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歌也无暇管是谁给她透的耳风,赶紧把她迎进去,“好好好,是我的错。”
南斐握着她的手,让她躺下说话,抚摸着她揉红的额心,“你啊,我知道不该说你,但是就是忍不住。你说你这么奋力,又得到了什么呢?”
赵安歌看她绝美面容,柔声道:“权力本质是交换与制衡,没有绝对的得失,我在逐渐得到,也在逐渐失去。”
南斐吩咐人安排了茶水甜点,拿起一块喂她,并不理解她的话,只说:“吃吧,说的什么胡话,莫不是头痛得糊涂了。”
赵安歌坐起来吃,喝了点茶水,“母妃最近还好吗?”
南斐心急如焚:“好什么?听说昭国要强娶你,我都快急得冒烟了。”
赵安歌道:“莫慌,我已经有策应对,母妃,正要告诉你。”
于是她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南斐听了,这才宽心下来,轻抚自己的胸前,“哎,我的殿下啊,真是该夸你有勇有谋,”她仔细端详着赵安歌,“不管多大,总是让我担心,小时候吃过这个糕点,你就会不哭了。”
赵安歌默默品尝着这对她来说有些甜的糕点,咽了下去,“所以,这是自小娘胎带来的病?”
南斐道:“是。”
赵安歌道:“那位,似乎也有这个病,那我......”
南斐知道她要问什么,难得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合上她的双目,“你别多想,好好休息。”
她话题一转,“驸马待你还算不薄吧?”
赵安歌回想起他从浴池中出来,抱起自己的时候,怀里的那种清淡的体香和馥郁的男气,睁眼:“尚可。”
南斐低首:“如你我这般的人,不要求什么爱,尚可就足矣了。”
赵安歌一贯的沉静:“你知道我已经换了人,我从来不求爱的,我只求权力。”
南斐心神为之微漾:“我算是有些理解你了,你这人,该生作男子。”
赵安歌摇头:“无所谓男女,任何人都配有这样的心,只管去做就好了。”
南斐坐在塌尾,望着窗外,似有所思。
赵安歌躺在塌上,昏昏睡去。
南斐叫人给她盖上被褥,吹了蜡烛,去了别的房,难免心中起伏。
以她对赵琰的了解,越是厌恶的人,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越是喜欢的,也是看不出来的,这些年的盛宠不过是假象,那么所谓的这些对赵安歌的信任,未必是真。
所以她越发担心。
可赵安歌也那么聪明冷静,两个人之间似乎又有一种默契,或许赵安歌没有威胁到赵琰,又是女流之辈,所以才放心?
她想亲自去问问赵琰。
但是赵琰会说实话?
南斐在黑夜中为女儿忧思难眠,辗转反侧。
歇过几日,即逢太子回宫,赵琰命冯兴设宴,还是原来的地方,宴请昭国外使。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赵琰脸上的神情更是淡然。
太子也听说了一些传闻,此时看着外使段戊夫,太子收到的线报,说段戊夫入京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郁连华,和郁连华勾搭上了。
郁连华又是赵安歌的密友。
太子又听闻,昭国强娶赵安歌另有隐情,只不过这个隐情具体是什么,太子知之甚少。
眼见着当初的赵安歌变得有些与以往不同,身边还多了个莫名其妙的驸马,整个氛围变得更加波云诡谲了。
赵安歌于他右侧,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眼神,赵安歌转过身与他对视,“皇兄此番前去诸郡,为中枢追款,满载而归,真是智勇双全。”
太子亦是谦恭有礼,“皇妹客气,听闻你单刀赴会,和外使打得有来有回,更是不逊须眉。”
赵安歌见他看向自己的神色已经不同,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赵安歌真想拿起手机翻一下DE*P某s*ek,问“到底怎么客套才能快速终结话题”,她想了想,还是用自己的老话打太极:“还需要和皇兄多学习。”
太子拱手:“皇妹客气。”
梁缨看他们互相吹捧,懒懒夹菜,吃了几口,觉得不是滋味。
等歌舞齐备,众人酒过三巡,台面上摆了些投壶的罐子,供人娱乐。
段戊夫这才按捺不住说到:“我国国君来信,说想另娶公主。”
赵琰笑了,信手拿起身边的箭矢,扔到投壶里:“哦?改主意?”
段戊夫嘿嘿一笑,上前陈词:“为表我国国君的诚意,献上我国潜伏在贵国的细作图。”
赵安歌顿时觉得这昭国阴湿冷酷,居然出卖自己人,在这求好?不对,赵安歌细细思索,这人纯粹是搅烂这一池水,让赵琰猜忌。
赵琰对上面的名册略略扫了一眼,然后看向太子,“你们什么意思?朕的儿子也通敌?”
