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文件需要打印一下。呃……许哥……”小黄实在不忍心开口让老许去给自己跑腿打印。他支吾着，老许颇为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说：“这种事就放心交给我吧。”老许接过他的文件，准备去复印。他现在在岗位上也没有什么事，每天就是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已经过了有些时候了，大家还是没法适应老许做这些事情。在老许出了办公室门之后，大家又开始议论。
“许哥一大把年纪了，让他做这些事。我真有点受不了。”小黄捂着自己胸口说。
老汪接着说：“让老许帮我做个补丁文件，我也有点不习惯。”
“难道许哥要一直这样吗？”小黄发出疑问。
“这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老赵思考着，上面要整老许，要不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可就不是岗位调动这么简单了。他不免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老李，往常不管是什么话题都要插一嘴的老李，最近安静了许多。毕竟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问在老李身上，只是表面上老李的说辞一直都是上面要求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去翻老李的过错。
“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老许没被解雇就不错喽。”老赵没有说出的心声，被办公室另一道声音说了出来。老赵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江怡然的声音，感叹道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这个情况就不合适说这些话，没准要落得和老许一样的下场。
江怡然自从那件事之后，嘴巴里就像藏了个炸药库似的。一说话噌噌往外冒火星，老赵坐了下来，省得等下引火烧身。以前碍于赖嘉俊，江怡然那张嘴还稍微克制点。现在可没人能拦得住他。
办公室里一时鸦雀无声，老赵以为事情就此翻篇。
“下面的锅却要老许来背，这锅再大点，老许就可以兜着走了。”老赵听着声音，心里感叹道：得，又来一只初生牛犊。
大家都有些意外，许优突然的发言。
许优坐在座位上，并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什么问题。老汪忍不住出言提醒一句：“小许，年轻人说话还是要懂点分寸。”
许优忍不住笑起来：“我说错了吗？江怡然？”
江怡然把鼠标一甩，发出刺耳的噪音：“怎么了？”他声音里藏着一丝愠怒一丝不耐烦。周边的同事一句话也没说，大家都在心里希望这两人到此为止。
“一个你，一个老李。办公室闹到现在这样，不都是你们俩促成的吗？”许优没有被江怡然那一声吓退，她把话说得更直白，这次还带上了老李，老李在自己的工位上干得好好的。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发出一句话，没想到还是被人点到名字。这一点，让他有些羞愧，羞愧之后就是恼怒。
他站起来说：“许优。我老李从来不和女人吵架。你也不要惹是生非。”
许优依然坐在座位上，好像没有被影响到，她又说：“我在陈述事实。要不是你们俩，老许至于到现在这样吗？”
“我承认那件事我有错。但是轮不到你来清算我。”江怡然说。
老李重复着自己的辩词：“上面要求我这么做的。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是你们，总监要求和主管要求，你们听谁的？”
办公室没有人说话。
“看吧。既然没人答得上来，那我就说了，肯定是听总监……”
“听老许的。”小吴说。小吴在办公室里属于是话最少的存在。他一说出来，众人带着吃惊、意外的表情看向他。小黄瞪大了眼睛。
“那你们呢？你们也听老许的？”老李问。
没有人回答他。
许优开口：“老许在前端工作多少年了。”许优提示道，这一点老李比她更清楚。
“你们现在有理。真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们就知道要听谁的了。”老李仍不肯放弃为自己置辩。
“不要再吵了。事情都做完了吗？”沉默许久的赖嘉俊说。
