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珀的意思表达得并不清晰,但谢时谏听得出来。
这种独属于塔的绕弯似的哑谜,是理事会司空见惯、再平常不过的格式。
但无论再听多少遍,都令人……感到恶心。
特别是像维珀这样的,加上了自以为是的个人习惯的话语。
其实从一开始就该知道的,他们早就盯上靳见驰了,或者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
黑暗哨兵的恐怖实力,就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谢时谏现在算是理解过来了,吉纳维芙为什么会让他一定要来到这里。
可能从最开始,她也被塔诓骗了。
也不对……塔一直在诓骗他们。
塔就没有诚实的时候,他们从未对任何人真诚过。
——他们只会对利益低头。
任何踏入这趟浑水的人都会被塔的恶毒腐蚀得连骨头都不剩,没有人能幸免。
……就连林绍先也是这样的,不是吗?
“谢,”维珀忽然出声喊了谢时谏的名字,他脸上竟然意外地没什么神色,“你在走神。”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又不明所以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现在很恨我吧?”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你也担心那个哨兵,对不对?”
“怕他跟林绍先一样,被我杀掉,是么?”
谢时谏看着他,眼底的神色很深。
还不等他开口,身旁的靳见驰突然有了动作,他脸上没了原先那么明显外露的情绪,但他周身压抑的气息却很明显地展露出了他内心遏制到极致的愤怒。
他的精神力像是海啸一般骤然爆发,排山倒海般向维珀涌去,恨不得将对方彻底溺毙其中。
他以为……他威胁的是谁。
靳见驰的精神体雪啸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从精神海里释放了出来,白虎呲着牙狠狠地向着维珀的方向低吼出声,带着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辙的愤恨。
“你终于承认了。”谢时谏淡淡看了他一眼,但眼中的神色却并不像他表面表露的那么温和、仁慈,只有彻骨的冷意,“维珀。”
轰——
他话音未落,浅淡的嗓音还未消逝在阴冷的空气中,两道截然不同的精神力就像是对撞的潮水般、带着狂傲的威压,不要命似的向对面狠狠冲撞过去!
看不见的冲击波拂动空气,带起一阵惊心动魄的威势,连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与此同时,像是失去了耐心般,靳见驰身形骤然一动——
他猛地伸出手,只是一记简单粗暴的直拳,裹挟着破空的声音,直捣维珀的面门。
仿佛泄恨似的,这一拳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足以让任何人的颅骨开裂,一般人根本无从躲闪。
但维珀今天敢站在这儿,就说明他还没有打算就这么简单的折在这里、轻易认输——毕竟,他的图谋还没有实现。
维珀眼神一凛,他没有硬接,而是身体以一种不符合他阴沉气质的灵巧向后微仰,侧身躲了过去——
那一瞬间,拳风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略过。
但这根本阻挡不了任何靳见驰的攻势、以及进攻的决心——
没有丝毫时间的间隙,就像维珀猜得到他的动作一样,他也能洞悉维珀的动向。
几乎是下一秒,靳见驰的拳风瞬间调换了方向,像是先前的动作只是简单的、再明显不过的诱饵似的。
只不过,维珀看得清一层,却看不见更深的那一层。
两个人的博弈,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只局限在这么简单的层面上。
“砰”的一声闷响,哪怕维珀反应过来及时躲了,靳见驰铁一般的拳头还是狠狠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维珀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连哼都没哼一声。
但他脸上的神色却瞒不住任何人,那一闪而过的痛色不会作假,也骗不了人。
靳见驰对自己下了多重的手、用了多大的力再清楚不过,他知道他面对的是谁,他也根本没收着力,要是刚刚那拳维珀没躲过去而是按照原本的路径砸在他的手臂上,他这手不残也得断。
维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怎么好看,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他步履迅疾,一下子后退拉开了和靳见驰之间的距离,再抬头时,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阴冷。
靳见驰眼神冷冷,直直对上了维珀的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他有些不屑,也实打实瞧不上维珀,出口的也是他心里想说的实话,“不自量力。”
维珀听见他这低着嗓子声音并不大的一句话,不知道戳着他哪根神经了,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可怖。
靳见驰看着他,轻轻皱起了眉。
真是像个疯子……
心里这份厌恶与不喜,也被他摆到了面上。
维珀紧紧盯着他,神情阴沉得可怕——他明显读懂了靳见驰脸上的表情。
但很奇怪,说他是忿怒还是气愤,这些情绪都对不上他现在的表情……
那让人读不明白的神色,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或者更严重。
维珀那样子,像是靳见驰戳了他脊梁骨似的,眼神里阴阴沉沉、或明或暗浮动的,明明是让人不易察觉的……恨意。
意识到这一点,靳见驰不由得又皱紧了些眉。
他没记错的话,他跟这人压根就没见过几次面吧,就算真得罪过他,也犯不着程度这么深吧。
……搞得跟他杀了他全家似的。
一想到谢时谏前面那么多年都不得不跟这样的人一起待在塔里,他就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对维珀的不爽与厌恶就更深了几分。
——这个人,今天必须死在这儿。
靳见驰脚下一动,像风一般猛地冲了出去,五指弯曲像是猛虎的利爪,直直刺向维珀的脖颈!
