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总带着没睡醒的钝感。天刚蒙蒙亮，浅灰色天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卧室，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光带。
伶舟祺被生物钟叫醒时，墙上挂钟刚指向六点半。身边位置微微陷着，宋期许还睡得沉，侧脸埋在他肩窝，呼吸均匀地打在颈窝，带着点温热潮气。昨晚后半夜雷声歇了，这小家伙却像猫似的越贴越近，最后几乎整个人缠上来，一条腿还搭在他膝盖上，睡得四仰八叉。
伶舟祺低头看怀里人，睫毛在晨光里泛着浅金，鼻尖蹭着他锁骨，带着点无意识的依赖。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宋期许额前凌乱的发，动作轻得像怕惊碎晨雾。
“醒醒。”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该上学了。”
宋期许没反应，只往他怀里拱了拱，像只没断奶的小狗，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字句。
伶舟祺低笑，屈起手指敲了敲他额头：“再不起要迟到了。”
这一下终于起效，宋期许猛地睁眼，眼神还有点发懵，睫毛上似乎沾着睡意。他眨眨眼，视线从伶舟祺下巴慢慢移到眼睛，停顿三秒，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正趴在人家怀里，昨晚那些狼狈的恐惧和冲动瞬间涌上来，耳根泛起层薄红，连带着脖颈都染上点粉色。
“我……”他慌忙想往后退，却忘了自己还缠着对方的腿，一动之下反而更紧地贴上去，连被子都卷成一团。
“醒了？”伶舟祺按住他乱扭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先起来，不然真要迟到了。”
宋期许安分下来，却红着脸不敢看他，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竖着，像只炸毛的鸟。“我去洗漱。”他丢下这句话，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卧室，连拖鞋都没顾上穿。
伶舟祺看着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的背影，脚趾蜷曲着，带着点慌乱的可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坐起身，被子滑落时露出肩头淡淡的红印——是昨晚被小家伙咬出来的，大概是吓得不轻，居然还留了个牙印。
楼下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牙刷掉在洗手池里的动静。伶舟祺慢条斯理地起身换衣服，走到楼梯口时，正看见宋期许举着牙刷站在镜子前发呆，脸上沾着泡沫，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牙膏快掉了。”他靠在门框上提醒。
宋期许吓得手一抖，牙刷果然掉进池子里，溅起的水花打湿胸前睡衣。他转头瞪了伶舟祺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羞恼，耳根的红却更明显了：“要你管。”
伶舟祺没跟他计较，转身进了厨房。等宋期许洗漱完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好煎蛋和牛奶，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切进来，在盘子边缘镀上层金边。
“快点吃。”伶舟祺把吐司推到他面前，“七点十五分的公交，再磨蹭要等下一班。”
宋期许坐下时还有点不自在，指尖捏着吐司边缘，小口小口啃着，眼睛却忍不住往对面瞟。伶舟祺吃得安静，背挺得笔直，晨光落在他侧脸，能看到清晰的下颌线，和昨晚那个温和的拥抱判若两人，又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
“那个……”宋期许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声音很小，“昨晚……谢谢你。”
伶舟祺抬眼看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谢我什么？”
“就……”宋期许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打雷的时候。”
“嗯。”伶舟祺应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把自己盘子里的煎蛋夹了一半给他，“多吃点，早上有体育课。”
宋期许看着盘子里多出的半颗煎蛋，蛋黄还流着溏心，突然想起小时候分荔枝糖的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刚才那点尴尬和别扭悄悄散了。
两人收拾好出门时，天已经大亮，空气里带着雨后的湿意，路边草叶上挂着水珠。公交站就在小区门口，等车的人不多，大多是穿校服的学生。
宋期许站在伶舟祺身边，刻意拉开半步距离，却总觉得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浑身不自在。他偷偷往旁边瞟，看到伶舟祺背着双肩包，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他昨天湿透的校服，已经洗干净熨烫平整了。
“你不用特意帮我洗的。”他低声说。
“放洗衣机里一起洗的。”伶舟祺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落在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上，抬手帮他理了理，“风大，别吹感冒了。”
他的指尖刚碰到宋期许的发梢，就被猛地躲开了。宋期许往后退了半步，耳根又泛起红：“我自己来。”
伶舟祺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宋期许笨拙地把头发捋到耳后，露出泛红的耳根。
公交很快来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早上的公交不算挤，他们在后排找了个双人座坐下。宋期许靠窗坐着，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却乱糟糟的，总觉得身边的目光有点烫。
