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走了，看什么呢？”孙兰姿买好牛肉也转过身，“诶，这位是？”
沈庭晏这才回过神，避开何引舟的目光，向孙兰姿介绍道，“奶奶，这是我同学，何引舟。”
孙兰姿上下打量一番何引舟，“噢噢，小舟啊，是个帅小伙，You look so handsome。”
孙兰姿虽然教了一辈子的英语，平常却不会带点职业习惯时不时来两句英语，只有在确实让她惊讶时，她才会用英语表达。沈庭晏像吃醋一样地向奶奶看去，奈何孙兰姿根本不接他的目光。
“奶奶好。”何引舟向孙兰姿点点头。
孙兰姿带着一种沈庭晏完全陌生的慈爱的笑容冲何引舟点点头。看见他手里拎着的袋子，孙兰姿问他，“小舟也过来买菜啊？”
“嗯，出来买点，正准备回去。”
“就回去了？”孙兰姿瞧着他手里拎着的袋子，只够做简单的两道菜，“不再逛逛吗？”
“……今天就我一个人，简单吃一顿就好。”何引舟说的是今天。
听他说完，孙兰姿点点头，没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反而敲了一下沈庭晏，“瞧瞧人家，会做饭。”
“………”，沈庭晏有点委屈，“孙老师，您平时也不让我进厨房啊，爷爷很会做饭，都帮着您说什么君子远庖厨的。”
“你要实在想去我也不会拦着你啊，主要还是你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差。”
“…………”，沈庭晏更委屈了。
一声轻笑穿进耳朵里，沈庭晏抬眼就见何引舟眼里带着点笑意，“不许笑。”
“好，不笑。”何引舟收了收。
孙兰姿的目光在何引舟身上流转了一下，问他，“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逛逛，说不定奶奶我还可以帮你挑菜。跟你说啊，今天刚好国庆，人家都是刚摆上的，是菜最新鲜的时候。”
于是过了一会，三个人一起逛菜市场，孙兰姿走在前面东问问西看看，两位少年跟在后面来了，拎着菜。何引舟没有说什么，只是听着身边人的碎碎念。
“我爷爷要养生，所以想吃菌子。”沈庭晏一本正经地说，“尤其是那个茶树菇，铁锅茶树菇。”
“昨天一起去餐厅吃饭，我爸喝高了，还没喝点蜂蜜茶，今天起来头痛了，嚷着不想去公司，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今天放假，立马奔到卧室，衣服一脱就倒头重睡。”
“你说他是不是傻了吧唧的，我要是他员工，我肯定觉得他不靠谱。”
沈庭晏讲得跳跃，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的，“哎，你家厨师专门请的吗呢？我家是我妈做饭，她比较喜欢烹饪，中式西式都很拿手。”
“有机会带你尝尝。”
沈庭晏轻易发出来邀请，何引舟没有说话。前头的孙兰姿像是背后也长了耳朵一样，在四处张望之余分过神来一起邀请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可以啊，正好今天他们都在，晏晏妈妈也早就手痒了。”
“怎么样，小舟要来我们家做客吗？”
孙兰姿也是同样的热情。热情到沈庭晏也愣了愣。
怎么就今天了？不是相互客气一下的吗？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何引舟问。
沈庭晏听后瞪大眼睛看向他。不是哥们儿，你还真要来啊？你的冷漠不近人情呢？
“有啥打扰的，主要还是你噢，你方不方便去。哎，都忘了问你了，你家在哪？”
“就在我们家楼上。”终于插上话的沈庭晏帮他回答。
“这么巧，那正好啊！”孙兰姿一拍手，“瞧瞧，天赐的缘分。”
然后两个少年又被孙兰姿左一个又一个提溜着去了其他地方。
“老板，这个鲫鱼捞两条。”
“鸡爪怎么卖的？”
“这个小青菜帮我称一盘。”
“哎哎等下等下，你俩停一下，再去买点水果。”孙兰姿叫住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
沈庭晏和何引舟同时回过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点无奈。因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已经快拎不下了。
“我奶奶就这样，比较热情好客。”
沈庭晏把左手中的袋子分了一点给右手，想在腾出点力气去接过孙兰姿手里的黄瓜和青菜，就见右侧伸过来一只手在他之前接了过去。
手的主人说，“嗯，和她相处肯定很有趣。”
“那可得看她心情，她还比较喜欢怼人。”沈庭晏不置可否，想到什么，呲了会牙，“算了，反正她在你面前估计不会表现出来，她都对你讲英语了。”
要知道从小到大沈庭晏就听过孙兰姿说过一次英语，就是他幼儿园的时候尿裤子，大冬天的把自己冻感冒了，孙兰姿说了一句当时的他还听不懂“You’re a real genius”。
“走吧，去买点水果。”
“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
“奶奶，你们先上去，我去买点东西。”何引舟觉得自己还是买点东西比较好。
“让晏晏陪你去吧，有个伴。”孙兰姿简简单单把沈庭晏安排了个明白。
