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魏氏大厦旋转门时，盛夏的热浪裹挟着记者们的提问扑面而来。魏辰璟还紧紧攥着慕梓初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魏先生，这是正式出柜吗？”
“慕先生，您对魏氏董事会的结果有何评论？”
魏辰璟扬起两人交握的手，对着最近的镜头挑眉：“这还不够明显？”
闪光灯疯了一样闪烁。慕梓初能感觉到魏辰璟掌心的汗，湿漉漉地贴着他的皮肤。他稍稍用力回握，魏辰璟立刻侧头看他，眼底有转瞬即逝的讶异，随即化作更深的笑意。
“让让，让让！”魏辰璟的助理和保镖艰难地分开人群，为他们开辟出一条通往车队的通路。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座驾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喧嚣：“慕先生！您儿子知道您和魏先生的关系吗？您是否考虑过这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不良影响？”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慕梓初的脚步顿住了。他缓缓转身，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提问的记者——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话筒上贴着某家以挖掘**著称的媒体的标志。
魏辰璟感觉到慕梓初的手瞬间变得冰凉。他上前半步，想把慕梓初挡在身后，但慕梓初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臂。
“你刚才问我什么？”慕梓初的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现场彻底安静下来。
那记者在慕梓初的注视下明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重复：“我问您是否考虑过这种关系对您儿子的影响......”
“我儿子。”慕梓初打断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今年五岁，能拼一千块的乐高，会背三十首唐诗，游泳班上周刚换了新的浮板。”
记者张着嘴，愣住了。
“他喜欢恐龙，最喜欢的是霸王龙，因为觉得它最厉害。”慕梓初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份财报，“他害怕打雷，但如果你告诉他雷公公是在敲鼓，他就能笑着捂住耳朵。”
魏辰璟站在慕梓初身侧，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喉结轻轻滚动。
“他每天早上要喝200毫升牛奶，晚上要听两个故事才能睡着。”慕梓初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记者，“他是我儿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健康成长。”
他停顿了一下，向前迈了一步，那个提问的记者下意识后退。
“所以，”慕梓初的声音陡然转冷，“你，或者你们中的任何人，如果再敢用任何方式打扰他——”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压得那个记者几乎抬不起头。
“我会让你深刻理解，什么叫不良影响。”
死寂。
连快门声都消失了。
魏辰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伸手揽住慕梓初的肩膀，对着媒体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谢谢各位关心。”
他半推着慕梓初坐进车里，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与外面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魏辰璟抽了张纸巾，递给慕梓初：“手。”
慕梓初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深红的月牙印。
魏辰璟拿过纸巾，小心地替他擦拭掌心的汗和压痕，动作轻缓得不像他。
“你没必要那样。”魏辰璟低着头说。
“哪样？”慕梓初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保护我。”魏辰璟抬起头，眼神复杂，“那些问题本来是冲着我来的。”
慕梓初转回头，与他对视：“他们提到了小舟。”
魏辰璟沉默了。他明白，孩子是慕梓初不可触碰的底线。
车驶入隧道，昏暗的光线在车内流转。魏辰璟忽然注意到慕梓初腕上的表带有些松动。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表扣：“紧了？”
“有点。”
魏辰璟熟练地调整表带长度，扣回表扣。他的手指在慕梓初腕间停留了片刻，感受着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七年前，”魏辰璟突然说，“如果我留下，会怎样？”
隧道顶灯的光斑一道道掠过他的脸。
慕梓初没有抽回手：“没有如果。”
“也是。”魏辰璟笑了，有些自嘲，“我那时候太年轻，总觉得要配得上你，得先打赢全世界。”
车驶出隧道，重见天日。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你不需要打赢全世界。”慕梓初说。
魏辰璟怔住。
“你只需要......”慕梓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做你自己就行。”
车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司机识趣地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隔板。
魏辰璟看着慕梓初，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七年前那个总是把情绪藏在冷漠下的青年，如今学会了直白地表达——用一种依然别扭，却足够清晰的方式。
“慕梓初。”魏辰璟叫他的名字。
“嗯？”
“我堂弟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他可能会去找你前妻。”
慕梓初的眼神骤然变冷：“他敢。”
“我安排了人保护她。”魏辰璟说，“和你儿子幼儿园。”
这次轮到慕梓初怔住了。他没想到魏辰璟考虑得这么周全。
“什么时候的事？”
“从我发现堂弟在查你开始。”魏辰璟轻描淡写，“总不能真让你儿子受影响。”
车停在慕梓初公寓楼下。魏辰璟没急着下车，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小舟正在魏辰璟公司的游戏室里搭积木，旁边坐着一位温柔的中年女性——慕梓初的前妻，林静。她正笑着给孩子递水，画面和谐得不像话。
“她怎么会......”慕梓初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请她来的。”魏辰璟关掉视频，“总得让孩子的妈妈知道，现在是谁在追她前夫。”
慕梓初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那是魏辰璟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真心的笑容，眼角有细微的纹路，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你真是......”慕梓初摇头，没说完。
“疯了？”魏辰璟接话，也笑起来，“你早就说过了。”
他推开车门：“上去吧，你儿子该想你了。”
慕梓初下车，却没立刻离开。他站在车边，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
“魏辰璟。”
“嗯？”
“明天小舟幼儿园毕业典礼。”慕梓初说，“你要来吗？”
魏辰璟愣住了。他靠在车门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梓初没等他回答，转身走向大楼。走到玻璃门前时，他背对着魏辰璟挥了挥手，腕上的表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魏辰璟站在原地，直到慕梓初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慢慢直起身。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把明天上午的所有安排都取消。”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惊讶的声音：“可是魏总，明天上午和周氏的会谈......”
“推掉。”魏辰璟拉开车门，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我要去参加我儿子的毕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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