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柠得了顾老的首肯,来参加顾巍山的葬礼。
他握着白菊,仰头。
相片上男人威仪不凡,和印象中的温文尔雅、幽默风趣的样子甚是不同。
灵堂一侧,周琮晖和依次献花的宾客握手,进退有度地回应每一位宾客问候。
盛小柠献花后准备退下。
一身黑衣孝服的周琮晖叫住了准备退下的他:“小榆,过来”。
今日的周琮晖眉目幽深,犹如一柄待出鞘的宝剑,“站我旁边”他说。
周琮晖让他站的是直系亲属一侧。
“这...可以吗?”盛小柠迟疑地问。
男人垂眸俯身,亲自取一朵白花戴在少年胸侧,他语气宽厚:“可以,你也是我们的家人”。
后方随同的顾家人面面相觑,几位叔叔稳重些,目不斜视。
“他对你好吗?”,头顶传来周琮晖的声音,。
“啊?”,他意识到是在问顾巍山,忙不迭说好。
“有多好?”。
“我....其实与他见面不多,大部分时间是妈妈来景州找他。他也来看过我,我们一起去了景区露营,我还见过他在舞蹈班前台视频会议,等妈妈下班”,盛小柠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但越说越心虚。
他,会不会偷偷占了本该属于周琮晖的东西?
周琮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盛小柠咬着唇,可怜地摇了摇头。
两人的谈话没刻意压低声音,身后的顾守樱眼神若有所思地扫过来。
不仅是她,场上其他人也只是装得很有涵养。实际上谁都想私生子在灵堂上演继承大戏。
“节哀啊,周总”,一道轻浮的声音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
周琮晖点头握手,“谢谢小陆总,也谢谢陆氏手底下的传媒公司近来对我们集团大小事务的报道”。
“小周总也就出国两年,怎么忘记陆氏这几年重心都在养老行业?”,陆至明来参加葬礼穿了件暗红色的皮衣,乖张招摇乖张。
“有所耳闻,听说陆氏的康和专注高端养老社区,住进去以后,钱没花完不准死”。
钱没花完不准死,那钱花完了呢?
周琮晖面上面带笑意,却吐着尖锐的话。
“康和又不是阎王殿还能管人几时死?”,陆至明扯了下袖子,斜眼看人,“不过,我最近从固德旗下的金融公司请了几个得力干将来我这,周总不介意吧?”。
“这都是小事,景州营商环境这么好,陆总遵纪守法就能出头”。
陆至明单手献上花,意味深长地道:“遵纪守法分不到大蛋糕吃,吃绝户倒是个捷径”。
周围瞬间安静了,‘吃绝户’这三个字一出,各个都神经紧张。毕竟这三个字虽然几十年如一日跟着顾巍山,但无人敢在台面上说。
“那祝陆总心想事成了”,周琮晖敛了下眼睛,面不改色回应。
来者不善。
盛小柠都瞧出来了。他皱眉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谁知对方突然回头,朝他来了油腻的wink。
他惊的一震,嫌恶地瞪回去。
景州有头有脸的人不少,导致仪式拉得很长
盛小柠替周琮晖揉了揉腰背,疑惑地看着新进来的一对男女,不解地扯了扯周琮晖袖子:“琮晖哥,那个是春树食品的江总?他带了一个怀孕的年轻女人?”。
不怪盛小柠八卦,春树食品靠创始人江春、李烟树营销“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的爱情故事发迹,且频繁活跃在大众视线中。
但显然这个怀孕的女人并不是李烟树。
“小三”,周琮晖不懂他大惊小怪什么。
“什么?他怎么能有小三啊?”
“人都能有小三,除非他单身”,男人虽然漫不经心,但有问必答。
“....不...江春啊,你不知道?媒体说他靠李烟树卖海鲜攒的第一桶金才能创业成功”,二十年前李烟树每天风雨无阻凌晨三点出摊卖海鲜,积攒微薄的收入支撑丈夫进货,外界褒赞“春树恋”是模范夫妻。
周琮晖怎么可能关注这种营销手段,无趣道:“那怎么了?”。
“..没有人告诉李烟树吗?他还一直用李烟树捞钱呢”,盛小柠有些错愕,媒体总是对准李烟树冻烂的手和长期劳动佝偻的身形,他和邻居花大姐都为此贡献了不少眼泪...和鸡爪订单。
“李烟树未必不知道”,在盛小柠控诉的眼神里,周琮晖来了点兴味,“你顾叔叔在春树上市前投过一笔”。
“几年前一起吃饭,江春就说最讨厌海鲜味,闻到就想吐”。
“意外吗?你顾叔叔给这种人投钱”
“当然,还有这里所有心照不宣、互相维护、互相包庇的每个人”
周琮晖步步紧逼,“你最喜欢这样阶层?”,否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任何一个阶层都有它的丑恶”,盛小柠对男人话语里微妙的锋芒有些不适应,他有些慌神:“而且....就算人人都知道,顾叔叔可能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只是商业行为”。
“今天是他葬礼,你...别说这种话,他听到该不高兴了”,盛小柠上前扯了下周琮晖的袖子。
男人正欲再说些什么,官方派来致辞的代表到了。
台上的人细数顾巍山生前做的慈善、捐助,以及担任景州商会理事会荣誉会长做出的贡献,一番发言说得浮云含悲,天公垂泪。
盛小柠听得眼眶红,他看着周琮晖全程平静的面孔,神游地想,几年前盛青杉走的时候,自己是什么表情?
好像是一封信,然后母亲捂着嘴不可置信地流泪,他当即意识到不对,搂着母亲一同哀泣。
所以,感情到底如何?能用眼泪判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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