太子对此飞来横祸早就习以为常,“父皇?儿臣冤枉。”
段戊夫道:“请陛下明察,我国确实是想和贵国结交,愿求娶贵国适龄的公主。”
赵琰面色清冷,看了一眼冯兴。
冯兴会意,立刻回敬道:“既然贵国有求,早该说清才是,如今弄得贵国脸面难堪,再者,我国公主其实任人挑拣?”
段戊夫知道对方会这样说:“是啊,是臣糊涂记错了,自向两位国君领罪。”
赵安歌心想这段戊夫又耍什么手段?
怎么跟蟑螂似的天天阴暗爬行?
还是李桑又想什么阴招?
太子出来打圆场道:“外使不必自责,若是真心向好,我国一向宽厚大度,礼仪待人。”
皇帝面色微笑。
赵安歌心想,不妙,皇帝一笑,生死难料。
段戊夫立刻说道:“太子殿下真是仁德,是我的错,哎,其实一开始确实就是想.....求娶一位公主。”
赵安歌腹诽:然后不费一分一毫还要窃取恒国的万千金钱和铁矿,甚至还要在恒国的脸上踩一脚?
太子出列恭迎道:“陛下,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结为姻亲,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互盟,以图大业。”
冯兴见到太子没有领会赵琰的意图,私自求和,顿时脸色一青。
赵琰却笑意更深。
“好,这事你去办。”
赵安歌看了一眼坐在最上面的韦贵妃,她笑不出来。
适龄的公主,就是她的一双女儿。
挑一个去受苦。
她怎么选?
李桑这种阴险狡诈的狗东西想出来的鬼点子,韦贵妃会察觉不到?
太子这不就是明显的坑妹,虽然是不是亲妹妹。
韦贵妃冷眼看着太子,太子也抬头看向韦贵妃。
只一瞬间的对视便立刻缩回眼,仿佛是毒液的淬炼。
太子手拂动腰间的玉佩,心想着,上次贵妃构陷我,赐我的大罪,让我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我怎么能不还呢?
随后太子坐回位置上,也笑容满面的看向赵安歌,赵安歌顿时觉得他和皇帝笑起来时最像,看上去仁义宽厚,指不定打着什么主意。
太子也觉得赵安歌和皇帝很像,闷着憋坏,像一滩静水池塘下的烂泥。她最近的动作不断,怎么女流之辈也想着染指皇权?纵使兄终弟及,谁会让她登基啊?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之后,众人已经疲惫。
韦贵妃吩咐人上最后的餐食。
烧鹅。
段戊夫面色发铁一般。
赵琰笑道:“吃啊,怎么,段卿不吃鹅?不合胃口?”
赵安歌隐约听说了大鹅与金蟾的事,转头和梁缨相视一笑,但赵安歌内心隐隐觉得不安。
众人或多或少都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有段戊夫在忍着心中的屈辱,含笑道:“陛下,臣吃呢。”
等到最后一道菜吃毕,众人散去,赵琰还是命人叫赵安歌留一下。
梁缨说到:“我外面等你。”
赵安歌:“倒也不必,你且回去休息。”
梁缨瘪嘴,“你管我。”
赵安歌懒得和小孩子计较,他爱怎样就怎样吧,转身进去集英殿。
梁缨也难以形容自己为何要等她,只是那天像她这么冷静自持进退有度的人,在突然倒在地上的那刻,像极小时候自己看见的坠落的蝶,那时候的自己根本来不及护住,就任由蝶落成泥。
后来,坐在她床头看她因为头风痛苦万分的时候,本来还以为她是装的,只到看到她手指发青的蜷缩在被子里,那一刻,内心有什么被击中了。
他要留下来等她,一起回去。
知道她会拒绝,或者疑问,可是,梁缨的脚步没动,望着赵安歌的身影消失在集英殿的门帘后。
赵安歌进去后,赵琰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坐。”
赵安歌诚惶诚恐坐下,以前都是跪行奏议,现在突然让坐,她岂敢大意,顿时呼吸都屏住。
赵琰背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大恒万年一统江山舆图》。
赵安歌道:“父皇,那道鹅肉做的不错。”
赵琰转过身,“昭国那竖子,夷邦之贼,鼠辈之流,给朕提鞋尚可,想做朕的女婿,还是差点。可惜君无戏言,太子既然替朕答应了,那就让他去操持。”
赵安歌心想,这都不气,难道太子真说服了郡守们补税?
赵琰道:“这天下也该给他操持了。”
赵安歌立刻起身,恭敛秉肃,“陛下正值盛年,是天下仰赖的共主。”
赵琰指着舆图:“你这么认为?”
赵安歌顿时CPU都给干烧了,“是天下人这么认为。”
赵琰:“你能代表天下人?”
赵安歌脑内CPU快速转动,感觉自己的头顶已经在冒烟,“天下人可以代我。”
赵琰露出那种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眉头微蹙,便有山河变色之寒。
“成婚之后,果然沉稳许多。有件事,你得去办。”
赵安歌立刻俯首,等待着天命加身,“是,谨遵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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