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终于还是在三天赶工下完成了，从外界反应来看，这次镜光投入的年终成本几乎是长济市所有年终中成本最高的。策划方案人力等投入都不算什么，成本最高的部分来源于——邮轮。镜光这次的年终将在邮轮上举办，外界已然传得沸沸扬扬，业内十分关注。
镜光内部人员对此也是议论纷纷，但似乎此次的负责人对此置若罔闻，除了现场负责布置的人员，几乎没有人见过这位负责人。
“你们知道这艘邮轮花费多少吗？”
许优坐在位置上听，此刻下午两点钟，他们正坐在前往邮轮的接驳车上，从这里到码头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车上的人都在聊天玩手机。
“邮轮很贵吧，7、8万一天？”小黄问。
赵哥说：“不止。十万往上。”
一说完周边的人都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一个年会砸下去不得三四十万。要不是自己是传媒公司，策划宣发那些不知道又要花上多少。
老汪不住摇了摇头：“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不过财务部已经公开了今年的财务报表，三四十万，对比今年创收来看九牛一毛。”老李说。
“外面风好大。”小吴开了窗，今天的温度只比前两天升了一两度，这会还是下午，晚上江面起风了还不知道得有多冷。有人喊小吴快把窗户关上。
别的部门的人也在议论这件事。
“要我说像以前一样酒店吃个饭玩玩游戏走个过场就行。办在邮轮上那不得冷死。”她忿忿道，又把身上的外套裹了裹。
再听她旁边的女生说:“还非得穿什么礼服。”
今年的年会除了在邮轮上举办，还有一点就是要求所有人统一穿礼服。男性的还好，女性的大多数是裙子，这辆接驳车上的女生都裹着厚厚的棉袄。
“小许，怎么不见你穿礼服？”老李问道。
“我穿了，只是不是裙子。”许优回答。这套礼服还是陈茸帮她搭配的。那天通知一下来，许优就和陈茸说了这件事。陈茸兴致勃勃地说要帮许优搭配，许优大学的毕业晚会就是陈茸帮着搭配的。
“小许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哦，这次的负责人大家都还没见过。不要太与众不同了。”赵哥给许优提了个醒。
老汪说：“往年公司都在酒店办，每次都要求穿礼服，但是大家也都是意思意思，穿戴整洁就行。今年搞这出，我连和我老婆结婚穿的这件西装都翻出来了。”
“哈哈哈哈，你这衣服剪裁还挺不错的。”
男性一时开始比起各自的西装，许优周围没有什么女生，她静静坐着。
约莫下午三点到达码头。大家依次下了车，码头的风比市中心要大得多得多，大家捂住自己的外套，每个部门排成一队上邮轮。四点多，清点人数之后，船长欢迎致辞，并且进行了全员救生演戏。在结束以后每个人拿着自己的房卡自由活动，甲板上已经有乐队在演奏，边上有茶歇供应下午茶，茶歇旁边是签到打卡区，大家都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前端部门的人这会都聚在这里。
“其实还可以耶。”小黄说。
晚宴前的暖场也是有着重考虑到。此时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邮轮已经开动，周边的城市在乐队演奏下越来越远，许优吃着甜点，靠在围栏上，看着海面。夕阳下的海面，泛着金光。这里的海比起定海颜色更深。
江怡然拿着香槟走向许优旁边，拿了一杯给她，一杯给自己。此刻确有一种平静惬意的感受，海鸥盘旋于上方。许优接过，喝了一小口。
“今天怎么不见赖嘉俊？”许优问。
今天一天没见着赖嘉俊，也没见着老许，老许他们那些领导是坐一辆车，赖嘉俊就不知道了。
江怡然说：“不知道，他这些天对我很冷淡。”
许优听了有些好笑：“你说这话听起来好像谈了。”
江怡然转过来看向许优，似有什么要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许优想起来圣诞那天，她和赖嘉俊说的话，她开口道：“赖嘉俊没和你说过，他的性取向吗？”
江怡然听到许优说话摇了摇头，他说：“没有。”
“那你呢？”
“我？我是同性恋啊。”江怡然坦荡荡地说出，许优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你有和赖嘉俊说过吗？”许优问。
江怡然说：“没有。”他又说：“这还用说吗？”
