒸发时的冷意传来。
“我没事，哭出来舒服多了。太容易感动的人就是这样，只是很久没看了，阈值太低。”
忙忙碌碌，没时间悲伤、没时间感动，也就渐渐忘了曾经自己也是会为各种细小的情绪而难以自控。
本来就因为剧情有些感动，感动之余想到自己虽然读了很多书，考了很多试，做了很多工作，却也渐渐戒掉了自己身为人的**。
之前总觉得比起花时间坐着看完一场电影，不如直接看电影解说。而看电影解说也是为了让自己在社交的时候有谈资，不至于成为异类。想到这就更难过了，连正常的娱乐都要附上一个理由，才能对抗世俗中的其他事去安心占用自己的时间。
林岫的哭泣的声音压抑而低沉，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哽咽，偶尔又被需要氧气的深呼吸打断。透露一种流泪不太熟悉的笨拙。
曲星野手忙脚乱，林岫哭得嘴角都干裂了“要不喝点热水？你哭得太干巴了。”
“噗”一笑，林岫眼泪一瞬间就流不出来。“我是树嘛，该浇水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