伶舟祺从背包里拿出物理笔记，翻到某一页递给他：“昨天的错题，老师上课可能会讲。”
宋期许接过笔记本，纸页上是伶舟祺清秀的字迹，解题步骤写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用红笔标了易错点。他想起自己那本画满涂鸦的笔记本，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着：“谢了。”
“不客气。”伶舟祺收回手，继续看自己的书，侧脸在车窗投进来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安静。
宋期许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发现他看书时睫毛会微微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手指翻页时动作很轻，骨节分明。他突然想起昨晚贴在这具身体上的温度，还有那沉稳的心跳声，耳根又开始发烫，慌忙转过头去看窗外。
到学校门口时，刚好是早自习前的十五分钟，校门口挤满了学生。宋期许跟在伶舟祺身后往里面走，刚过门卫室，就感觉周围的喧闹声似乎小了点，好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带着点好奇和探究。
“你看……那不是伶舟祺吗？”
“他旁边那个是宋期许吧？他俩怎么在一起？”
“上周不是还听说闹掰了吗？宋期许不是跟林野他们混在一起了？”
窃窃私语像蚊子似的钻进耳朵，宋期许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手腕却被伶舟祺轻轻拉住了。对方的手心很暖，带着点安定的力量，他愣了一下，居然没挣开。
“走了。”伶舟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拉着他径直往前走，穿过那些探究的目光。
宋期许低着头，能看到两人交握的手腕，伶舟祺的手指很长，能轻松地圈住他的小臂，和他自己常年打球练出的结实不同，对方的手看着清瘦，握力却很稳。他突然想起昨天穿那件连帽衫时的宽松，想起那宽出小半指的肩线，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进教学楼时，迎面撞上林野一行人。林野看到他们拉在一起的手，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嘲讽：“哟，这不是宋期许吗？怎么？又跟这位‘不熟’的朋友混在一起了？”
宋期许的脸有点发烫，刚想说话，伶舟祺却先开了口，声音平淡无波：“让让。”
林野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伶舟祺已经拉着宋期许从他身边走过去了，连个眼神都没给。
“什么玩意儿。”林野嗤了一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有点复杂。
宋期许被拉着上了楼梯，直到进了教室，伶舟祺才松开他的手。他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有点烫，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却对上好几双看过来的眼睛，慌忙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早读课的铃声很快响起，教室里响起整齐的朗读声，宋期许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的伶舟祺，对方坐得笔直，晨光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侧脸安静得像幅画。
周围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停止，尤其是女生那边，总有人借着翻书的动作偷偷看他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似的涌过来。
“他俩真的和好了？上周宋期许不是还说跟伶舟祺一点都不熟吗？”
“我就说他们关系不一般吧，你看伶舟祺昨天还给宋期许送笔记呢。”
“可是宋期许不是一直跟林野他们玩吗？怎么突然……”
宋期许把课本竖起来挡住脸，假装认真看书，耳根却红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有点慌，有点乱，却又隐隐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早自习下课铃一响，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往外冲，却被后桌的女生叫住了。
“宋期许，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手里还拿着本练习册。“怎么了？”
“就是……”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你会做吗？我看伶舟祺好像做出来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宋期许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伶舟祺的座位，对方正低头整理笔记，侧脸在晨光里显得很柔和。“我自己也不会。”他含糊地说了一句，转身想走，却又被女生拉住了。
“哎呀你去问问嘛，”女生推了推他的胳膊，“你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就帮个忙呗。”
宋期许被她说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伶舟祺座位旁。“那个……”他有点不自在地敲了敲桌子，“后桌问你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怎么做。”
伶舟祺抬起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让她自己过来问。”
“哦。”宋期许应了一声，转身想走，却又被他叫住了。
“你呢？”伶舟祺看着他，“那道题你也没做出来吧？”
宋期许的脸有点发烫：“关你什么事。”
伶舟祺没跟他计较，只是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快速写了几笔递给他：“解题步骤，看不懂再问我。”
