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歌在婚期前,将所有奏折按照时间整理完,然后在韦贵妃年少时写的那篇基础上修改,陈了一封《十奏疏》,希望赵琰能重视问题。
赵琰收下了,“朕有空会看,你回去好好备婚吧。朕也为你备了大礼。”
“多谢父皇。”赵安歌露出已经有些风霜的双手,故意让赵琰看见。
赵琰目光停留片刻,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回去漪澜殿的路上,赵安歌看到了韦贵妃的仪驾,二人遥遥一望,赵安歌低头行礼。
韦贵妃眼角向下,撇了一眼,虽然是面具式的笑容,看起来无比真挚。
天气极热,七月流火。
赵安歌在颜永几个人撑伞下回去。
漪澜殿此时张灯结彩,红绸高系,上下喜气洋洋。
赵安歌却无法开心起来,望着箱子里的喜服发呆。喜冠上的的珠翠耀眼,她却觉得暗淡。
她很担心自己不能回到正殿两宫,她太喜欢搞事业了,出嫁,她觉得索然无味,事业,才是人生追求。
不知道赵琰看了《十奏疏》会不会有所行动,是会怪自己多事还是会真的重视自己的建议?
一边的宫女们以为是殿下舍不得宫内,还在那劝:“殿下,我们可以随时回来的,漪澜殿永远为您常设的。”
颜永也说:“陛下为您敕造了公主府,可气派了,不用担心和公婆住在一处。”
赵安歌笑了,没人理解她喜欢搞事业的心情。
青丝白发一瞬间,年华老去向谁言。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现在已经许我再少年了,怎么可能停下自己的步伐呢?
赵安歌握紧了手边的嫁衣。
薄烟递上陪嫁的单子:“陛下和贤德妃为您准备了许多陪嫁,赐食邑五万户,各宫嫔妃也添了一些,您过目,到时候要一并带过去公主府的。”
赵安歌没心思,“放下,我晚点看。”
颜永递上随嫁的人员名单,以及公主府开府的随侍名单,“陛下按照皇子的规格为您的公主府遴选了一些官吏和护卫,共计......”
赵安歌摆摆手:“我一会儿看,先试试婚服。”
众人服侍她穿上婚服,十分合身,华丽大气。
如此华服,不知靡费多少。
赵安歌若有所思,颜永道:“东、西织室令还在外面候着,若有不合身的地方,还请殿下示下。”
赵安歌道:“很合身,叫他们回去吧。”
颜永躬身退下。
刚离开没多久,颜永走了进来,面色颇有些担忧,他道——
“贵妃娘娘来了。”
赵安歌起身去迎,并不知她突然来到,只是为了庆贺她的婚姻不成??
韦贵妃一贯八面玲珑,一应的礼物和祝福说的赵安歌都不好意思起来。只等着她将这些场面话说尽,韦贵妃亲亲热热的拉着赵安歌来到屏风后面,说有个体己的礼物赠她。
赵安歌本对她毫无期待,听她这么说,顿时又有些好奇,直到她满面笑容的从袖子里掏出她写那份《十奏疏》。
应该是誊抄版。
赵安歌自知自己的字并没有这么好看。
“你这封奏折,你竟然有胆子递上去?”
赵安歌低头立刻认错:“贵妃娘娘恕罪,”她看着韦乐仪露出真面目,反而有些心安,“我在整理奏折时,确实发现贵妃娘娘的雄才伟略,可惜陛下未阅,所以才大着胆子,重新更改其中的一些章句,以期皇帝重视。若是娘娘心怀天下,当以皇帝能实施改革为目的,不论用何种手段,只要能奏效,是吗?”
“真是个口齿伶俐的丫头,你甚至还写我的名字,联名上去?”
赵安歌深表愧意:“只是娘娘写的太好,若是只写我一个人名字,未免有欺君之罪的嫌疑,所以也写了娘娘的名字,如果皇帝陛下怪罪下来,也只会是我一人的罪责。如果侥幸被皇帝采用,我也会说,这是娘娘的想法,对娘娘百利而无一害,对我......不过只是罪责更多。”
韦乐仪笑了:“你真是会说话啊,我之前小瞧了你。你也敢有非分之想?”
赵安歌敏锐的捕捉到了“也”字,不卑不亢:“贵妃可以有,我为何不可?”
韦乐仪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女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也曾这样回应父兄,到头来却是为了生儿子,改名字的贵妃。
“贵妃娘娘言辞华丽,可惜数据不多,不足以令人信服所以当初陛下未阅。若是陛下采用,我自会陈词,这是娘娘的功劳,绝不居功。”赵安歌即便理亏,也要让韦贵妃信服。
韦乐仪看向她,“你真是什么好处都要捞。”
“娘娘,一人之力实在薄弱,若是大家团结起来,必然能使事情更加顺利。我们需要的是团结协作,不是对抗。”
韦乐仪怒道,上前两步,冷眼看她:“你为何不早来找我说清楚?反要我发现了才说?不就是赌我没发现吗?”
