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韦羡、梁缨在观内转了半天,终于看到郁连华的背影,梁缨觉得郁连华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迟疑问韦羡:“哥,还要施展计划吗?”
韦羡也觉得郁连华今天与以往不同,以为她诡计多端在憋坏水,“别慌,上!”
梁缨硬着头皮跟上了上去。
刚走过去,赵安歌看见二人,说到:“两位公子,你们怎么在这?”
郁连华见到韦羡,疲态顿消,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此时柔弱的瘫倒在赵安歌怀里,举着手说:“好疼啊。”语调戚戚,媚眼如丝,望着韦羡。
韦羡被她看得,竟然满目空白,脑雾四起,张嘴忘言。
梁缨拉他衣角,按照计划,他应该油嘴滑舌和她勾搭起来,然后无微不至获取她芳心,再把她抛弃......
刚才韦羡激情四射说了一大通如何搭讪,如何留取书信寄址,如何约她出来游玩......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赵安歌这边也和梁缨差不多,郁连华说好了要上去主动跌落韦羡怀里,然后留下帕子,今后相约归还之期......
现在两边人都完全不按照计划来,苦了赵安歌和梁缨两位助攻了。
赵安歌四肢像刚刚驯化一样,左右搭着,和怀里的郁连华挤眉弄眼。
郁连华无视赵安歌,和韦羡四目相对,两个个人隔绝外面,仿佛置身桃花源中,不与外人通信。
赵安歌无奈转过脸,看向梁缨。
梁缨也是一耸肩,表示自己这边的情况也无解啊。
赵安歌撑着身子,心想,这位祖宗你还要靠多久......
梁缨此时只能强势插话:“表哥,我娘问,还回去吃夜饭吗?”
韦羡如梦初醒,顿时肉眼可见的脸部红温,看着郁连华挪不动脚,“你手疼的话,要不要我扶你?”
郁连华面色一喜,柔声道:“自然是极好的。”
赵安歌如释重负,腾笼换鸟,飞入天外,一个身体乾坤大挪移,闪现到韦羡身边,“韦公子,你不如陪郁女冠说说话,纾解一下她被烫的心伤。”
梁缨适时轻推了韦羡一把,让他身体前倾,不得不落座在郁连华身边。
郁连华心中大喜,靠坐在一起,轻轻贴着韦羡,主动又不失矜贵,含情双目盈盈动人,横波流转间微微摆弄身姿,恰如桥影流虹、湖光映雪,她低声道:“韦公子的脚步好生快。”
韦羡本来就紧张的手心搓汗,听这话更是心惊肉跳,“快?可是我唐突了女冠吗?”
郁连华此时掩唇一笑,曼声细语,“脚步快到,走进别人心里去了。”
梁缨和赵安歌听罢,一起失声大笑,韦羡呼吸急促,羞得满脸通红,左顾右盼,又舍不得走。
梁缨懂了,钓过鱼的钓鱼佬都知道,钓鱼前先要打窝,疯狂投掷饵料吸引鱼,韦羡虽然嘴上长篇大论如何钓人,实则在郁连华一套组合攻击下,算是自己当饵被吃了个精光。
韦羡赶紧眼神求救,不知道说什么能赢得佳人芳心,之前说的全忘了。
梁缨在一边做口型——出游!游湖!寄址!
郁连华和赵安歌这边就驾轻就熟,主要是郁连华心思多变,此时又已经改了想法,对着赵安歌努努嘴,叫她提醒韦羡,自己的手被烫伤的事。
赵安歌说到:“韦公子,郁女冠的手,被烫伤了,你怎么不关心她一下,好歹问一句。”
韦羡如蒙大赦,赶紧对赵安歌一个感激的作揖,“郁女冠,你的手还好吗?”
