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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御医陆续迈出英芝殿,内殿的阁间安静到诡异。

林玉衡今夜在英芝殿侍奉,苍浪本意要留他试探几句,留步两字都来不及张口,林玉衡一溜烟又躲进去了。

赵云时拍拍他肩膀,示意不好在此久留。

两人一块出来,赵云时宽慰道:“十四兄,白日咱们是一块送赵尚书的,刑部也不会乱来。”

苍浪却没给他留面子,“魏熙用起你来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得心应手啊。”

赵云时反而讪笑,“只是…哎,不说了,我毕竟受魏中书提拔。”

赵氏常驻南海,把幼子送过来无非是表忠心,哪里用得着魏熙提拔,玉京的兵权真交出去才是让皇帝忌惮的。

“魏熙拿你当...”苍浪说到一半,又摆摆手,“算了。”

来日两党斗法,赵云时站哪边都不合适。再不刚硬一些,中间的位置他也站不稳。

赵云时也没再多说,剩苍浪一人还立在英芝殿门前。

白玉阶垒出天宫,这里是除太极殿外最高的一处,外廊绕了一整圈,石柱雕的尽是传言中的上古神兽,也有夔牛卫把守。

苍浪负手而立,遥看魏熙远去的轿辇。

太上皇当政前期,他与自己的学生们是真的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搅弄风云。后期虽力不从心,但轿辇这殊荣并未被废除。

两侧内侍上前提醒他出宫,苍浪“嗯”了一声,在夔牛卫的注目下,缓步绕了半圈,到英芝殿的外廊上。

“苍小将军?”值守的夔牛卫再度提醒。

苍浪终于停下脚步,朝另一边望去。

他在找人。

英芝殿后不远处的宫道上,一排内侍提灯离去,苍浪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格外惹眼。

他与寻常内侍差别太大,也太好分辨了。

天下美人数不胜数,可裴绪的气质是独一份的。

没有棱角的柔。

以及他装得再热情也掩盖不了的冷清,从前是,现在也是。

万籁俱静,一列提灯映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那人忽然脱离了内侍队伍,停下,敏锐地转过头来。

离得太远了,苍浪看不清裴绪的神情。

但他知道,裴绪大抵是在笑,无论何时都挂在脸上的笑意,此时应当是发自内心的,不论此事是否出自他手。

苍浪明白,这回不是冲他来的,否则怕是不止停职这么简单。

千方百计要把赵阙带到牢里,魏熙无非是想查账。可这若是最终目的,苍浪又着实觉得可惜,因为魏熙恐怕要白忙一场。

王中尉才干并不出彩,但就一点做得好——跟世族绑得紧。利益交错勾连,谁都摘不出去,要真想从赵阙嘴里听几句真话,除非王中尉现在已经跟赵氏出现嫌隙。

苍浪俯视高殿之下的裴绪。

他没认错,裴绪在笑。

好像过去几次的折辱和刁难都汇聚在一起,今晚还给他了。

-

一抹白翻出天际,东方照旧是灰蒙蒙一片混沌。

值房的蜡烛烧到底,屋内一片漆黑。

玉京地图歪扭展开,砚台的墨也已经干了。

“在这儿睡也不知道盖上床被子,”姜枫进来时敲了敲门框,“赵阙的供状呈上去了,宫里下了旨意。”

“说尽快还真是尽快,这就呈第二份供状了。你刚回宫?”裴绪醒了盹,打着哈欠坐直。

“嗯,刚回来,路上听到了。”姜枫进了屋,把开了一宿的窗户关紧,“罚赵阙领五十板子。”

裴绪抹了把脸,提起精神,说:“律法不该是一百吗?”

