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朔风长歌【霍去病】 > 第27章 观星烬·故人心(上)

第27章 观星烬·故人心(上)

观星台的石阶上凝着夜露,顾宁的靴底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轻响,像咬碎了满地的月光。

他攥着那半块染血的胡杨木,指腹反复摩挲着断口处的毛刺——那上面还沾着点玄色的丝线,是霍去病披风上的料子,他亲手缝补过的,针脚歪歪扭扭,此刻却成了最刺心的证物。

“顾先生,慢点。”身后的亲卫低声提醒,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个从河西跟着霍去病的少年兵,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此刻玄甲上的血污已经冻成了冰。

顾宁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观星台的轮廓在火光中越来越清晰,木质的栏杆被烧得焦黑,断裂的横梁斜插在台面上,像只折断的翅膀。风卷着火星往上窜,把“观星台”三个鎏金大字燎得只剩个“星”字,摇摇欲坠。

“殿下!”他冲上台时,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太子刘据被绑在青铜观星仪上,锦袍被血浸透,发髻散了大半,却依旧挺直着脊梁。看见顾宁,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去病呢?”

顾宁的心猛地一揪,刚要说话,就见台角的阴影里走出个人——桑弘羊的长子桑迁,手里握着把沾血的匕首,刀尖还在往下滴着血。他的锦袍上绣着“一品诰命”的补子,却被血污染得狰狞,像朵烂透的牡丹。

“霍大司马?”桑迁笑了,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瓦片,“哦,他在那儿呢。”

顾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霍去病趴在观星仪的底座旁,玄甲被劈开一道口子,露出的皮肉外翻着,狼尾剑掉在脚边,红缨被血浸透,死死地缠在他的手腕上。他的右手还攥着什么,指缝里渗出的血染红了底座的青铜纹。

“霍去病!”顾宁扑过去,膝盖撞在焦黑的木板上,发出闷响。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探他的鼻息,指尖却在离他脸颊寸许的地方停住了——他怕,怕那片温热早已散尽。

“别碰他。”桑迁的匕首抵在太子的颈侧,“顾先生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

太子猛地挣扎:“顾宁!别管我!杀了这逆贼!”

桑迁的匕首又进了半寸,血珠顺着太子的脖颈往下流:“陛下的密诏在此,废黜太子,诛杀叛将霍去病,谁敢不从?”他从怀里掏出卷明黄的绢帛,在火光中抖开,“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

“那不是陛下的笔迹。”顾宁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指尖终于触到霍去病的皮肤,是温的!虽然微弱,却真实地跳动着。他悄悄将胡杨木牌塞进霍去病的手心,用自己的手盖住,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别怕,我来了。

桑迁的脸色变了变:“你懂什么?这是……”

“我懂。”顾宁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他手里的绢帛,“陛下的笔迹带钩,尤其是‘罪’字,最后一笔会往回收,可这上面的字,锋芒外露,分明是你模仿的。”他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火星,“桑大人伪造密诏,劫持太子,谋害大司马,就不怕株连九族吗?”

桑迁的匕首抖了抖,显然被说中了心事。他身后的家丁们也开始骚动,有两个人悄悄往后退,被他一眼瞪回去:“慌什么?他就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顾宁的声音陡然提高,“禁军已经包围了观星台,桑迁,你逃不掉了!”

这话是诈的,可他的眼神太坚定,语气太从容,桑迁竟真的慌了神。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霍去病忽然动了动,右手猛地攥紧——顾宁盖在他手上的指腹被硌得生疼,是那半块胡杨木!

