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卧室里一片昏暗。小舟在床中央睡得正熟，怀里还抱着从披萨店带回来的气球。
慕梓初轻轻带上门，一转身就看见魏辰璟站在客厅中央，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
“你堂弟又有什么新动作？”慕梓初走过去。
魏辰璟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是一份刚刚发布的声明，来自魏氏集团董事会，措辞严厉地谴责了魏辰璟“近期不当行为给集团声誉造成的损害”，并宣布临时冻结他在集团的部分权限。
“动作真快。”慕梓初把手机还回去。
“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魏辰璟扯松领口，在沙发上坐下，“老爷子住院，没人压得住他。”
慕梓初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你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呢？”魏辰璟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我现在可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疯子，正适合做点疯狂的事。”
他的语气带着自嘲，但嘴角却勾着一丝冷冽的弧度。
慕梓初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城东那个项目，你堂弟找过我三次。”
魏辰璟睁开眼：“我知道。”
“他开的条件一次比一次优厚。”
“但你都没答应。”魏辰璟看着他，“为什么？”
慕梓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电视柜的那个抽屉上，里面放着两枚戒指和一个打火机。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竞标同一个项目是什么时候吗？”
魏辰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大三，学校创业大赛。你做了个校园二手交易平台，我做了个在线家教匹配系统。”
“最后谁赢了？”
“你。”魏辰璟挑眉，“评委说你更贴近学生需求。”
“你当时很不服气。”
“因为我投的钱比你多。”魏辰璟扯了扯嘴角，“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
卧室里传来小舟翻身的声音，两人同时停下话头。等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慕梓初才继续说：
“你堂弟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要是明白，就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魏辰璟站起身，走到窗前，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记者还没散。”
“他们在等更大的新闻。”
魏辰璟转身，背靠着窗：“那就给他们一个。”
他走回沙发，却没坐下，而是站在慕梓初面前：“帮我个忙。”
“说。”
“明天上午，魏氏要开临时董事会。”魏辰璟的声音很平静，“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
慕梓初抬眼看他：“以什么身份？”
“合作伙伴。”魏辰璟俯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把慕梓初圈在中间，“或者说，未婚夫也行，随你喜欢。”
两人的距离很近，慕梓初能看清魏辰璟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魏辰璟说，“我忍他够久了。”
慕梓初没说话。客厅里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
“七年前，”慕梓初突然开口，“你离开波士顿那天，在机场给我发了条短信。”
魏辰璟动作顿住了。
“你说‘等我’。”慕梓初看着他，“等什么？”
魏辰璟直起身，走到电视柜前，拉开那个抽屉。他拿出那枚刻着“给MZC”的手表，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等我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的那天。”他把表放在茶几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得靠耍手段才能靠近你。”
手表静静地躺在茶几上，秒针规律地走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慕梓初拿起那块表。七年过去，表盘依然光亮如新，可见保管得多么精心。
“你堂弟冻结了你的权限，”他把表戴在手腕上，扣好表扣，“但你个人名下的资产，他动不了。”
魏辰璟眼神微动：“你想说什么？”
“城东那个项目，慕氏已经拿下了。”慕梓初站起身，与魏辰璟平视，“缺个合伙人。”
魏辰璟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惊动了卧室里的小舟，孩子迷迷糊糊地叫了声“爸爸”。
慕梓初朝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再回头时，魏辰璟已经止住笑，眼神亮得惊人。
“你早就计划好了？”魏辰璟问。
“从你闯进婚礼那天开始。”慕梓初走向书房，“过来看看资料。”
书房的灯亮起，投影仪在墙上投出城东项目的规划图。慕梓初拿起遥控器，红色的激光点落在中心区域。
“这里，原计划是建购物中心。”激光点移动，“但我打算改成科技创新园区，主打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
魏辰璟靠在书桌边：“需要多少投入？”
“第一期，这个数。”慕梓初在白板上写下一个数字。
“我出三分之二。”
慕梓初转头看他：“你确定？”
“确定。”魏辰璟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数字下面划了一道，“就当是聘礼。”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小舟抱着枕头站在书房门口，揉着眼睛：“爸爸，我醒了。”
慕梓初放下遥控器，走过去抱起儿子：“还困吗？”
小舟摇摇头，看向魏辰璟：“魏叔叔，你们在干什么？”
“在谈怎么给你赚奶粉钱。”魏辰璟笑着捏捏孩子的脸。
小舟皱起鼻子：“我早就不喝奶粉了！”
“那就赚玩具钱。”魏辰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小舟看一张图片，“喜欢这个吗？会变形的机器人。”
孩子立刻被吸引住了，兴奋地点头。
慕梓初看着魏辰璟熟练地逗弄小舟，眼神微动。七年前那个雪夜，高烧中的魏辰璟抓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以后我们收养个孩子……教他打架……别打脸……”
当时他觉得荒唐，现在却莫名想起那句话。
“明天，”慕梓初突然开口，“我跟你去董事会。”
魏辰璟抬头看他，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想清楚了？这一去，可就真的绑在一起了。”
小舟在慕梓初怀里扭动：“绑什么？我也要绑！”
慕梓初把儿子往上托了托，看着魏辰璟：
“七年前就绑在一起了，只是有人选择性地忘了。”
魏辰璟怔在原地。窗外，夕阳开始西沉，橘色的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书房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我没忘。”他终于说，“一天都没有。”
手表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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