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歌不可置信，“你有几成把握？”
梁缨道：“六七成。”
“他居然乔装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梁缨将她扶稳，她怎么满脑子尽是这些事？
“你还是先休息吧，这里人多眼杂，等回去再说。”
赵安歌抓住他转身欲走的衣带，坐起身来，接过薄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水汽，“我没事，你低声些说。”
薄烟看他们说起来没完没了，关切道；“殿下还是换件衣衫吧，免得受凉。驸马爷也照照火，身上湿透了。”
梁缨将她扶回桌前：“拉屏风。”
等收拾妥当，衣服烤干，雨停，二人一起坐马车回去。
“为何？”赵安歌尽量用一种平稳而不带责怪的的语气。
“为何？”梁缨语气里却是嘲讽，“为何阻碍你嫁给李桑？”
赵安歌无奈扶额，“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为何查他？”
梁缨道：“当众被人讨要自己的妻子，我不能去问个究竟？他色胆包天，我自然不会被他这般羞辱。”
赵安歌明白这跟她本人无关，只是因为男人的尊严而言，果然是少年人，血性不改，“哦？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梁缨气不打一处来，“偏不告诉你。”
赵安歌笑了，“还要我求你不成？你不说，我可就真要被嫁去昭国了。你想和离？”
梁缨说不过她，只是一味地生闷气。
赵安歌只能和哄孩子似得轻拍他的背，语声轻柔带着几分宠溺，“好啦，乖，告诉我吧。”
梁缨哪受得了这个，挪动身体离她远一点，“哎，好啦，别拍啦，我说就是了，到了府里再嘻嘻跟你说。不过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赵安歌心想，你个二十多岁的孩子我还不是手拿把掐？
毕竟男人至死是少年。
赵安歌回府后，背身关门，留下梁缨，“你的事，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惊讶你会去追他，只是好奇你查到了什么。”
梁缨惯性手心向后，“你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赵安歌坦诚说出自己整理奏折看到的内容，“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确在帮你父亲处理那些脏事，见惯了阴暗一面，也是你不想为官的原因。”
梁缨抱臂而立，忍不住也说了心里话：“你够聪明，不过我也好奇，你为什么偏偏要帮他做事？勤谨而又激进，像是.....”
赵安歌接话道：“一条狗一样。不错，我就是一条狗，如何呢？”
梁缨听她这么说，紧抱的双臂顿时松散下来，坐在她面前道：“你......你不解释？”
赵安歌并不恼怒，面色依旧如春风细雨，“我有我的道理，等我达成所愿，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梁缨疑惑，“这是何意？”
赵安歌沉静如水，静默深流：“就是，不必跟你解释，也，不寻求你的理解。你只要知道，我就是想这么做而已。心生万物，心灭万物。你觉得我是狗，是因为你心里看见的就是狗，再怎么解释，不过是加深你的刻板印象，所以，等你理解我，而不是我在这里做无用的解释。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梁缨被她这番话震得说不出话，呼吸一滞，张口欲言又止。
赵安歌道：“说正事吧。”
梁缨深舒一口气，心念，殿下的为人我今日才算是窥得一斑，以往算是我错看了。
他道：“这几日我们一直在查马家的勾当，发现他是昭国的细作。潜伏恒国多年，操纵了许多事。”
赵安歌：“哦？”
梁缨道：“比如钱。”
赵安歌脑海迅速联系起之前整理奏折时的事，将自己的猜测和梁缨说起。
梁缨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可惜我们也只是猜测，并无证据，马原已死，他的家人我都一一查过，没有查到实质的证据，且这事和李桑求娶你，又有何关联？”
赵安歌起身，在房内踱步几圈，“别急，一切真相自会浮出水面。”她又想了想，“你说马原的家人都查过了，那他的女儿呢？”
梁缨不屑：“他的女儿天生双目失明，这也是陛下肯放过她的原因，更是韦羡不愿和她联姻的羞耻来源，她怎么会.....”
赵安歌却道：“别小瞧女人。”
梁缨说到：“父亲可怜她，所以并未叫我去查她的底细。赵琰念在马家也算是做了一些功劳，虽然恨，但还是给她一个善终。”
赵安歌笑了：“示之以强不如示之以弱，马小姐才是懂得运筹帷幄之道的人，我们找机会去见见她。”
梁缨眼神一暗，“你要对她下手？”
赵安歌拢了拢袖子，“我这人最讲究团结，我怎么会下手，我是帮她。”
梁缨道：“那便好。”
赵安歌思索一会儿，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对劲，于是诈梁缨：“你爹和陛下都不是那种宽仁之辈，定然是你，求他们放过马小姐。”
梁缨原本端起桌前的茶杯，一口茶猛地饮下，听闻他这话，差点呛住。
赵安歌见他这般，便十分确信，“斩草除根，才是赵琰的本性，看他对自己的手足都那么残忍，怎么会放过马小姐？”
梁缨气急败坏：“是又如何？我是不忍杀妇孺。”
赵安歌笑道：“哈？所以给你了你兄弟韦羡是吧？那他还真是没有闹错地方，的确是公主府的人给他的好姻缘。”
梁缨脸色发白，不语，“我这不是觉得表哥人还挺好的。”
赵安歌无奈叹息，“稚子。”
梁缨驳道：“纵以后有错，千罪万错在身，我一力承担便是。”
赵安歌也不打消他的气焰，有仁恕之心，起码还算是个人。
她道：“我想，谜底在马小姐手里，不如择日见见她？”
梁缨还是不信：“何以见得，就在她手里？”
赵安歌对他的反复质疑并不在乎，“总要试试，万事没有万全的把握，难道就不做了？”
梁缨挑眉：“需要我帮你？”
赵安歌望着他：“当然了。”
梁缨一颗心终于落下来，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的，不禁有些期待，但嘴上还是不愿意的样子：“帮你？”
赵安歌立刻微笑靠近他，“求求求你了，我们威武大气的驸马大人。”
梁缨立刻就打回原形，嘴角上翘：“好。”
赵安歌道：“驸马爷，今夜已晚，各自休息吧。”
梁缨的翘嘴还没展现几秒，就被请了出去，立刻换上自己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嗯，好，你也将息。”真是用完了就丢，坏女人。
赵安歌见他离开，叫薄烟进来：“你去帮我办三件事。”
薄烟上前，听她交待，随后出去。
赵安歌这才松泛下来，躺在床上，侧身看屏风发愣，想着过几天要和马小姐说的话。
按照原主的记忆，马小姐的本命叫马染。
她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二人父辈之仇，但愿可以化解，转换成为自己上青云的好风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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