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打量着赖嘉俊,再次确认:“你确定一周后你真的能来吧。”
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复,赖嘉俊缓慢回答:“希望这周相亲能相到合适的人吧。”赖嘉俊的语气里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你身边不就有个合适的人?”江怡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二人一同看向江怡然,之间气氛微妙。
赖嘉俊问:“什么意思。”
“你想要找个人应付你家。许优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江怡然面露微笑,话里隐隐带着嘲讽。赖嘉俊盯着他确认他话里的意思。
许优说:“这样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直接和你父母说明你是个同这件事。”
她显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逃避终究只能逃避一时。
许优提出的说法显然是不合赖嘉俊想法的。他没法亲口说出的话语,被江怡然以愤怒的语气道出:“你根本不敢向你父母承认你是个同。你甚至打算形婚不是吗?”
赖嘉俊听见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脸上一阵臊热。许优无意间听得这个消息,想来他们之前对这件事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不需要你多嘴。”赖嘉俊憋了半天只蹦出这么句话。
这话仿佛是什么开关,没能关上江怡然的嘴,反而使他话更多了:“我说的不对吗?”
“他疯了。许优我们走吧。这里不适合说话。”赖嘉俊说,转身就准备要走。江怡然上前一把抓住他,被赖嘉俊甩了开来。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扶不上墙呢?”江怡然这声比他之前发出的声音都要大声。
赖嘉俊显然也被江怡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激怒了,他径直走到江怡然身前,抓过他的领子,个头虽比江怡然矮了一截,但气势上却不弱,他猩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江怡然:“我警告你。不要再激怒我。也不要再插手我的任何事情。”
江怡然看着赖嘉俊的猩红双眼,他斯文的脸上鲜少露出这种表情。他有些发懵,听到赖嘉俊用仅他俩可闻的声音说:“在斥责我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指手画脚。”他眼里有决绝,还有些绝望。
许优看着赖嘉俊朝江怡然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才放开江怡然的领口。他转身时低着自己的脸,许优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江怡然也许是被他的话说愣了,站在原地,再也没追上来。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赖嘉俊对许优说。
这个时候天已经不早了,许优只能尽快把话说完。
“老许那边我会和他说,你这周家里的事情解决好了就会回去上班。回来之后,洪海翔应该会再找你一次。你同意之后,就按他说的做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老许和我。”
“老许他……还愿意?”赖嘉俊显然没想到老许经过上次那件事还愿意帮着自己。
许优当然没有和老许提起过这件事,老许也没有和自己说过要帮着赖嘉俊。她之所以说有老许和她,只是因为她相信何见明的选择,相信老许对赖嘉俊的栽培之情。还有,老许作为一个主管,绝非明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洪海翔要赖嘉俊做的事情,她不信老许对此一点防备没有。就算没有,还有她。
许优点点头。赖嘉俊和老许总归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老许好过了,赖嘉俊也就好过了。只要还有回转的余地,为什么要放弃赖嘉俊这颗辛苦养的大白菜呢。
用好了,就能反败为胜。
“聊的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天色已晚,该回家了。
赖嘉俊电话响了,是他妈喊他上楼吃饭了。
“我妈让我一定要留你下来吃饭。”赖嘉俊转述电话里的消息。
许优本想拒绝的,迎面和赖嘉俊他爸打了个照面。他爸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他看到许优,礼貌性地微笑,许优也回以礼貌性微笑。
“嘉俊。这不是你同事吗。”他问赖嘉俊。
赖嘉俊说:“嗯。公司派来慰问的。”
“上来一起吃个饭吧啊?”赖嘉俊的爸爸发出邀请,许优推却:“不用了,叔叔。我回去吃就行。”
“哎。来都来了。嘉俊妈妈和我说嘉俊同事来了,要一起吃晚饭的。我这才匆匆赶回来。”他爸诚心要让许优上楼一起吃饭,看着他爸的模样,许优没有再拒绝。三个人坐着电梯回到了赖嘉俊的家中。
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味,几个人依次脱下外套。他爸招呼着许优到餐桌前坐下,许优就这么坐下了。桌上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赖嘉俊坐在许优身边,他妈妈用胳膊肘顶了顶赖嘉俊,小声说:“给人家盛饭啊。”
赖嘉俊站起身给许优盛了饭,他爸脱下了外套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给爸妈也盛上了饭菜,妈妈解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坐在对面的座位上。
“多吃点啊。别客气。”妈妈招呼着许优吃饭,许优点点头说好。
她很少到别人家做客。她想着快点吃完饭赶紧走了。坐在这里还是让她有一丝丝尴尬。
“怎么称呼?”他爸爸问。
“叔叔叫我小许就好。”
一家人都看着许优,许优反倒不好意思快点吃完赶紧走,这家人是有什么规定要精准到什么时候开始用餐吗?他爸爸不动筷子,赖嘉俊和他妈也不动。
“小许。你和嘉俊是一个部门的?”