办公室才安静下来，他站起来说：“江怡然，我交代给你的项目下午要看到结果；许优，你手上现在没有事情了是吗？老李，我记得你今天要到设计部提交项目报告。”
江怡然轻哼一声，坐回到座位上，故意把操作的动作发出声响，许优从头到尾都没有站起来，或者正眼看现场的其他人，继续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老李也拉过自己的椅子，轮子滑过地板，办公室又只剩下键盘的声音。
门口，老许拿着打印好的文件靠着墙站了许久。
面面来了前端部门，这还是许优新年后第一次见到她。她走到门口敲门叫了许优，许优应声。
“怎么了？”她问。
“总监让你上去一趟，有项目要当面对接。”
许优笑道：“我手上也没有什么大项目。总监居然要直接见我这个小职员。”她话说出口，办公室的人都忍不住到为她捏一把汗。
江怡然听她说话，若有所思。
面面微微皱了眉，她环视一圈前端部门。最后说了一遍：“走吧。”许优跟在她的后面。
“总监怎么让你下来了？”许优问。
面面神情严肃，她鼻尖呼出一道气息，有些紧张的样子。她小声开口：“许优。你说话要小心点。”她在提醒许优，电梯上升，两个人中间隔着些距离，许优仰着脸，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话小心点。有用吗？”她正视电梯里自己的影子，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上次你带我来。还是上次。”面面觉得许优在说废话。但两个人也顾不上再聊这些话了，她今天走了好几个部门，洪海翔说是这些人过往评级里表现很优秀，有意培养他们，她把他们带到洪海翔办公室。这个新来的总监看起来随和，实际上是一只笑面虎。
面面在他手下做事，总是担心自己哪个地方做的不合他的意思。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和许优提醒些什么，只盼她自求多福了。
两个人刚到办公室，就和老李会面了。老李刚从洪海翔的办公室走出，今天早上赖嘉俊说过，老李要来汇报工作。二人狭路相逢，许优面无表情。
老李道：“许优。女孩子呢还是多笑笑比较讨人喜欢。”
“老李。口臭还是要多刷牙。”许优回答后径直穿过了老许，老李在后面发出一声冷哼。
面面站在门口敲响了里间的门：“总监，许优到了。”
“进来。”
面面给了许优一个眼神，许优看出她的担忧。她打开了门，走了进去，里面陈设换了，摆放位置也改了。和她以前来的时候大不相同。
洪海翔坐在座位上，从许优进来之后他就什么也没说，一直看着电脑，时不时打打电话。好像把许优当空气，许优站在门口好一会，忍不住问：“总监，你有事找我？”
洪海翔做出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啊，你站多久了？实在太忙了，没注意到你。”
许优也不戳破洪海翔拙劣的演技。他就是想让自己难堪，自己也只需要看着他演就行了。
“是这样。你们部门主管因为工作原因被调岗了，你们部门现在是没有主管的。然后我发现呢，你们部门没有管理之后，老是闹出一些不愉快来。这大大影响了团队进度。我调查了一下，主要是那么几个人在闹事。一个江怡然，一个你，一个老李。老李刚才上来汇报任务，我已经和他说明了要摆正态度。至于你和江怡然，由于工作能力不够，无法配合后期工作，本来两个人这周应该要到人事部结算走人了。”
他话说一半，又拐弯：“但我想想还是要给新人一个机会。他脾气实在太大了，我决定留下你。”
许优对他的这番言辞并不怎么相信，但她还是说：“感谢总监。”
“哈哈。不过，你原来的工作后续会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你的工作调度为数字化资料管理员。”许优忍不住吐槽，数字化资料管理员，好专业的名词，说穿了就是个文员岗。她一个前端的转去这个岗位，基本上是和晋升评级说再见了。
许优半天没说话，洪海翔问：“怎么了？还是你打算自愿离职？”
许优否认：“不是。”
“不是就好。这个岗位呢，也比较适合你们女孩子，毕竟女生比较细心嘛！也不累。”许优咬牙忍住了自己的怒火。最终回答：“好的。”
他走到门边打开门问：“怎么老许还没来？这边这个网页要叫他帮忙看一下呢。”
老许走了过来：“助理说你们在交代事情，就没进来。”
两个人走进办公室，洪海翔指着电脑说：“你帮我看下。”老许照做，经过许优身边走到电脑前。
“等你老久了。还以为你去哪里偷懒了呢。专家岗会不会太清闲啊老许？”老许在电脑前忙碌着，洪海翔故意问。许优站在前面，看着眼前一幕。洪海翔说完话还不让她走，不就是想要在她面前立威么。
她捏了捏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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