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伍凛的声音里带了点松快,“总不能让你光啃炸豆腐。”
车子停在一家挂着“福记”木牌的农庄前,门脸旧得掉漆,伍凛熟门熟路地推开院门进去。老板是个华国老头,看见伍凛立马起身,说着口流利的缅甸语,恭敬地迎上去:“伍小姐,两个月没来了。”
“忙。”伍凛边走边对秦茵说:“知道你是华国人,这儿的口味地道,掸邦少有。”
“今日有菌菇鸡汤,我们这里的特色!”老头看伍凛对那姑娘说华语,也赶忙切换语言。
隔间里摆着张方桌,两人刚坐下,老头就拿着菜单跟进来:“伍小姐您点,今天都算我的。”
“不用。”伍凛扫了眼菜单,“加份农家烧鸡,菌菇汤,其余照旧。”她侧头看秦茵,眼里带了点笑意,“还要吃点什么?”
“你点就好。”
“给她来份绿豆汤解暑,少放糖。”
秦茵愣了愣,她只是今早随口说了句银耳羹太甜,不爱吃甜。没想到她记得。
菜很快上来。伍凛给她夹了块烧鸡,“尝尝。”
秦茵咬了口,刚要说话,老头就端着一小碟腌萝卜进来,笑着说:“解腻的,您慢用。”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怕被什么追上。
秦茵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他好像……挺怕你?”
伍凛正给她舀汤,闻言嘴角勾了下,把汤碗推过去:“怕我的人多了。”夹起一块排骨,挑掉骨头,把肉放进她碗里,“快吃,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出海。”
吃过饭后,越野车停在丹老湾码头时已是傍晚,湾口泊着艘三层的游艇。登船梯旁,两个穿黑背心的保镖正在对登船的人搜身,前头穿花衬衫的被摸出后腰的枪,连钥匙扣上的一把迷你折叠刀都被收走。
走到梯口,伍凛和苏野没人敢搜身,到秦茵时,其中一个保镖抬臂想拦她,手刚抬到一半,撞上伍凛扫过来的眼风,那男人的手僵在半空,随后往立马缩了回去,放行。
船内是各式各样的赌桌,伍凛径直往舱内最里走。
最里的赌桌坐了三个男人,见伍凛进来,穿金边衬衫的魏老大敲了敲桌面:“伍小姐,难得有闲情,玩两把?”
其余两位自动起身站到一旁,伍凛脱了外套搭椅背上,露出腰间的枪套轮廓。苏野坐在魏老二让出的位置,秦茵则站在伍凛右侧。
侍应见状,立马去拿椅子,来到半道,就见伍凛把秦茵拉到自己腿上坐,又折回。
“玩什么?”魏老大问。
伍凛摸出烟盒对魏老二说,“拿五百万筹码来。”秦茵很自觉的拿出打火机帮她点上,她吐了口烟圈:“二十一点。”
发牌的是位缅甸女荷官。头两把伍凛赢了,她指尖夹着烟,看牌的眼神漫不经心。从第三把开始,牌面越来越糟。
接下来的七八局还是伍凛输。这把她拿到13点,补牌时荷官递来张红桃6,加起来十九点。
“停牌。”伍凛指尖敲着桌面。魏老大亮出的牌面是二十一点。
筹码被推走时,伍凛突然笑了,看向荷官:“这牌发得好。”
荷官脸色一白,发牌的手开始抖。接下来两把更糟,伍凛的牌面总是被压一点,她把牌摔在桌上,“换个人。”拍了拍秦茵的腰,“你来。”
秦茵愣了下,带点怯的走到荷官位。伍凛的牌面依旧难看,桌上的筹码肉眼可见地减少,从五百万到三百万,剩一百万时,伍凛叼着半截烟,烟灰垂在唇前也没弹。她的眼神沉得像深潭,平日里微扬的眉峰压得很低,明明没说话,周围的空气却像凝住了。
半晌,她吐掉烟,低骂了一声:“操。”摸出打火机,又续了一根,火苗窜起时映得她眼底一片阴鸷。
“苏野。”
苏野闻声起身,走到荷官位,拍了拍秦茵肩膀,秦茵顺势站起。苏野洗牌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牌背在掌心翻飞,最后啪地归成一叠。
第一把,伍凛拿到两张A,魏老大爆点。
第二把,伍凛补到张6,刚好二十一点。
一个小时不到,筹码像潮水般涌回来,堆得比最初还高。魏老大的脸越来越难看,想掀桌又不敢。苏野发牌的动作行云流水,谁都看不出猫腻,但个中道道谁都懂。却谁也不敢吱声。秦茵看着伍凛把筹码拢过来,嘴角噙着笑,那笑里没半分温度。
倒赢了大概四百多万时,伍凛突然抬手:“不玩了。”
苏野洗牌的动作立刻停止。伍凛看着魏老大面前仅剩的那堆筹码,邪魅一笑,指尖点着桌面:“这点够给你买口薄皮棺材,留着吧。”
魏老大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攥着牌的指节泛白,最终还是松了手:“伍小姐的运气……厉害!我服。”
“服就好。”伍凛拿起酒杯,呷了口酒,一副吃死你的模样。
杯中酒喝完,伍凛没再看他,起身拿起外套,顺手牵过秦茵的手腕:“苏野,清账。”
苏野应了声,开始清点筹码。秦茵被伍凛牵着往外走,经过各式赌桌时,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偶有回应几个,大多数的,连眼神都没赏一个。
接下来的日子,秦茵成了伍凛的影子,形影不离。谁都知道伍小姐风流又无情,兴趣来了,招到身边待个一两天,兴趣淡了连模样都记不起来。而她的兴趣通常只维持在天亮之前,极特别的,那兴趣也没超过三天。能跟在她身边长久的就两个。一个苏野,成了她贴身保镖,能打能杀。一个窦琪成了她的秘书,是个能说能算的谋士。从没见过这种…“花瓶”能被带在身边超过三天的,秦茵成了个奇迹。
这晚,伍凛在码头盘完货,没着急回,靠在集装箱边吹风,秦茵坐在她脚边的木箱上,把玩着她扔过来的空弹壳。
“冷不冷?”伍凛把烟摁灭在脚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冷。”秦茵拢了拢外套,两人黏了近半个月,天天同吃同睡,她似乎习惯了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薄荷香,很好闻。
“伍小姐,您为什么总带着枪?”
“怕被人杀。”伍凛的声音很淡,“在掸邦,枪比人可靠。”她突然低头看向秦茵,“明天是我家老祖宗的六十大寿,不能陪你,你自己在公寓待着?或是让苏野陪你出去逛逛?”说着,从皮夹抽出一张附属卡丢她身上。“没密码,不上限。”
秦茵捏住卡,心跳得像打鼓,她等待的时刻终于来了。酝酿了很久,各种可能需要应对的台词都想了个遍,才怯怯开口:“能带我去见见世面么?”
伍凛看回海面,没接话,又点了根烟。海风吹了过来,又咸又腥的,让人不好受。
第三根烟烧熄灭,她才开口:“三教九流都会来,场面脏。”
“没事,我就跟着您,保证乖,不给您惹事。”
“秦小姐想见谁?”伍凛低头看她,眼神像暴雨前的湄公河,看似平静却深得可怕:“抑或叫你沈太太更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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