“动手!”顾宁大吼一声,同时扑向桑迁。

霍去病的狼尾剑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里,借着顾宁扑过去的空档,他猛地翻身,剑刃在火光中划出道弧线,精准地斩断了绑着太子的绳索。桑迁的匕首刺空,扑了个趔趄,顾宁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往反方向一拧。

“啊——”桑迁惨叫着,匕首掉在地上。

太子一脚将他踹翻,亲卫们立刻上前按住他。顾宁刚松了口气,就见霍去病晃了晃,又要栽倒,他连忙冲过去扶住他——他的身体烫得惊人,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玄甲下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撑住。”顾宁的声音发颤,从怀里掏出油布包,笨拙地往他伤口上撒药粉。药粉遇血,发出“滋滋”的响,霍去病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他手背上的浅疤——那是秋猎时替他挡箭留下的。

“别乱动。”顾宁的眼泪掉在他的甲片上,烫得像火,“我带你回家。”

霍去病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笑。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顾宁凑近了才听清——他说:“胡杨……还没看……”

…………

禁军赶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顾宁抱着霍去病走下观星台,台阶上的血冻成了暗红色,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亲卫们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火光映着他们脸上的泪痕,没人说话,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霍去病微弱的呼吸声。

路过东宫的偏门时,顾宁看见柱子拄着根木棍,站在晨光里。他的瘸腿在地上磕出个小坑,怀里却抱着个药箱,看见顾宁,他慌忙把药箱递过来:“俺……俺去太医院抢的,最好的金疮药……”

顾宁接过药箱,指尖触到他冻得发紫的耳朵:“谢谢你,柱子。”

柱子的脸一下子红了,挠着头往观星台的方向看:“将军他……”

“会没事的。”顾宁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在对自己说。

回到将军府时,天已大亮。太医们围着霍去病忙前忙后,顾宁守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器械碰撞声,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太子刘据站在他身边,用布巾擦着手上的血,忽然道:“去病总说,你是他的福星。”

顾宁的睫毛颤了颤。

“漠北之战,他中了埋伏,是你带着伤兵把他救出来的。”太子的声音很轻,像在回忆,“秋猎遇刺,是你替他挡了那支毒箭。这次……”他顿了顿,“也是你。”

顾宁没说话,只是望着紧闭的房门。门板上还留着霍去病练剑时砍出的浅痕,是去年冬训时,他说“力道太散”,亲自示范时留下的。那时的阳光很好,照得他侧脸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不像个将军,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总把你护得很紧。”太子忽然笑了,“上次在太学,有个博士说你‘出身不明,恐非善类’,被他堵在门口骂了半个时辰,说‘顾宁是我带的兵,轮不到旁人置喙’。”

顾宁的眼眶热了。他想起在酒泉的胡杨林,霍去病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想起在斡难河的船上,他把最稳的位置让给自己;想起昨夜在密道里,他说“等出去了就去酒泉”……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早已藏在点点滴滴的细节里。

“顾先生。”太医推门出来,脸色凝重,“大司马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还请……”

“我进去看看。”顾宁打断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霍去病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太医们正在给他缝合伤口,银线穿过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的左手露在外面,掌心紧紧攥着什么,顾宁凑近一看,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是那半块胡杨木牌,和他塞进去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让我来。”顾宁接过太医手里的银线。他的手抖得厉害,却异常专注,每一针都小心翼翼,像在修补一件稀世珍宝。他想起在漠北时,霍去病也是这样替他缝伤口的,那时他疼得直咧嘴,这人却说“忍忍,好得快”。

缝到最后一针时,霍去病忽然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顾宁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俯下身:“霍去病?我在这儿。”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霍去病的脸颊,像在漠北雪地里那样。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太子的侍卫跑进来:“殿下!不好了!桑党余孽带着羽林军闯进来了,说要……要搜捕叛党!”

顾宁的心猛地一沉。他抬头看向窗外,晨光已经大亮,却被密密麻麻的人影遮得昏暗——羽林军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群闯入的狼。

“保护大司马!”顾宁抄起地上的狼尾剑,挡在床前。剑刃上的血还没擦干净,映着他的脸,带着股决绝的狠劲。

太医们吓得缩在角落,太子却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动大汉的功臣!”