宋期许愣了一下，接过那张纸，上面是伶舟祺清秀的字迹，步骤写得清清楚楚，比老师讲的还要易懂。他捏着那张纸，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刚才那句“关你什么事”太过分了点。
“谢了。”他低声说，转身回到自己座位，把纸条递给后桌的女生，却没再像刚才那样急着往外跑。
第二节课课间，宋期许刚走出教室想去接水，就被一个高二的学姐拦住了。那学姐他有点印象，上次在图书馆碰到过，长得挺漂亮的，就是眼神有点过于热情。
“宋期许，等一下。”学姐笑着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个粉色的信封。
宋期许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学姐有事吗？”
“就是……”学姐有点不好意思地把信封递过来，“这个你能帮我交给伶舟祺吗？上次想给他人太多没好意思，你跟他熟，帮个忙呗。”
果然是给伶舟祺的情书。宋期许看着那个粉色的信封，心里突然有点堵得慌，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他想起以前也经常有人托他给伶舟祺递东西，那时候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可这次……
“我跟他也不算很熟。”他下意识地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变了样，“好吧，我帮你给他。”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学姐却很高兴，把信封塞到他手里：“太谢谢你了！你告诉他一定要看哦！”
宋期许捏着那个信封，纸质很软，里面的东西薄薄的，却感觉沉甸甸的，硌得他手心发疼。他看着学姐跑远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回到教室时，上课铃还没响，伶舟祺正趴在桌子上休息，侧脸贴着手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宋期许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到他座位旁，把那个粉色的信封轻轻放在他桌上。
“有人托我给你的。”他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别扭。
伶舟祺抬起头，看到那个粉色的信封，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视线落在宋期许紧绷的侧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谁给的？”
“高二的一个学姐。”宋期许别过头，不去看他，“她说让你一定要看。”
伶舟祺没说话，只是拿起那个信封，指尖捏着边角转了两圈。宋期许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莫名有点紧张，像在等待什么判决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到伶舟祺的指尖在信封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拆开，心里突然更堵了，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他以为伶舟祺会拆开的时候，对方却抬手将那个信封扔进了桌旁的垃圾桶里，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扔掉一张废纸。
宋期许猛地转过头，眼里满是惊讶，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放松？
“你怎么扔了？”他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人家扔不扔情书跟他有什么关系。
伶舟祺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戏谑：“不扔留着占地方？”
“可……可那是学姐一片心意……”宋期许有点结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需要。”伶舟祺说得很干脆，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还有，以后别再帮别人递这些东西了。”
“我……”宋期许张了张嘴，想反驳说自己也不想帮，却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心慌，只好把话咽了回去，“知道了。”
上课铃响了，宋期许转身回到自己座位，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堵了，反而有种莫名的轻松，像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被挪开了似的。他偷偷往伶舟祺那边看了一眼，对方已经开始认真听讲，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专注，好像刚才那个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体育课上，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宋期许抱着篮球站在球场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球面。阳光把地面晒得发烫，空气中浮动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远处传来同学打闹的笑声，他却有点走神。
“发什么呆呢？”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力道很轻，带着熟悉的温度。
宋期许回头，看到林野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是那种让人看了就觉得亲切的温柔。
“没什么。”宋期许接过他递来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驱散了点燥热。
林野在他身边坐下，目光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望向看台，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画画的伶舟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却很快被温和取代。“还在想早上的事？”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早上说话有点冲，你别往心里去。”