但令人意外的是,维珀这次竟然没有动。
他直直地站在那儿,像是还没回过神来,这对靳见驰而言本来是一个很好地、不可多得的机会。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什么东西似乎被压在了他的心底,让他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他咬了咬牙,眉头蹙得很紧。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和维珀的精神体网纹蟒纠缠在一起的白虎忽然有了些变化,它庞大的身形倏地晃了一下,身影有一瞬间变得模糊。
那条足足有十米长的巨蟒趁着雪啸这一瞬间的恍惚,扭曲着它庞杂的身躯,狠狠缠住了雪啸的身体,染着剧毒的信子以及毒牙猝不及防地狠狠咬向白虎的脖子——
靳见驰不可避免地被影响到,他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停顿了半秒。
但就是这半秒,刚才仿佛定在了原地的维珀突然动了起来!
但他的目标不再是原先跟他缠斗在一起的哨兵,他竟脚步一转,握着不知何时从身后摸出来的短刃猛地冲向谢时谏!
靳见驰狠狠咬住后牙,等他反应过来维珀的目的、闪电般冲过去时,他的眼睛不知何时泛起了猩红——
维珀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
另一边的谢时谏原本站得里他们并不近,他反应并不慢,发现维珀的动作时,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但很快,他脚步迅速向后退开,这个距离,维珀想要挟持住他并不容易。
他刚才显然是帮不上靳见驰什么忙,但就像原先在泽德家的时候靳见驰不愿意拖他的后腿一样,他也不希望在这种时候成为靳见驰的累赘。
维珀注意到了谢时谏的微小的动作,他深蓝色缥缈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双乌黑分明的眼眸,当对视的那一秒,他的嘴角牵起一抹微妙的笑意,眼底的神色很深,像深沉的湖一般看不到底。
不知为何,靳见驰心底的不安突然被兀地无限放大——
“小心!”
还不等他喊出声,谢时谏的身后像是凭空出现般出现了一道影子。
像是鬼魂般突然出现,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直到他将一把锋利的薄刃横在了谢时谏的脖颈上——
修长的脖子上被划出细长的一条血痕,不断地往下渗着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肤上拉出一条条血线。
再往前一分,那把刀就能轻而易举地割断他的脖子。
谢时谏的脚步顿住了。
靳见驰一下子咬紧了牙,眼神紧紧盯着谢时谏脖子上的那把刀,眼睛里的情绪不用任何遮掩,激愤仿若下一秒就能喷薄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凝滞住。
维珀这时候才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收回握刀的动作,慢慢挪动步子,不急不缓地朝着谢时谏的身边走去。
靳见驰下颌绷得很紧,看见维珀的动作,他下意识就靠近了一点。
但维珀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连头都没有回,只是简单道,“别动。”
“刀子可不长眼。”
他原先的那副恨不得咬人的模样全然不见踪影,语气里带着他一如既往的矜持,持重得仿佛不是刚刚发生过冲突的宴会厅后台走廊,而是塔的哪次会议似的。
他知道靳见驰不会再轻举妄动了,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愿怕,靳见驰死死盯着他,但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维珀没再管身后是什么动静,他缓缓走近了两步。
那双让人看不到底的蓝色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谢时谏黝黑平静的眼眸,他突然勾了勾唇角。
“首席。”
他语气意味不明,莫名称呼起了那个称谓。
他凑近了些,吐息幽微似蛇。
“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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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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