“本该是一百,但属于失手伤人。原氏的哥哥,原二,脑子不正常,说是陛下开恩,准备直接放了,朝廷让赵阙赔他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

人命就值三十两银子。

裴绪咬了咬嘴唇,本想烧水给姜枫煮茶,又觉得开水声太吵了,索性给了他杯冷水。

“新皇爱惜名声,即便闯宫也不追究,竟愿意放了原二。”裴绪说得很平静,“赵阙不懂事,他该咬死自己没杀人的。死不认账,原二估计没两天就会死在狱中,还他一个‘清白’。”

姜枫眼睛转了转,说:“你不觉得赵阙认罪太快了吗?是不是他害怕了?愿意退一步。”

“他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事来,北衙玩忽职守的已经在狱中死干净了。被恶犬咬住不撒口,何况太上皇还在,赵阙也是属实没辙。无非是冲着他来,这回不是宫变,谁知道下次是不是呢。”裴绪低下头,眼神有意无意看向地图的平乐坊,那儿是新贵之居。

魏熙定要从他身上挖出点东西来,真有点不死不休的架势。

宫里也是想尽快结案,皇帝让他挨板子,他敢躲吗?东岭正等他调度银子呢,非要等崔瀚吊死在刑部堂前也不好看。

姜枫把腰牌用帕子包起来,还给他。

他喝了口冷水,说:“银子,别人也能调。”

裴绪道:“调是能调,但赵阙好歹能让国库看起来漂亮点,这是他自己的本事。”

年纪轻轻爬到尚书的位置,赵阙也不是吃干饭的。

别人调不来的粮,他能调;别人纳不齐的贡,他有法子敛,他甚至还能想办法余出给宫里重建的银子。

户部自赵阙任职,实打实没有出过任何纰漏。

姜枫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

“我进宫时路过成德坊,你猜看见谁了?”

“苍浪?”裴绪收起地图,不以为意道,“吃酒去了吧。”

“嗯。碰见他轿子了,隔大老远都能闻见酒味,我还寻思他府上是不是把轿辇落在酒窖里。”姜枫呲着牙说完,问道,“昨儿没逮住你吧,心里怕是攒了一肚子气。”

裴绪反手又把刚收好的腰牌拿出来“显摆”,腰牌坠子被他甩得乱飞。

“抓我,做梦呢吧。”

瞅他这副模样,姜枫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裴绪平日里都挂着算计好的假笑,偶尔露出一些“活人”模样,姜枫觉得有趣得不得了。

“解解气罢了。”裴绪道。

-

定罪行刑,再快也得有个时间。

裴绪下值前还特意看了眼今日的折子,又是高高两摞,一边是进言重罚赵阙,一边是怒斥刑部滥用刑罚。

还有江北节度使爱子温季即将进京的消息。

裴绪手里拿着这份奏折,一下又一下轻拍在自己裹满纱布的掌心,思索片刻,随后压在最底下。

当然也少不了替苍浪求情的折子,裴绪大致看了一遍,顺手挑出几本言语过激以至于“冒犯天威”的放在最上边。其中还有有关北溟的,一并被他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光德门一事尚无定论,先把赵阙放了只因陛下谕旨。

实际当夜缺值的那几个北衙军,有在牢中暴毙的,也有承认玩忽职守的,这一案审得如何,裴绪翻来覆去也没见到进展。

-

秋雨一场接一场,近两日几乎不停。

向来人多的刑部大牢,今日却格外安静,屋外雨声更加震耳欲聋。

衙堂里,许中使引赵阙往后衙走去。

许中使面露难色,拱手道:“赵大人,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了。”

赵阙脸上没有血色,魏熙虽不敢轻易用酷刑,但总归折腾了他两天。

听到许中使重复地客套,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废话。

“哎,”许中使叹了声,说道,“皇恩浩荡,咱们以往都是廷杖,这回还折半,圣上还是看重赵大人。”

两人一并进了后衙,小吏立刻端上热茶来。

赵阙拿起茶杯吃过茶,心中惴惴,半晌,才失神一般喃喃道:“是啊,皇恩浩荡。”

小吏看了眼许中使的脸色,拿着茶盘退下去。时辰还没到,他出去招呼行刑的衙役在外边候着。

身边清静之后,许中使才抱着茶杯朝赵阙凑近了点。

“我方才从南头的牢里出来,令夫人的眼泪就没停下来过,哎。”

赵阙合上眼深深呼了口气,先问:“贱内还在刑堂?”

