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秘辛尽在掌握
赵安歌带着疑惑反复的翻看奏折,直到天黑了,外面的舍人进来看到她灰头土脸全是被奏折的积灰弄得脏兮兮的模样,有些好笑又觉得隐隐的佩服,“殿下,夜深了,陛下叫您明日再来看不迟。”
舍人见她还是不走,道:“殿下何必自苦呢?圣上没说时限......您慢慢看啊。”他望着已经整理的奏折,颇有些惊讶。
赵安歌抬起头,眼神深邃如幽暗星辰。
舍人瞬间觉得她在这道光影下,像极了多年的赵琰,虎视凤叹,如龙盘柱。
她道:“多谢你提醒,这就走。”
赵安歌依言回去沐浴,薄烟看她这般狼狈,不禁有些心疼,“殿下,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赵安歌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梁冕的事。
“无妨。”
“殿下可要吃些什么?”
“不吃了,我更衣之后早些休息,明日再去紫宸殿。”
薄烟心忧,怎么殿下做起这些舍人的事儿来了?也没个人帮帮?偏是皇帝为难不成?需要赶紧告诉贤德妃去。
薄烟心里打定主意,漏液去了。
第二天,赵安歌整理思绪,迫不及待回到紫宸宫的后面书房,继续翻看整理奏折。
她反复对比所有梁冕的奏折发现,里面的内容一般是密语,面上说的是钱,实际说的是人。按照上奏折的日期,读法是间隔几个字串起来,比如是冬月初三,每行字是要隔三个读,串成一句完整的话。初四就是隔四个字读,如此往复。
她明白过来,梁冕是赵琰的黑手套,专门帮他除掉不想看到的人。
那么按照梁冕的夫人韦俪所言,梁缨出去学艺十年,近一两年才回来,是不是也去进修了这门手艺?
赵安歌脊背发凉,所以皇帝把她嫁到梁家,是为了.......
怪不得梁缨看似纨绔风流,对金钱权势无所谓,实则背地里在咔咔乱杀。
她想起来一个细节,梁缨从来都是手背示人,手心搭在膝盖上,难道是不想被人看到手中的秘密?
赵安歌翻开奏折,和主持刑罚的廷尉林煜的奏折内容,每次梁冕上奏折,过几日必然有人死,随后丞相上奏折补人。
很好,比**还灵。
幸好自己是赵玠杀的,不然自己尸体都捞不到。
说到赵玠,在十年前此人并没有太多记录,只是偶然有提到身患重病,所以免于一死。
之后再最近的几年里,这人才活跃起来,奏折很少,但是提到这个人的奏折很多。
赵安歌在浩如烟海的奏折中疯狂整理,收集,分类,终于干完了一个季度的奏折,顺便找了找其他年份的对比奏折。出来的时候,又已经天黑了。
如是比昨天快一倍的速度。
赵安歌算下来,小半个月即可整理完成,届时对整个王朝过去十年发生的事,整理关键的事情出来。
她回去以后勤练笔墨,一开始歪歪扭扭的记录,甚至不会写,只能画图代替。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即便是微小的细节,也不敢大意。
比如气候,让灾患的发生都有迹可循。
还有一些重要的数据,如十年间的人口、户数虽有增长,当增长率逐渐变慢,户数上升,收上来的赋税却减少了。
本朝纳税半人口半田亩,互相制约。还有盐铁漕三大税。
可见大户之人隐匿人口,土地兼并在了大族手里,偷税漏税,顺手的事。
可见越有钱的越贪啊,也是,能理解,赚一亿上税五千万,谁愿意呢?
以至于边疆发不出粮饷,赈灾发不出粮米,中枢发不出薪水,怪不得赵琰震怒,非要杀了马原泄愤。
太子真能从这群人的嘴里掏出到嘴的鸭子么?
赵安歌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只是一味的整理奏折。
赵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收不上税,一味的加铸币,而越是加铸币,市场流通的铜币越多,越是收不上来。
那么其他交税的百姓就要承受货币贬值的苦,形成恶性循环。
且更让赵安歌在奏章中发现隐蔽的是,收税要以银锭来收,一锭银原本兑一千枚铜,而由于货币贬值,商人收银在手中,实际普通百姓需要一千二百铜才能兑银去交税。
商人再收了铜,放到市场上收取暴利。
商人背后是谁在撑腰,显而易见。但是那时候赵琰关注战争,并未追究下去。
这些细枝末节,从中央没钱到降本增效,裁撤驿站,导致李自成没饭吃,最后揭竿起义一环扣一环。
百姓交不起税银,只能卖田卖房,最后卖身,这些田地、人契又落入大户手里,完成了土地兼并、人口隐匿的闭环。
按照铁税的收入,一枚铜钱如果用铜来打造太软,需要加入锡、铁等其他金属,皇家铸币是六分铜,三分锡,一分铁。商人收了铜钱,融掉以后,用五分铜铸币,收了六分之一的铜作为回扣,再重新加入其他廉价的矿石,发回市面。
可以说是上瞒下欺,不择手段榨取国家、百姓的油水。
赵安歌看到后面都麻木了,国家处在风雨之中,千疮百孔,从铜钱的孔洞中看去,可见一斑。
按照现代的研究,人的贫富差距也就是基尼指数达到一定值,就会爆发谋反、叛乱,王朝也会走到覆灭。
这几天赵安歌看数据都快走火入魔了,都不记得过了几天。
外面有声音传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宝贝女儿,你以为呢。”
南斐推门进来,看见满屋子灰尘漫天,呛了几口,指桑骂槐,“呵,如今皇室连个宫女都请不起了,叫一国公主来这整理文书。”
赵安歌一边呛一边笑道:“没事的母妃,我觉得挺好的。”
南斐一脚踹过去,赵安歌此时已经心领神会,快步躲闪开。
此时她忽然想通了,前世的赵安歌应该是能快速躲开南斐的一脚踹,而自己刚穿越而来的时候,没有躲开,是不是这一点让南斐确信了原本的赵安歌被换了?
南斐其实也感受到了这一点,看向她,心疼又忍不住埋怨:“你千金玉体,没苦硬吃,什么野心什么想法,在这卑微的整理文书!”
“我这是数据调研和政事实录,野心不是苍白的,是要脚踏实地的,能实实在在的了解很多政事的始末。”赵安歌说完,“谢谢母妃关心我,你是这个世界,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南斐本来还有很多话想骂,看着她乐在其中的样子,还是忍下去没说,“你的婚期在一个月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整理完了,你自己的事,还是多考虑一下。”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赵安歌说完,远处的赵琰听到了都稍微有些觉得这个女儿,确实变化太大。
苟利国家生死以。
赵琰不知为何,默记在了心。
苟利国家生死以的没几个,蝇营狗苟的倒是一大把。
只是,赵琰眯着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怎么忽然有了这些见地和认识?
就看了几天的奏折?
赵琰悠然坐在自己的大位之上,揉捏着手上的贡果,圈阅着手上的奏折。
“叫丞相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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