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捂着听筒，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眉头皱了皱，起身走到窗边，声音压得很低。
秦茵听不清具体内容。见她回过头看自己时，那眼神沉得让人不敢直视。
挂了电话，伍凛走过来，重新在秦茵身边坐下，她没再说话，只是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包厢里静得可怕。
两杯威士忌见底后，她说：“缺钱，那就留下吧。”丢下这句话，便拿了外套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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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茵今夜没回，住在KTV的后院集体宿舍，十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间里，薄薄的床垫并排铺满一地。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的香水味和一股难以言说的汗臭混着脚臭味，闻得她胃里反酸。
凌晨三点，敲门声惊醒了整个宿舍的女孩。
没有经过任何同意，卫兵直接打开房门，这里的女孩没有一点**可言。
“伍小姐让你过去。”卫兵面无表情看着秦茵。
“过…过去做什么？”
“少废话！”卫兵凶狠的眼神一瞪。
她跟着卫兵穿过寂静的走廊，顶上的灯管将一排排站岗哨兵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个个鬼影贴在地面上。走到伍凛的专属休息室门口，卫兵停下：“进去吧。”
休息室很简陋，但很干净，只有一张床、一套沙发，一个简易酒柜和单门衣柜。伍凛穿着黑色真丝睡衣，坐在单人沙发上喝酒，头发湿漉漉，显然是刚洗过澡，沐浴露的味道是淡淡的薄荷香，对比集体宿舍，这里简直是天堂。
“坐。”伍凛指了指她身侧的双人沙发。
秦茵坐下，手紧张地绞着裙摆。伍凛倒了杯威士忌递给她：“习惯吗？”
“有、有点认床。”她接过酒杯，看到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才发现自己在抖。
伍凛点了一根烟，抽了半支，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吧，谁派你来的？沈家？还是魏家？”
“伍小姐……我不懂您在说什么。”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哦？”她挑眉。
秦茵低下头，哽咽着：“…家里欠了赌债，弟弟得了白血病，我哥就把我卖了……”她演得很真，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这是她准备了无数次的台词，连哭的神情都练过无数遍。
伍凛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秦茵以为自己要出事了。她才直起身，给自己的酒杯再次斟满：“故事编得不错。”她没再追问，只是说，“今晚睡这吧，那边地上凉。”
她编的故事漏洞百出，但伍凛这会不想拆穿她。
在缅甸就没有“伍小姐”查不透的底细。
秦茵愣住：“啊？”
“先去洗个澡再上来，”伍凛喝完杯里最后一滴酒，脱了鞋躺在床上，看着她，“你身上带了股难闻的味。”手指向衣柜，“自己拿件睡衣。”
秦茵攥着裙摆起身，打开衣柜拿了套米色的睡衣，匆匆进了浴室，浴室里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眼。她用力擦拭着身体。不知是想擦掉集体宿舍熏到的难闻气味，还是想擦掉心里的恐惧。她不能退，也不敢退。时间不等她。唯有接近伍凛，得到她的信任，她才能救出沈鹤庭。最迟一个月沈鹤庭就会被沉河，最快可能是明天又或者是哪一天。她拖不起，薄荷沐浴露的凉意让她遍体发寒。
伍凛很高，她的睡衣套在秦茵身上，显得又长又宽大，单是上衣已经可以当裙穿了，但秦茵还是把睡裤套上了，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模样。
从浴室出来，屋里只剩一盏很暗的床头灯，她在床边站了快二十分钟，房间空调开得很足，冷得人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又过了十分钟。
“要站到明天？”伍凛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没带什么情绪。
她吓了个激灵，“我、我不困。”
“随你。”她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空调还在呼呼吹，秦茵的胳膊肘冻得发麻。她偷偷往床边挪了半步，又半步，实在是熬不住那股冷意，她咬了咬下唇，飞快地蜷上床——动作轻得像猫跳，半个身子悬在床沿，离伍凛的距离宽得能再塞个人。
被子被伍凛压在腰下，秦茵只能扯到最边缘的一点布料，半边身都盖不着，但她不敢再动，生怕惹醒她的睡意，生出什么事来。
不知过了多久，秦茵的意识开始发沉，她半睡半醒地打着盹。
突然，腰上一烫。
秦茵像被火燎了似的，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来，整个人僵成块木板。
是伍凛的手，搭在她腰侧，连带着被子也被带了过来，盖住了她。
秦茵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睁得溜圆。伍凛的呼吸声就在旁边。腰上的温度一直没退。那只手始终没动，既没收紧，也没拿开，像忘了存在似的。秦茵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秦茵是被窗外的鸟叫吵醒的。
她猛地坐起来时，后背的肌肉还僵着，昨晚那姿势保持太久，酸得她龇牙。手往旁边一摸，空的。她愣了愣，视线扫过整个卧室。
伍凛走了？那自己怎么办？今夜去金孔雀上班是不可能的。那要直接和她谈条件么？这样胜算似乎太低……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醒了。”伍凛走进来，她换了身深灰色的衬衫。手里拿着套叠好的衣服，扔到床尾。
秦茵吓了一跳，慌忙应着：“嗯。”
“去洗漱。”伍凛走到窗边，拉开半扇窗帘，晨光涌进来，落在她肩头，“楼下煮了粥，梅姐的手艺比外面的厨子强。”
秦茵看着床尾的衣服，是套香奈儿的连衣裙，她拿起裙子偷偷瞄了那背影一眼，蹑手蹑脚的进浴室。
早餐她们是在一楼的包厢吃，大堂外是员工的自助式餐厅。红木长桌上，牛肉粥冒着热气，梅姐端来了几碟小菜，见秦茵换了套打扮，忍不住笑：“这裙子衬你，比昨天那亮片裙看着清爽。”
秦茵刚拿起勺子，就听到了她想听到的话。
“不用回金孔雀了。”伍凛喝着粥，眼皮都没抬，“以后跟着我，工资照发。”
秦茵没问跟着她要做什么，说多错多，对着“狐狸”一样的人，她练习得最周全也是有破绽的。
吃过早餐后，伍凛在车库里的一列豪车中，选了辆挂着军方牌照的越野车。一路闯过好几个检查站，没人敢拦。秦茵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最后驶入丛林，停在铁丝网外，哨兵看清牌照后，立马敬了个礼放行。
“在车里锁好门，别开窗。”伍凛解安全带的手顿了下，“里面走火是常事，听见响也别出来，车里待着就安全，全方位防弹。”
“要多久？”
“不好说。”她推开车门，又回头，拿她手机，输了个新号码，“苏野在不远的岗亭，有事给她打电话。”
秦茵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后。
一个小时后，苏野敲了敲车窗，递进来个食盒：“伍小姐让厨子现做的，说给你先垫垫肚子。”
秦茵接过来，摸着还热的食盒，“她还要多久？”
苏野没说话，转身走了。
又等了约莫一个钟头，伍凛回來了，她拉开车门坐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闷坏了？”她脱下沾了灰的手套，扔到后座。
秦茵摇头，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递过去：“要擦下手么？”
伍凛没接，把手凑近。秦茵的耳尖微红，有点不自然的替她擦拭着：“你吃东西了吗？食盒里给你留了两块。”
“好。”
食盒打开同时，引擎也跟着启动，秦茵只得用筷子喂她，动作有点拘谨，有点不自然。
越野车刚驶出军火库范围，伍凛突然打了把方向盘，拐进一条岔路。秦茵看了眼窗外掠过的棕榈树：“这是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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