羽林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板被撞得“咚咚”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顾宁紧紧握着剑,目光落在床上的霍去病身上——他不能让这个人有事,绝不能。

…………

“奉旨搜捕叛党,闲人回避!”羽林军统领的吼声震得窗纸发颤。

门板“哐当”一声被撞开,羽林军蜂拥而入,长矛齐刷刷地指向屋内。统领是个络腮胡的壮汉,腰间挂着桑弘羊的令牌,三角眼在顾宁和太子之间扫来扫去,像在掂量哪个更值钱。

“太子殿下,”他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桑大人有令,叛将霍去病窝藏废太子,还请殿下移步,跟末将走一趟。”

“放肆!”太子的声音冷得像冰,“本宫乃国之储君,岂容尔等放肆?”

络腮胡的眼神变了变,显然没料到太子会如此强硬。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的霍去病身上,又扫过顾宁手里的狼尾剑,忽然笑了:“既然殿下不肯配合,那末将只好……”

“你的对手是我。”顾宁往前一步,狼尾剑的剑尖直指络腮胡的咽喉。他的手还在抖,握剑的姿势也算不上标准,可眼神里的坚定,却让络腮胡的脚步顿了顿。

“一个文弱书生,也敢舞刀弄枪?”络腮胡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拿下!”

羽林军的长矛刺过来时,顾宁忽然想起霍去病教他的剑法——“刺咽喉,挑手腕,快准狠”。他猛地矮身,躲过迎面而来的长矛,手腕一翻,剑刃顺着矛杆滑上去,精准地挑中了那名羽林军的手腕。

“啊——”羽林军惨叫着松开手,长矛掉在地上。

顾宁趁机捡起长矛,反手刺向另一个人。他的动作不算熟练,却带着股拼命的狠劲,羽林军一时竟被他逼得后退了几步。

“好小子!”络腮胡骂了一声,亲自提刀冲了过来。

顾宁的力气不如他,几个回合就被逼到了床边。刀锋扫过他的肩膀,锦袍被划开一道口子,血珠立刻渗了出来。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床沿上,却听见床上的霍去病哼了一声——他的睫毛动了动,似乎要醒了。

“霍去病!”顾宁的心里涌起一股力量。他猛地转身,用长矛抵住络腮胡的腹部,同时伸手去够床头的铜灯。

“你敢?”络腮胡的刀停在半空。

顾宁没说话,只是将铜灯的灯芯往帐幔上凑。帐幔是上好的丝绸,遇火就着,瞬间燃起了火苗。“要么滚,要么一起死。”他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这里是骠骑将军府,烧了这里,你以为桑弘羊能保得住你?”

络腮胡的脸色变了变,看着越来越大的火苗,又看了看床上昏迷的霍去病,终于咬了咬牙:“撤!”

羽林军们不甘心地退了出去,络腮胡临走前,怨毒地看了顾宁一眼:“小子,你等着。”

顾宁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太子连忙扑过来,帮他扑灭身上的火星:“你怎么样?”

“没事。”顾宁笑了笑,肩膀的伤口却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他抬头看向床上的霍去病,见他依旧闭着眼,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他会醒的。”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病命硬,从鬼门关闯过好几次了,这次也一定能。”

顾宁点点头,伸手替霍去病抚平皱着的眉头。指尖触到他的皮肤,还是温的,这就好。

火被扑灭时,晨光已经透过窗棂照了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镀上了一层金色。顾宁看着那对拼在一起的胡杨木牌,忽然觉得,只要能这样守着他,就算前路有再多的风雨,他也能扛过去。

就在这时,霍去病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可他看向顾宁的眼神,却带着种陌生的茫然,像不认识他似的。他张了张嘴,说出的第一句话,让顾宁的血液瞬间冻结——“你是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AI指令调到冷脸上司后

狩心游戏

路人,在漫画卖腐苟活

乌鸦嘴[红楼]

前夫哥扮演系统崩溃了[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