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连着风雨,赵安歌把自己的衣衫挂好,就进去整理奏折。
绛彤见她每日不辍,倒比得上那临朝的皇帝,可是这话是开不得口的,开了这个口,头也就别想要了。
赵安歌默然看着手里的奏折,正翻到了韦贵妃年少时写的一篇。
她有些怔然,居然也是注意到了王朝的弊病,希望能改革。
文辞质朴,行云流水,若不是看到了落款,真以为是某位肱骨大臣之作。
原来自己的思想,早在多年前,韦贵妃就有了。
只是这篇被埋没在这里,皇帝都没有批阅过。
如果后妃可以参政,那么,自己也可以写奏折?
赵安歌将韦妃的走着看了又看,准备在这基础上,将事情更进一步的阐述。
绛彤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静无波下去,直到有一天来,发现赵安歌原本整理好的奏折,被人刻意翻乱了。
绛彤正要叫人,赵安歌拦住他,“不要惊动其他人,我来处理。”
她不知道是谁所为,如果是皇帝,那么就是借机让她难堪,她随意吵闹,只会认为她没有处理问题的能力,如果不是,那么惊动皇帝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她不想事情脱离掌控。
绛彤有些不解:“就这么算了?”
赵安歌细细整理起来,一边整理一边理清思绪,谁能来到这里,谁能做到这步,谁能做完还全身而退,谁又与自己为敌,谁这样做会有好处?
她冷静理智的问完自己这几个问题,整理时,发现自己写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
整理了一天,不过是将之前重复,并无实质性的进展。
等到夜深,外面的太监进来灭灯,她才问了一句:“公公轮值辛苦了。”
那太监也只是笑笑。
“公公,”赵安歌坐在原地,并没有走的意思,“我预备睡在这里。”
绛彤瞳孔放大,不可置信。
那太监显然有些意外,“殿下,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啊,您不如早些回到漪澜殿去?”
赵安歌很定然:“公公知道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皇上怪罪下来,我自然会去找皇上复命。”
那太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看了一眼绛彤,“那么奴才告退了。”
“你也回去。”赵安歌看向绛彤。
绛彤并不想参与太多她的事,只能“无奈”领命回去。
如是几天,赵安歌并没有闹大事情,沉心定气,仿佛无事发生。
薄烟几日来在宫殿内外打点,劝也劝了,说了说了,赵安歌是铁了心不回去睡,还说不必告诉贤德妃。
薄烟自然是去说了,南斐却懂得她,再也不干涉,只说,“这孩子变了,她会拿主意,不必我们操心。”
但在薄烟看来,无论赵安歌怎么变,都是她最操心的人。
这幕后之人如果只是想扰乱她的进度,但不并对她致命,显然就会在写一个阶段继续出手。
只要够耐心,鱼,总会上钩。
赵安歌在几日后的深夜睁眼,这日寒风突显,吹开了窗。
她看见一道竹竿的影子进来,似乎又想翻乱里面的奏折。
赵安歌眼疾手快,抓住竹竿,往里面一扯,没想到外面的人是个十岁大的孩子。
“老九?”赵安歌曾经的记忆表示,这是娴嫔许氏的孩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两人同时质问对方。
赵元德颇有些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大丈夫气概,丝毫无愧意,故作大人语气:“自然是看你不顺眼,看你被父皇罚来此地,所以才来的.......”
赵安歌心想,自己母亲是后宫的公敌,连带看不惯她也正常,但是一个小孩没大人教导,怎么来寻衅?她略一思索,半是认真半是诈他,厉声道:“无人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是谁?!”
赵元德为了给自己振振声威,鼓气胸膛:“没有人,一人做事......”
赵安歌抓住他的竹竿,和他对视道:“父皇会认为,你有意在挑衅他的权威,让他交办的事,延缓,说轻了就是藐视君上,说重了就是延误国事,你和你母妃,都在劫难逃,哪怕这次没事,以父皇的性格,下次想起来,随便找个理由把你打发了,他这么多儿子,少你一个,又何妨?”
