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淮止便带着兰溪同缪月往镜心湖附近去了。
怕季家人担心,临行前,缪月只说带淮止同兰溪到外面逛逛,感受衡州的民俗风情。关于镜心湖的事情,自然是一个字也没有提的。不过,却同闻从筠说了实话。若是季家人问起,闻从筠也能帮他们打打圆场。
他们先行往湖西村去了。经过多方打听,这是第一位投湖女子所住的村庄。
三人找了一个茶铺歇下,又点了几杯茶。
这几日出了太阳,变得暖和些了。但缪月的手还是冰凉的,淮止搓搓手,将自己的手覆于缪月的手背上,试图让她的手暖起来。
热茶还未到,兰溪便已被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你摸我,我摸你的,这茶我还喝不喝得下去了?”
缪月带着一脸纯良无害的表情看着他,连带着柳眉也跟着动动,“师兄,既然他不喝,那我们只要两杯茶就好。”
淮止赞同地点点头,往后四处看了看,像是想要寻找小二的身影。
兰溪心头憋着一股闷气,愤恨地敲了敲桌子,“我喝,我就喝。我要多喝几杯,让你们付钱,气死我了。”
当然,这只是气话。茶水滚烫,一杯尚且要晾凉一阵,若是再点上几杯,兰溪也没有这个慢慢等茶水晾凉的耐心。但他又放不下面子,只好同对面并肩坐着的两人解释道,“在这种村里的茶铺喝茶太便宜你们了。等我回芜州去,我定要将师兄珍藏多年的茶叶拿出来喝,天天喝。”
淮止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想要我的茶叶,那你也不能空手套白狼。你藏着的那些酒,我改日自会自己去取。”
兰溪有收藏酒的习惯,每一坛酒,都是他的宝贝,心头好。他藏着的那些酒,也都是费了好大功夫从各地搜寻得来的陈酒。若不是遇上什么喜事大事,其余的时候他绝不会拿出来喝。
面对淮止的话,兰溪眼珠子转得飞快,继而朝二人笑笑,“师兄,你这可显得不够大方了。有舍才有得,若是师兄师姐成婚了,我定将好酒奉上,作你们新婚的贺礼。”
兰溪最知缪月的弱点,她的脸皮极薄。在她面前谈婚论嫁,她定招架不住。而他在口头上报仇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小二将热茶端上来,那杯中氤氲的热气让缪月的脸蒸得通红。但在兰溪面前绝不能丢了面子,她只能面上装作从容去吹吹茶水的热气,并不敢对上淮止的视线。
固然她与淮止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成婚一事在师父在时,便提过几次。如今说起,也是顺其自然。但缪月如今的记忆才刚刚恢复些,与淮止的感情虽说是渐入佳境了,但也还未恢复到从前那般的地步。想到成婚,再想到成婚日后的打算……此时提起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早了。
不论淮止眼下是什么想法,从兰溪口中听见这样的玩笑,她还是会禁不住脸红。
淮止知道缪月还未适应,有些不好意思,便也没搭腔,只管去喝手中的茶。
见二人都不说话,兰溪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了。
茶铺的掌柜是个六十岁的老妪,为人热情,从前是吴七叔的邻居。缪月来看望吴七叔时,与缪月打过几次照面,待茶铺生意闲下来后,便与缪月打招呼。
“缪姑娘,好久不见了。若不是阿七前几日说起你,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缪月朝她点点头,“张大娘最近身体可好?”
张大娘的手往衣裙上擦了擦,额上的沟壑挤成一道一道的,笑容很是慈祥和善,“还是老样子,腿脚还算利索,还能干不少活呢!”
说话间,张大娘的视线时不时打量桌边两侧的两位男子。也没犹豫便开口问了,“听阿七说,缪姑娘带了夫婿回来。这两位公子都很俊俏,不知是哪一位呢?我老婆子眼睛不太好使,眼睛都看花了。”
兰溪扯了扯嘴角,心底萌生出了一个诡计。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假冒了这个身份,“大娘,我是。”
这做法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但兰溪才不去顾忌什么后果,想到便去做了。
张大娘转过身去看兰溪,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原来是这位公子啊!”