赵安歌不慌不忙,见招拆招道:“那娘娘如何发现的呢?”
韦贵妃不敢透露自己偷看奏折的事实,也不想暴露自己本就昭然若揭的野心,“与你何干?”
韦贵妃此时冷静下来,又戴上了自己熟悉的面具,露出让人觉得亲善和蔼的面容,“不过公主既然要出嫁了,”韦贵妃亲亲热热的拉着她,“还是想着如何相夫教子,生养孩子才好。”
“贵妃娘娘,当初您把我当棋子,将了皇后太子一军,我可是历历在目啊。”赵安歌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反而搭在韦贵妃的肩上,半是认真半是调笑:“贵妃娘娘,我知道你聪明有野心,何必掩盖自己的能力。”
“棋子?”贵妃娘娘嫌恶的将她的手拿下,她难道发现了?又想,这女的为何是南斐那个贱人的孩子,不能是自己的孩子?
若是安如、安和有这一半的奸诈,那该多好。
“虽然听不懂你说什么,”贵妃娘娘身体有些轻滞呼吸一紧,用笑意掩盖语调的不自然:“还是要恭喜你嫁得如意郎君,新婚大喜。”
赵安歌道:“多谢贵妃娘娘,娘娘当初嫁的人,也是如意郎君吗?”
贵妃偏过头,微微提眉,“当然。”
“贵妃娘娘,您的手段高明,将那玉佩放在显眼处,引我发现,派个太监引我遐想,然后鼓动着皇后来找我。”赵安歌低眉浅笑,“趁着陛下不在的时候,做这些事,真是胆大心细。”
贵妃越发想,这孩子怎么不是自己的女儿,眼神也不禁开始细致打量她,从头到脚确实长得和南斐那个贱人一模一样,不禁又有些无名火,“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赵安歌道:“贵妃过谦了,听不懂没关系,心意明白就行。”她拉过贵妃的手,贴在脸颊上,似撒娇又似威胁:“娘娘疼疼我就好。”
贵妃一边嫌恶她这般狐媚,又忍不住想和她多亲近一二,只能暂时退一步,收回手,“自然疼你,只是你今后千万别自作主张。”
赵安歌微微一福,和她眉眼相对,“自然听贵妃娘娘的话。”她道:“当女人不再被驯化成媚男的生育器具,就能拥有包裹日月星辰的重量。”
贵妃有一瞬的讶然,随后满脑子又恨又气没法出,但是忍不住对她绽笑以对,这就是狐媚子的女儿天生的媚劲儿嘛?她只能应了一句:“我先走了,下次见你。”
“是,娘娘。”
目送她出去,赵安歌已经是背后汗湿,毕竟贵妃娘娘是个锋利人物,吃软不吃硬,只能放低身段跟她迎合一二,免得自己树敌,腹背受阻。
刚送完贵妃,外面又说宗正韩质到了。
刚才和贵妃的交锋,早已让她满身是汗,天气燥热,还要动神忍性。
赵安歌擦擦汗,换身衣服,又要出去迎。
韩质年纪很大,白发之下是一双极为认真的手,对所有仪式一丝不苟,让赵安歌不得不跟随着他的安排。
宗正韩质排演完最后一轮接亲仪仗,去贤德妃宫中复命,又转去紫宸宫奏报相关事宜。
等一切安排妥当,赵安歌便于几日后的吉时,拜别皇帝和贤德妃,坐上喜轿,随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去往公主府成亲。
繁琐的礼仪之下,是赵安歌面无表情的脸。
记得穿越前,她是相亲结婚,对方是领导的儿子。
现在反过来,自己是领导的女儿,嫁给下属的儿子。
命运十足玩味。
等到一切仪式毕,喜娘们都退去。
大婚之夜,红烛摇曳,喜帐低垂。赵安歌轻轻撩开盖头,眸光流转间,伸手握住梁缨的手,看似不经意地细细摩挲,试图从他手上的茧子探寻隐藏的秘密。梁缨微微一怔,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神色间带着一丝调侃:“公主此举,莫不是皇家特有的新婚礼仪?见面不言语,却先执手摩挲。”
赵安歌笑意盈盈,目光坦然地看向梁缨,赞道:“梁公子身着喜服,身姿挺拔,俊美非凡,当真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梁缨嘴角微微上扬,漫不经心地回以恭维:“公主亦是人面桃花,倾国之色,胜过凡俗。”
赵安歌心中清楚,这样的场面话不过是社交的敷衍,她也无意在此时深究。于是,她和衣躺卧,轻声说道:“奔波一日,想必你也劳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诸多琐事要处理。”梁缨见她如此,也乐得独自安睡,拉开门帘,踱步至配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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