许优侧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江怡然，说：“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何况你看着就是个直男。”江怡然甚至没有确认自身的打扮，他平时穿着打扮说话其实看上去都不像是那种印象里的“男同”。但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就是男生。
“我不知道，赖嘉俊也不知道。你喜欢他吗？”
江怡然喉咙忽然卡住了。
周边的人朝一个方向走去，甲板上的人渐渐少了些，许优看着人群离开的方向，说：“差不多可以去宴会厅了。”她停下脚步又说：“如果你喜欢他，最好和他说明。”
江怡然转过身，若有所思。
宴会厅里这会有不少人了，甲板上实在是太冷了，里面开放了暖气，大家都把外套脱了下来，找到各自部门的桌子坐了下来。
台上主持人整理好衣着，一男一女走上前来，口中说熟练的开场白：
“亲爱的同事们”
“大家晚上好！”
“今天，让我们在这里欢聚一堂，共同畅想美好的明天。”
……
江怡然坐在座位上，许优拍了拍他，示意他看向姗姗来迟，落座的赖嘉俊。江怡然看到赖嘉俊的眼睛一刻没移开过，他今天穿着正式的black tie 西装，同事们都在夸赞他的衣服，衬得人如何如何英俊。
台上已然到了领导祝词的环节：“这杯酒，敬每一位把平凡活成勋章的你，来——干杯。”大家纷纷拿着酒杯站起来，对着同一个方向，喝下一杯酒。
在不知道第几位领导发言，台下已然有些散漫。在听的没几个人，大家吃着菜到他们说“干杯”的时候，大家又站起来。如此反复，直到一个大家都陌生的人物。
“老赵，上面那个是哪个领导？”老李问。
老赵在镜光待了五六年，看着台上的人，他也不认识。
“大家好，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正式和大家见面。”许优看着台上的人，这人她觉得很眼熟，但是离得太远有些看不清，直到大屏幕上ppt放到了他的那页。
洪海翔，名字上方是他的照片。许优借着大屏幕终于看清这个人是谁了。
那天晚上在酒馆里，和她撞上的那个人就是他。许优记得很清楚，微胖身材，小眼睛，旁边还有人叫他洪总。
“这不会就是今晚的负责人吧？”周围人议论纷纷。老许坐在座位上，台上的人介绍完，他是第一个举手鼓掌的，带动着大家一起鼓掌，赖嘉俊微笑着，比起老许，看着勉强多了。
一人讲完，下一人登场。许优听着主持人说：“有请我们的设计总监上台致辞。”今天一天不见的人登上场来，她今天穿着一席深紫色的长裙，手上戴有同材质同色系的手套，左右两颊的头发别在耳后，左边的耳朵上别着一只羽毛耳饰，除此以外身上再没有其他装饰。她的手接过话筒，面上带着她一贯的微笑。大气、野心两个词用来形容她最合适不过。
她向台下的人致以祝词：“我们让颜色会说话，让留白会呼吸，让每一张海报、每一个按钮、每一帧动画，
都成为我们历史上浓厚的一笔，此刻，举起酒杯，敬自己，新的一年，让我们继续用像素丈量世界。为创意，为偏执，干杯！”
敬酒之后，她仍停驻在舞台上。
“此外，还有一个关于我本人的消息要告诉大家。”她抓着麦克风，目光穿过人群，许优觉得这目光似乎是朝着自己来的，在隔了不知道多少桌前，遥遥相望。
那目光只短暂停留一会儿，台上的人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她的红唇轻启：“我本人将于明年就任‘赛斯’的设计总监。感谢镜光的大家这几年以来对我工作上的支持。”
台下没有掌声，几个公司高层的表情更是神色莫测。
许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直到台下嘉宾席位代表‘赛斯’的项总走上舞台，与她礼仪拥抱。
“很遗憾何小姐，我们的请柬发不出去了。”何见明听到耳边他对自己说的话，面上依旧朝向台下的观众，笑容更灿烂了。
“不过这才是我印象中的你。”他说完，接过何见明的话筒，对着台下说：“赛斯很高兴能聘请到何见明小姐这样的人才，在此，也感谢镜光的割爱。”
许优终于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她目光微滞，周边的掌声一声声响起。她看着台上站在一起的男女，聚光灯聚焦在他们身上，犹如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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