宋期许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道歉，心里那点因争执而起的别扭顿时散了大半。“没事，”他摇摇头，“是我反应太大了。”
“其实我也不是想干涉你交朋友，”林野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坦诚，“就是……上周看你跟他闹得不太愉快，以为你不想再理他了，突然看到你们走那么近，有点惊讶而已。”
他说话时语速很慢，眼神真诚，完全没有了早上那点嘲讽的意味，反而像个担心朋友的大男孩。宋期许看着他，突然想起初中时第一次见面，自己被篮球砸中脸，是林野第一个跑过来，递上纸巾还笨拙地帮他揉着脸颊，说“没事吧？疼不疼？”
那时候的林野，也是这样温柔的。
“我们……算是和好了吧。”宋期许想了想，措辞有点含糊，“以前有点误会，现在说开了。”
“那就好。”林野笑了笑，眼角的弧度很柔和，“你开心就好，不管你跟谁玩，我们都是朋友。”
宋期许心里一暖，刚想说话，却看到林野的目光落在看台上，带着点好奇：“他好像很喜欢画画？”
“嗯，画得特别好。”提到这个，宋期许忍不住扬起嘴角，“刚才我看他画打球的场景，比照片还像。”
林野顺着他的话点头：“那挺厉害的，我从小就没什么艺术细胞，画个小人都歪歪扭扭的。”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宋期许，眼神里带着点认真，“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不太爱说话？上次在走廊碰到，想跟他打个招呼，他好像没看见我。”
“他就是那样，慢热。”宋期许下意识地替伶舟祺解释，“熟了就好了，其实他人挺好的。”
“是吗？”林野眨了眨眼，语气里没什么别的意思，“那有空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宋期许愣了一下，没想到林野会这么说，心里那点因早上争执而起的隔阂彻底消失了。“好啊，”他笑着点头，“等他不忙的时候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从作业说到周末的计划，气氛渐渐轻松起来。林野说起自己小时候学钢琴的糗事，说练不好被老师罚站，偷偷哭的时候还被隔壁班的女生看到，逗得宋期许哈哈大笑，刚才那点莫名的烦躁也烟消云散了。
“对了，”林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宋期许，“这个给你。”
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荔枝糖，阳光透过糖纸，折射出晶莹的粉色光芒，和记忆里小时候分食的那颗一模一样。
“刚在小卖部看到的，想起你好像喜欢吃这个。”林野的笑容很温和，“就买了一颗。”
宋期许接过那颗糖，指尖传来微微的凉意，心里却有点复杂。他捏着那颗糖，视线不由自主地又飘向看台，伶舟祺还坐在那里画画，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点单薄，却又透着种安静的力量。
“谢了。”他把糖塞进校服口袋里，指尖碰到了里面硬硬的东西——是昨天伶舟祺给他的那张写着解题步骤的纸条，被他折成了小小的方块，一直没舍得扔。
“不客气。”林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那边跟同学打会儿球，你要是想打了就过来找我。”
“好。”宋期许点点头，看着林野跑向球场，很快和几个同学融在一起，笑着抢球、传球，温柔的性格让他总能和大家相处得很好。
他低下头，摸了摸口袋里的荔枝糖，又看了看远处的伶舟祺，突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这时，伶舟祺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两秒，又落回他手里的篮球上，然后低下头，继续在速写本上画着什么。
宋期许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犹豫了一下，抱着篮球站起身，朝着看台的方向走去。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到伶舟祺的脚边。
“喂，”他在伶舟祺身边坐下，把篮球放在两人中间，“画完了吗？给我看看。”
伶舟祺把速写本往他面前推了推，上面除了刚才的打球场景，还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是他站在球场边发呆的样子，指尖捏着矿泉水瓶，眼神飘向远处，连耳根那点不易察觉的红都画得清清楚楚。
“你什么时候画的？”宋期许有点惊讶，拿起速写本翻了两页，发现里面还有好几张自己的侧影，有的是在课堂上低头做题，有的是在走廊里和林野说话。
“顺手。”伶舟祺说得轻描淡写，视线落在他口袋里露出的糖纸上，“林野给你的？”
“嗯，”宋期许点点头，把那颗荔枝糖掏出来，放在手心里转了转，“他说看到这个就想起我喜欢吃。”
伶舟祺没说话，只是拿起画笔，在刚才那张画的角落里添了颗圆滚滚的荔枝糖，颜色粉嫩嫩的，和他手心里的那颗一模一样。
宋期许看着那颗突然出现的糖，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甜。他把手里的荔枝糖剥开，塞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和小时候分食的那颗，好像没什么两样。
“对了，”他含着糖，说话有点含糊，“林野说想认识你，有空一起吃个饭？”
伶舟祺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让宋期许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过了几秒，他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宋期许的耳朵里。
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篮球在地上轻轻滚动，发出“咚咚”的声响，和速写本上笔尖划过的沙沙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笑声，交织成一首温柔的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