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阳光把被子晒得暖烘烘的，宋期许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后脑勺撞到墙才猛地惊醒。昨晚和伶舟祺的争吵像根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你针对野哥到底什么意思？”他记得自己把篮球砸在地上，震得手心发麻，“他是我学长，帮过我很多次！”
伶舟祺当时站在夕阳里，白T恤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帮你？帮你什么？帮你回忆那些‘没来得及发芽的喜欢’？”
“你胡说八道什么！”宋期许气得发抖，“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那你看见他脸都红了！”伶舟祺逼近一步，眼底的光像烧红的针，“宋期许，你敢说你看见他时，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句话戳得他哑口无言。他确实有波澜，但那是对过去的怅然，不是伶舟祺想的那样。最后他只能撂下句“不可理喻”，转身就走，没看见伶舟祺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咚咚咚——”
敲门声把他拽回现实。宋期许顶着鸡窝头开门，林野拎着保温袋站在晨光里：“起了？老同学们聚聚，带你见见大家。”
“我……”宋期许想拒绝，却被林野不由分说地推进屋，“给你带了荔枝粥，阿姨特意多放了椰奶。”
清甜的香气钻进鼻子，他摸着发烫的耳根——这是他小时候最爱的口味，连妈妈都记不清了。
聚会的露台摆满了气球，宋期许缩在角落的藤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荔枝壳。周围的喧闹像隔着层玻璃，他看着林野被一群人围着说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
原来热闹是他们的，不是他的
“宋期许，过来玩游戏啊！”有个学姐举着酒瓶冲他喊，笑容热情得让人发慌。
他刚想摆手，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是伶舟祺发来的：「在哪？」
宋期许几乎是立刻打字：「星光餐厅露台，快救我，这群人太热情了」，打完又觉得不对，删删改改变成：「这边全是不认识的人，尴尬死了」。
发送键刚按下去，他就后悔了——干嘛跟伶舟祺说这些？两人还在冷战呢。他赶紧补了句：「你别来」，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学姐却已经走过来拽他胳膊：“别躲着呀，以前总跟在林野身后，现在怎么害羞了？”
“啊？没有……”宋期许手忙脚乱地应付，等终于挣脱开，才发现那句“你别来”根本没发出去，聊天框停留在那句“尴尬死了”。
他看着屏幕叹了口气，刚剥开一颗荔枝塞进嘴里，就听见露台入口传来一阵骚动。
伶舟祺站在阳光里，白衬衫的领口敞开着，眼神像淬了冰的刀，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他身上。周围的喧闹突然卡住，连音乐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让一下。”他拨开人群走过来，步伐快得带着风，在宋期许面前站定，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来了？”宋期许懵了，想挣开却被攥得更紧。
“宝宝被狗咬了！”伶舟祺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眼眶都红了，拽着他就往露台外冲，“赶紧跟我走！”
“什么宝宝？”宋期许脑子一片空白，被他拽得踉跄了几步。
身后瞬间炸开锅——
“宝宝？宋期许有孩子了？”
“我的天！这帅哥是孩子爸吧？看急的！”
“怪不得刚才一直低头玩手机，原来是家里出事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宋期许的脸“唰”地红透了，使劲掰伶舟祺的手：“你疯了？哪来的宝宝！”
“我们一起养的那只流浪狗，小友，忘了？”伶舟祺喘着气，眼神却飘了飘，“刚才邻居打电话说它被狗咬了……”
“啥呀”
伶舟祺根本不理他，拽着他冲下楼梯，穿过餐厅大堂，一路跑到僻静的巷子里才停下。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抓着宋期许手腕的手指还在抖，像是真的急坏了。
“你到底……”宋期许的话没说完，就被伶舟祺打断。
“我们一起养的宝宝啊”
宋期许猛地愣住——这谎编得也太圆了！可他根本不记得有什么“小友”！
“你编的！”他又气又急，耳尖红得能滴出血，“伶舟祺你故意的！你刚才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你儿子出事了！”
伶舟祺看着他，突然别过脸，耳根红得比他还厉害：“不、不这样说，你会跟我走吗？”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哪还有刚才那副急切的样子。
宋期许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没了脾气，反倒觉得有点好笑：“那你也不用演得这么真吧？眼眶都红了。”
“我……”伶舟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拽着他往巷尾走，“先离开这儿再说。”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巷尾的小卖部，伶舟祺突然停下，看了看小卖部，突然跑进去又突然跑出来，买了两支荔枝冰棒，塞了一支给宋期许。
冰棒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宋期许咬了一口，清甜的荔枝味在舌尖化开。“你刚才在露台上，脸都快憋紫了。”伶舟祺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学姐拽你胳膊时，你捏着荔枝核的手都在抖。”
宋期许的动作顿住了。他确实不喜欢被陌生人围着，可他自己都没发现那么紧张。
“还有，”伶舟祺低头舔了口冰棒，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你跟林野说话时，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宋期许看着他吃醋的样子，突然觉得昨晚的争吵像场幼稚的闹剧。他碰了碰伶舟祺的胳膊：“喂，还在生我气啊？”
伶舟祺没说话，却往他身边靠了靠。巷口的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冰棒融化的糖水顺着手指往下滴，像谁没说出口的心事，黏糊糊的，却带着点甜。
“下次再用这种蠢办法骗我，”宋期许咬着冰棒威胁，眼角却弯了起来，“我就真把你喂狗。”
“那我真是你宝宝？”
“你！算了……”
伶舟祺的嘴角悄悄勾起个弧度，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冰棒往他那边递了递，像是在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和解。阳光穿过巷口的树影，在两人脚边投下交缠的影子，像极了那些藏在争吵和别扭里，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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