这话说得有些意思,颇有些其他的味道。张大娘边说话的时候还边擦了擦眼睛,似乎要将兰溪看透。
淮止在桌下踢了兰溪一脚,面上虽笑着,但踢人的力气可不小。兰溪把脚缩回去,嘴里嘶嘶地吸着凉气。
“大娘,我这弟弟有些淘气。我才是阿月的……夫君。”
淮止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且让人信服。兰溪脸色变了变,虽有些不屑,还是不得不佩服自己师兄的面皮尽然能收放运用自如到这种地步。
缪月一边不好意思别过脸去,一边暗暗地扯了扯淮止的衣袖,“张大娘,你听听便算了。”
淮止细心地为缪月理了理肩上的碎发,和煦的笑容便浅浅挂在脸上。佩着那银灰色的衫袍,更有风雅君子的味道。
“张大娘,她脸皮比较薄。还请您见谅。”
这样的场面落在张大娘这位过来人身上,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你侬我侬的场面。只是笑了笑,又聊了些别的事情。
当淮止有意无意提到镜心湖的事情后,可见张大娘的脸色变得飞快。好似在讲什么很忌讳的事情,隐隐可见害怕之色。
“这第一个去投湖的姑娘是我们村的不错。我们总以为是她任性,不满父母给她安排的这门婚事。这才想错了主意,什么书信也没留下,便自己一个去投湖来对抗家里。可后来,这村子的其他姑娘,附近村子的姑娘也有投湖的。我们这才开始害怕起来。”
兰溪双手交叠在胸前,往桌前凑了凑,“那,那其他年轻的姑娘,又是因为什么要去投湖。”
张大娘待关了茶铺后,便爱四处走走玩玩,与别人聊聊说说。知道别的村子的一些事情也不足为奇。
张大娘认真想了想,将手上的棉布搭到一边。
“就说我们这个村子吧,后面投湖的那一位黄姑娘,很是乖巧懂事,体贴父母。可,后面也去投湖了。别说她的父母想不通,就连是我们这些人也想不通。那前头的那一个村子,投湖的那位姑娘,据说是得了治不好的病症,不忍拖累父母,于是便去投湖了。唉,也是可怜。那远一些的村子,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听别人说,都是各有各投湖的原因,不过究竟他们说的是真还是假,也不会有人去探究,就算想知道。投湖的人又长不了嘴,如何又能得知真相呢?连官府都查不出来什么,我们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是难。”
淮止又同张大娘确认了一遍时间,“大娘,所以,这几日镜心湖投湖的事情,都是连续发生的?”
张大娘点点头,“不错,都是这几日连续发生的。这几天一共有五位姑娘去投湖了,最后一位姑娘投湖,便是前天发生的事情。”
五位女子投湖,且是连续去投湖的。淮止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为什么会连续发生五次投湖的事件,又为什么偏偏投湖的是五个人。淮止实在是想不通。就算知道背后是有人有意为之,但也却参不透他的意图。
五次,连续,五人。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说是意外,如今看来,如何说得通。这几位女子投湖,虽说各有各的原因,但投湖的时间太过接近,就连官府也查不出个一二。这样看来,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那是为了虐杀他人,得到快感,纯粹是心里扭曲。还是说是借杀人之事,达到某一种目的,更像是为了报复。亦或是说,还有其他别的原因。
只是光凭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根本就不能得出一个什么结果。
将事情都问清楚后,三人便离开了。临行前,张大娘再三叮嘱缪月不要往镜心湖去,虽说是在白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了前面的事情,还是小心些为好。
附近的村子里,甚至还有流传镜心湖里住着邪神。而那几位投湖的女子更像是预知了某些事情,主动前去献祭,以求平息邪神的怒气。
但这也只是口头上的说辞,根本没有证据让这说法站住脚跟。只是弄得人心惶惶,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事情没有眉目,也得不出什么准确的说法,人们可能更偏信是邪神在作怪。
兰溪还是决定到湖边去看看。若是那附近还有未走上往生之路的魂灵,施用通灵术,或许能从中得出什么消息。
往镜心湖去的时候,便可窥见镜心湖的风浪。这风有些狂猛,因此这水面的状况并不算宁静。风肆虐,拂过湖面,水便搅出了响声。
细细听去,更像是人发出的细细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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