“是的。我们都在前端部门。”见他爸问起工作的事情,许优借机多说了点关于公司的事情:“公司这两天很忙,部门缺了赖组长,很多事情都被拖延了。所以主管让我过来问问。”
赖嘉俊的爸妈互相对视了一眼,赖嘉俊的妈妈点点头问:“主管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过来了,晚上多不安全。”
“长济的治安很好。办公室里其他人不顺路就让我来了。”
赖嘉俊的爸妈显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欸,嘉俊,上次不是还有个小伙子吗?他也来过几次,怎么没让他来?”他妈妈口中的小伙子,除了江怡然还能有谁。只是许优不知道,江怡然经常来找赖嘉俊。
妈妈没说是谁,赖嘉俊的脸上答案却呼之欲出。
“先吃饭吧。”赖嘉俊他爸说,桌上的人才动起筷子来。
赖嘉俊他们家吃饭很安静,许是有食不言的规矩。席间他爸妈一句话也没问过,许优却被这氛围控得有些窒息。一种无形的束缚捆绑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身上。赖嘉俊的爸妈也没有劝菜,只有偶尔夹一些菜到许优的碗里,许优礼貌地回答谢谢。
饭后,赖嘉俊的爸爸招待许优坐在了客厅茶桌上。
厨房里妈妈正收拾着碗筷。赖嘉俊坐在一边,对他爸说:“爸。人家明天还要工作。”
他爸爸面上带着笑说:“我知道。小许,耽误你这一会儿。没事吧?我等下让嘉俊送你回家。”
“没事。我等下自己回去就行,谢谢叔叔。”
“别客气。晚上不安全。”他话锋一转又谈起公司的事情来:“其实呢,贵公司的情况我们也能理解。但是我们夫妻两个,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嘉俊早点成家。”
他看向赖嘉俊说:“宗族里几个兄弟姐妹都混得不错。唯独我家嘉俊,实在是逊色太多。”他转向许优:“再说了。他叔叔那边也有份不错的工作要介绍给他。相比之下,贵公司的待遇不算是最好,晋升机会也渺茫。所以,我是不大支持嘉俊再回公司的。”
“爸。”赖嘉俊出声。
许优思索,回答:“我会向上面转达的。但是我也想向您说一句,嘉俊在公司里一直都深受各路领导青睐。晋升也是早晚的事情。何况他还年轻。”
“年轻?我和他妈妈像他这个年纪已经成家立业了。”他说话又呵呵一笑,颇有些“小姑娘还是太天真”的意思。
“叔叔的时代和现在不同。何况据我了解,嘉俊本人回公司的意愿还是很强的。”
听到许优的回答,赖嘉俊的爸爸摆摆手说:“不是我说,你们还太年轻,有些事情看不全面。”
“嘉俊他也许半年内就能晋升。”许优话一说出,赖嘉俊就朝她看了过来。按原先他们俩的估计,一年估计都有点呛,许优现在说半年,听着像是糊弄他爸来着。
赖嘉俊他爸倒是没有太大反应,饶有兴致地看着许优,他呵呵笑道:“你怎么得出这个结果?”
“嘉俊他可以做到。”
“你好像很相信我儿子。”他又说:“你和我儿子不是普通同事关系吧?”他爸以为自己想要的结果近在眼前,许优心里腹诽:确实不普通,严格来说是合作关系。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赖嘉俊听出来他爸想问什么了,他想说不是。沙发对面的许优却说:“的确不是普通同事。”
赖嘉俊怔怔地看着许优,他几乎想要问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是说,她没明白他爸在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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