赵元德毕竟还是小孩,被她这几句话唬住了,他原本最害怕在皇帝心中留下差的映像,当初也只觉得者会被当作是普通恶作剧而已,皇帝不会怪罪他,于是色厉内荏说到:“你骗谁呢?你是被罚来的!父皇才不会......”
赵安歌:“那我们就去见父皇,看你嘴硬到几时?”
赵元德没想到她这么硬气,顿时就腿软了,准备溜之大吉。
赵安歌见他神色有异,立刻激将法:“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想跑不成?是个男子,就跟我去见皇上,一人做事一人担......”
赵元德急了:“我才不要。”
赵安歌淡淡嘲讽:“原来是没担当的人啊,那你走吧。”
赵元德脸红如鹅掌:“你!你不会后面来害我吧!”
赵安歌反讽道:“怎么会?我不是男子,我不会睚眦必报。”
赵元德拼上了自己的男子气概,“你!我跟你去就是!”
赵安歌心想,他或许就是被人几句话拱来的,不过是个孩子,她若是太计较,落得一个心胸狭窄的名号,“你回去吧,我不与你计较。”
赵元德被她的几句话弄得情绪上下起伏,浑身已经一热一冷,早就有些两股战战,“阿姐真不与我计较?”
“当然,只不过有个条件。”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你这几天和谁玩在一处?”
“五哥?怎么?你以为是他叫我来的不成?他虽然也讨厌你,可是看在四哥的面上,总不会像我这样,我才不管这些呢。”
赵安歌细细梳理,然后不经意又问:“老四?他不讨厌我嘛?”
老九立刻反驳:“他对谁都好,才不说任何人的坏话呢,他说你来这整理奏折,是为父皇分忧呢。”
赵安歌明白了,原来是老四透露的信息,那么有人挑唆几句,老九就来捣乱了。
是谁挑唆的,那就不必追问了,免得兔子急了咬人。
“你走吧,今天的事,我可以暂时不追究。”
“暂时?”九皇子不信,“那以后呢?”
“看你表现了?”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天上明月作证,你不准说给父皇听。”九皇子见她有放过之意,丢了竹竿就跑。
赵安歌关上门,被风吹的呛了几声。
次日,南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早早来跟她一起用膳。
二人关起门来,南斐说到:“昨天的事,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跟陛下说,你不说我来说。”
“不,不要。这不是我的目的。”赵安歌望着南斐,犹豫片刻后说道:“母妃,女儿在这宫中,步步惊心,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我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在这复杂的宫廷中谋得一席之地,保护自己和您,可如今看来,困难重重。”
南斐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中满是担忧与怜惜:“阿季,你从小在这宫中长大,该知道这宫廷之中,人心叵测,权力斗争残酷无比。你父皇的脾气你也清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母妃只希望你能平安,不要卷入太深。”
赵安歌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可是母妃,女儿不想就这么任人摆布。我看到了这宫中的种种乱象,国库空虚,士族贪墨,百姓受苦,女儿想为这一切做些改变。”
南斐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头发:“傻孩子,你有这份心固然是好,但你一个女子,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又能改变什么呢?你父皇他……唉,他为了皇位,手段狠辣,对任何人都不会完全信任。”
赵安歌咬了咬嘴唇,道:“母妃,女儿知道前路艰难,但女儿不想放弃。女儿想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也能让您不再受委屈。您就告诉女儿吧,关于我的身世,还有那所谓的宝藏,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或许是女儿改变一切的关键。”
南斐神色一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沉默良久后,缓缓说道:“阿季,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得越多,你就越危险。而你的身世……”南斐顿了顿,看着赵安歌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赵安歌心中一阵失落,但她也明白南斐是为了她好。她轻轻靠在南斐怀里,低声说:“母妃,无论如何,您都是女儿在这世上最信任、最在乎的人。女儿只希望您能好好的。”
南斐抱紧了她,眼中泛起泪花:“阿季,你一定要答应母妃,凡事小心,不要轻易涉险。母妃虽然不能告诉你全部,但会在暗中支持你,保护你。”
赵安歌心想,我也会保护你,支持你。
二人说完,南斐留下几个眼神给那些外面的太监。
那些太监知道厉害,哆嗦着给她叩头请安。
远处一人看着这里,冷冷目光扫过,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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