郁连华娇嗔一笑,“你叫我连华就好了,有韦公子在,自然不疼。”
这句话又把韦羡撩的魂不附体,直撑着脖子,又望着赵安歌,不知道怎么接话。
郁连华心想,这韦大公子桃花眼、高鼻梁、薄嘴唇,看着像是有花花肠子的人,没想到这么傻愣,像个呆雁,真是有趣。
赵安歌只能继续助攻:“哎,韦公子,这几日天气晴好,”她看向梁缨做的口型,“不如一起去泛舟吧。”
韦羡终于脑子回归了,一拍自己的脑门,“是是是,城外碧波湖风景如画,不知道.....”他挠了挠并不清醒的脑子,“不知道三位要不要一起同往。”
梁缨赶紧答应下来,“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
郁连华眼神看向赵安歌,示意她推脱之后再答应。
赵安歌会意,“哎呀,明天我未必有时间呢。”
郁连华立刻说到:“是吗?不如乘两船吧,这样你也好随时来,随时散。”
赵安歌心想,好厉害的蹄子,这样你既可以借朋友聚会的名义相会,想和韦公子独处就独处,不想就能立刻脱身。能进能退,乃真正法器!
韦羡立刻敲定下来,“明日我会派马车去接三位,不见不散。”
郁连华不置可否,也没说答应或者不答应,轻巧起身,落下微缈香气,对着赵安歌一挑眉,二人翩然离去。
韦羡急得要再问,梁缨赶紧上去按住他,“你别急,人家没说拒绝,就是答应了。”
韦羡这才宽心,在那嘿嘿傻笑。
梁缨叹气:“她言语不过三两句,你魂都被勾走了。”
韦羡嘴硬:“哪有,”眼看座位边还有一方帕子,他赶紧拿起来,“这是她的?”
梁缨看不惯郁连华的浮浪作派,奈何自己的兄弟喜欢,只能顺承他的话,“是啊,赶紧收起来吧,免得你魂牵梦绕。”
韦羡快速塞进自己的怀里,乐呵呵起身就走,时不时傻笑几声,说一句:“哈哈,叫我连华就好。”似是在回味刚才的对话。
梁缨翻了个白眼,心里也暗骂一句,呆子!
韦羡说到:“这叫扮猪吃虎,你不懂。”
“你别被人吃个精光自己还不知道呢,刚才是谁在那一句话说不出。”梁缨挤兑他。
“你......本公子运筹帷幄,决胜胜千里之外。”韦羡吃瘪,赶紧找补。
“好了,回去吃饭吧,我娘该着急了。”梁缨拽他上马车,看了一眼天色。
呵,十之**明天大暴雨。
话分两头,赵安歌这边与郁连华分开后,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到了宫里,想赶紧把手里这个烫手山芋般的玉砂丸献给皇帝,免得自己揣着夜长梦多,时时刻刻想着这件未完成的差事。
这种急心病便是从工作时就落下的,重点工作没完成,督查、巡查、整改没完没了,所以她就会迫切想要快速完成手上的事。
宫巷里陆续遇到了几位紫袍的三公大员和绯红袍的九卿要臣。
大家都十分客气的对赵安歌略施礼仪,赶着去集英殿议事。
她刚好也要去献药,于是随着他们一起过去。
宫门前的小黄门太监一一通报了,皇帝大手一挥,说都进来,吩咐黄门太监,让赵安歌在偏厅等他。
赵安歌只能揣着玉砂丸的瓶子,迈进侧殿门槛,等待议事。
赵琰一身常服,手里拿着奏折翻阅,若不是时不时的书页翻动声,真是静如雕塑。
诸位由领班大臣依次进入,亲王赵玠已经侍在一侧,赵安歌见到他,微微一怔,她立刻转身,不与他照面。
丞相牛枢,太尉马原,御史大夫朱楚位在前列。
后面紧跟大司农姜敬,廷尉林煜,光禄勋韦值,少府梁冕。
三公全在,九卿到了四个,加上皇帝、亲王,一共九人。
赵安歌心想,这就是赵琰搭建的领导班子,现代常委会制度的雏形。
“坐。”赵琰说话一贯简单,如他本人的衣衫,宫内的摆设,都是极简主义。
众人坐下。
赵安歌的侧殿和正殿隔着一道花墙,墙上遍插群芳百花,香气四溢,远远可闻正殿议事内容。
九州万方,皆在这九人的几句话之中,权力真是如这乱花迷人。
赵安歌听着远处的争论——
赵琰把手里的一摞奏折放在姜敬面前,“姜敬!你是司农,国库的钱去了哪里?”