“先您一步回府了,我说先回去收拾一下,到时候好接您呀!”许中使说着,快速扫过一眼门口,“刑部的人果然是魏熙提拔上来的,半点规矩不懂,好在今日可算不是往常那傻愣模样,该放人放人,该避嫌避嫌。”

赵阙脸色铁青,缓缓坐下,手指在茶杯上摩挲,烫红了也没有发觉。

他想起王中尉昨夜探望时说的话:对方步步紧逼,这时候,咱们还不如退一步。当务之急是先出刑部,咱们才好再想办法解决。

赵阙放下茶杯,揉了揉指尖,心中提着一口气,片刻定心神,“赵氏定不轻饶他。”

小吏进来报时辰,许中使点点头。

王中尉今日派他过来就是为了盯着点别出岔子。只是,北衙到现在还没查出什么眉目,半数人手都堆在那边。

许中使心里门儿清,魏熙从赵阙身上没得半点把柄,就打算转移目标,朝北衙去了。

亏得如此,刑部才肯放宽手让他进来。只是,笞刑也好杖刑也好,总要有个坐镇的,行刑官就在门外。

但赵阙出了名的心气儿高,丢份儿的事儿他可没干过。

许中使思来想去,干脆自己也避让算了,卖赵阙个面子。

于是他让人拿了干净的新衣裳和手巾过来,甚至贴心地叫了郎中侯在外边。

赵阙屁股也没抬,拱手道:“多谢。”

许中使转身出去,门外衙役手持竹板靠边站着。不远处衙堂中,除行刑官外,还站着裴绪。

许中使收回眼神,先轻手轻脚把门带上,转身面对衙役时,脸上严肃非常。

“都是老手了,这回得小心再小心,”许中使压着声音,伸出手,缓缓点了点面前两人,“宫里是什么态度,你们都该知道。要是打重了,耽误了赵尚书,可不止得罪他一个!魏熙做的中书令,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的脑袋不值钱,都给我记住喽!”

“宫里”两个字被许中使咬的很重,代表什么不言而喻,陛下亲自点名要轻拿轻放的人,若是在这出了岔子,谁都别想好过。

两衙役放下竹板回道:“明白。”

“哼,算你们今天还够识相。”

说罢,他转身往堂中走去,“裴中使怎么来了?”

“中尉让我一并看顾,怕许中使忙不过来。”裴绪轻轻放下茶碗,敛袖笑道,“可处理好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处理好了,这有什么的,”许中使拉裴绪到圈椅前,“咱们坐下吃茶就是。”

“正好,二位中使先歇息片刻,我”

行刑官说着准备往里走,许中使手中拂尘一横,直接拦住。

“这...”行刑官疑惑看向许中使。

“你看你,糊涂吧。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终归跟咱们这些跑腿办事的没关系么。”许中使语重心长地讲,“干嘛非要露面,他正愁火气没地儿撒呢。赵大人这事儿就算了了,往后要找麻烦,带上你可怎么办呢。”

行刑官年轻,裴绪甚至都不用打量,扫一眼就知道他是刚来的。

他一下被许中使唬住,迟疑片刻,“中使,这,恐是我失职呀!”

“那几个我都见过,手上力道熟练着呢。”许中使娓娓道来,“世族面子里子都讲究,你总要给赵大人留一点余地不是?靠几两俸禄吃得饱么你,往后不打算跟赵氏商会的打交道啦?”

手持藤条的衙役要比行刑官老道,他最终被劝下来,行刑官微微含笑颔首,决定只过去招呼一下衙役,让他们下手轻点。

“这就对了嘛。”

堂前雨滴飞溅,打湿门槛,裴绪的伞支在门外晾着,他一直没起身也没插话,悠然望着纸伞上凝结的水滴。

两盏茶吃完,刑堂却还没有动静。

裴绪突然转头看向热聊的两人。

“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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