“可您拎得上去吗？这么多东西。”沈庭晏不大赞同。
“哎呀没事，我喊你爸下来就成。”孙兰姿挥挥手要赶他俩走似的。
“行。”
和那些私密性安保性特别高的小区别墅群相比，金秋园周围不算杳无人烟，还有一家超市，走路只需要五分钟左右。
两人在人行道上走，一个拿着手机低头打字，一个看着前面沉默地走。
突然沈庭晏被拉着往边上带了带，他奇怪地抬起头，看向始作俑者。
“别踩井盖儿。”何引舟解释说，“会倒霉。”
沈庭晏愣了愣，随后笑起来，“那怎么办？我以前不知道，经常踩。”
“那如果不小心踩了的话，怎么办？”沈庭晏放下手机，转头问何引舟。
“……拍三下屁股。”何引舟想了一下，从记忆里翻出来。
那是小时候奶奶带着他出门的时候和他说的。他不懂，还喜欢专门往井盖上踩。奶奶就拍着他的屁股，对小小的他说不许踩井盖，会带来不好的运气。
于是那时候的他就再也没有踩过，看见了也都是绕开走的。奶奶去世后他也依旧照做，尽管他认为不踩并不一定就不会有厄运。有时无意间踩着，也不会在追着谁让他拍自己，因为奶奶走了，他身边没什么人。
这个小时候带着的习惯早就被埋在记忆深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见井盖就又突然想了起来。何引舟觉得可能是因为见到了沈庭晏的奶奶的缘故。
“拍屁股？！”沈庭晏瞪大眼睛，“谁拍？你吗？”
何引舟刚想说也许吧，就又听见沈庭晏说，“应该没事吧，我不信这个。”
“嗯，没事。”
因为他自己也好久没在意了。
-
“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孩子吗？”回到家坐下，孙兰姿就和林蕴描述了一下，“许家的小儿子，姓何。”
“嗯，大户人家嘛，都挺复杂的，一般人都看不出他们内部的藏污纳垢。”
“像他们这种的更加，集团公司是要掌权人的，巩固势力少不了联姻。那孩子父母就是商业联姻，能有什么感情？”
林蕴只是简单点了几点，没有多说。孙兰姿也明白她的意思，那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也不好嚼舌根。何况这种事情既然传了出来，必然失真。那是不知道经过多少遍加工和歪曲后人们所感兴趣的真相。
“所以他一个人在这边？”孙兰姿叹了口气。
“应该是，但听上次何总的意思总觉得会把小舟带回去的。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孩子不过是更加容易掌控棋子，一个更加称手的工具罢了。”林蕴摇摇头不再多讲。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话，沉默了一会儿。孙兰姿突然开口，毫无征兆，“你们不许这样。”
“放心妈，不会的。”林蕴明白婆婆的意思，“无论如何，只看晏晏自己喜欢。”
孙兰姿点点头，这一点她也确实是放心的，自己儿子是什么人她清楚，儿媳的人品她也绝对放心，“我刚刚让那孩子来我们家坐坐，看着晏晏和他关系还不错。”她拍拍林蕴的膝头，“等下辛苦你，我给你打下手。”
“没事，早就手痒了，本来昨天就打算自己做了的，您和他们等着就行。”林蕴笑笑，站起身，“现在还早，您先看会儿电视吧。我去洗点水果，等下他们来了就能吃。”
“嗯，去吧。”
-
都说餐桌上的话题会更多，沈庭晏一家又都是健谈的人，连带着何引舟也聊了不少，正经的，没那么正经的。
“小舟有没有交女朋友啊。”沈丘然举着玻璃杯问，看样子又是喝上头了。“你长这么帅，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才问完，就被坐在旁边的林蕴踹了一脚。被桌子挡着，沈丘然“嗷”的一声显得非常突兀，低头吃饭的人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没…没事，咬着舌头了。”沈丘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冒昧了点，这才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这么私密的话题。
“没有，没谈过。”何引舟摇摇头。
“晏晏也没谈过——嗷”，沈丘然又咬到舌头了。
“你就少讲点吧，别把舌头咬断了。”孙兰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和何引舟说，“小舟你别理他，你多吃点，别客气昂。”
“好。”
“晏晏，你离得近，给小舟多加点菜，服务周到点，听见没。”孙兰姿给何引舟夹了块鱼肚上肉，又交代沈庭晏说。
“咳咳咳——”沈庭晏一口饭没咽下去，“啥？”，他才是您失散已久的亲孙子吧，又是笑又是夹菜的。他瞄了一眼那块没刺的鱼肉，突然恶从心上来，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偏偏身边的何引舟不知道是沈庭晏忿忿地夹了块肥肉在他碗里。什么个意思，他转过头，凑近了，低低地说，“让你给我夹菜。”
“……”，去你的吧，还夹菜。
沈庭晏忿忿地夹了块肥肉在他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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