姜敬早有准备,一张精明的脸配着瘦削的身形,像一把利剑插在地上,但是甩锅比谁都快:“陛下,国库账目您过目,进出数目每笔都有您的朱批,臣不敢妄言。”
“盐铁进项一年比一年少,你说怎么回事。”赵琰自然心知肚明,他想要的答案不是钱的去向。
姜敬略一思索,立刻说道:“盐多来自青川郡、菱川郡,铁多来自华阴郡、华阳郡、乐陵郡,五郡各报了原因,皇帝请过目。”他从一摞奏折里,选出了几份。
其他大臣都佩服姜敬的记忆力和职场甩锅的本事。
皇帝岂能不知,顿时怒骂:“你派人去看了吗?他们报,你就信?朱楚,你派到各地的监察御史吃闲饭吗?这种事你不知道?”
朱楚上前一步,直接不打马虎眼,说话干脆利落,尽显御史风范,“五郡都由世家大族把持,贪墨其中税收,陛下一向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贪到国家负重不堪,陛下心知肚明。可是这些世家早就有上百年或者更久,互相联姻,盘根错节,现在通过弹劾、下狱,把掌权人换了,新上来的还是诸位世家大族的人,结果还是一样,陛下三思。”
赵安歌在远处一听,原来是士族门阀垄断政治经济,贪墨巨数让国库空虚,导致积重难返,在水患时一并暴露了出来。
赵琰内心早就愤怒,面上还是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是啊,他们只管自己朱门酒肉臭,外面洪水滔天淹死了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涌到各处,风卷残云形成暴动,却指着国库出钱出力出兵镇压,算盘打得真响。若非朕是皇帝,也加入这群世家大族,一起享福,天塌下来,叫赵家人去顶。”
众位大臣面色讪讪,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他们都有家族撑腰,钱多的花不完,大不了不干了,家族再推一个人来干,局面也是一样的。
赵琰撑着腰,看着低着头的群臣,“你们一个个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人,叫你们把自己的老巢给端了,我看你们也千百个不愿意。甩手不管的、找各种理由的、敷衍塞责的,”他目光一个个扫射过去,“都是血脉姻亲,朕很明白。”
太尉马原抬起头来,似是威胁似是建议:“陛下,总不能把所有士族都杀了吧。届时,谁帮您管理百姓,谁又能替您维持国家统一,各方兵马割据,外敌入侵,百姓生灵涂炭,您也不想见到这种局面吧。”
赵安歌看着赵琰被群臣架起来放到火架上烤,心中有点幸灾乐祸,不过皇帝自古以来都是“孤家寡人”,重权在握是事实,被各方牵制也是事实。
当君权强盛而臣权相对式微时,极易滋生君主独断专行的局面,君主往往仅凭一己之意决断国家大事,全然不顾群臣谏言,容易剑走偏锋,阴沟翻船。反之,若君权衰微而臣权坐大,君主或是心灰意冷,干脆怠政,长期不理朝政,如同 “挂机” 一般;更有甚者直接被强势之臣废除,彻底丧失权柄,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放肆!”
群臣立刻跪下。
赵琰指着所有人,怒斥:“没有一人愿为朕分忧吗?”
此时帘影浮动,一人走出来:
“儿臣,愿为陛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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