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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旗袍里的年轮(2000年春)

震泽镇的春天在一场暴雨后突然降临,老榆树的新芽还没 fully open,就被春风吹得东倒西歪。2000年4月15日,顾一筱蹲在绣坊阁楼里,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件老式旗袍。紫红色的软缎上,金线绣的向日葵已经褪色,花瓣边缘的锯齿状纹路,与她小臂上的胎记惊人地相似。

“一筱,下来吃饭啦!”苏见微在楼下喊,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温柔,“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顾一筱应了一声,却没动弹,目光落在旗袍的盘扣上——那是枚椭圆形的铜扣,表面结着绿色的铜锈,隐约能看见向日葵的纹样。她从工具箱里拿出放大镜,忽然发现铜扣边缘刻着细小的英文:“Gu Yanzhi 1956”。

“顾砚之?1956年?”她轻声念出,心跳突然加速。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是五年前去世的养父,可他从未提过自己会英文,更没说过1956年的事。楼下传来苏见微摆放碗筷的声响,瓷碗碰着餐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像极了染坊里绷架碰撞的声音。

饭桌上,苏见微不停地给女儿夹菜,不锈钢勺子在糖醋排骨的红亮汤汁里晃来晃去:“多吃点,看你瘦的。”她今年六十岁,头发全白了,却依然把围裙洗得雪白,上面绣着的向日葵图案,是顾砚之生前最后一幅作品。顾一筱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旗袍内衬里的标签:“上海鸿翔时装公司,1956年定制”。

“妈,爸...年轻时在上海待过?”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筷子夹着的排骨悬在半空。苏见微的手猛地一抖,汤汁溅在围裙上,晕开小片深色:“你爸...他就是个普通的旗袍师傅,能在上海待多久?”她低头擦围裙,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快吃,菜要凉了。”

夜里十点,顾一筱再次爬上阁楼。月光透过天窗,在旗袍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她拿出父亲留下的染坊账本,泛黄的纸页上,1992年的记录里夹着张旧照片——年轻的顾砚之站在上海外滩,身后是高耸的和平饭店,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别着枚向日葵胸针,与旗袍盘扣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原来你真的去过上海。”她轻声说,手指抚过照片上的外滩钟楼,“为什么从来不说?”账本的下一页,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北纬31.23°,东经121.48°”——那是上海的坐标。顾一筱拿出计算器,把数字输入进去,屏幕上跳出“上海人民广场”的字样。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雨点打在青石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顾一筱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过的话:“每块布料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摸了摸旗袍的盘扣,铜锈在指尖留下绿色的痕迹,像片被岁月染旧的叶子。

凌晨两点,苏见微被阁楼的脚步声惊醒。她披上外套,摸黑走上楼梯,看见女儿正对着台灯研究旗袍的内衬。“一筱,这么晚了...”她的话没说完,就看见顾一筱手里拿着半片向日葵胸针,铜锈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沪染工社”字样。

两人对视良久,只有台灯的电流声在黑暗中“滋滋”作响。苏见微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个红绸包,里面是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用烫金字体写着“染织工艺笔记”:“你爸...曾是上海最好的染织师傅,1956年响应支援乡镇的号召,才来到震泽镇。”

顾一筱翻开笔记本,里面画满了各种染料配方,其中一页用红笔圈着:“向日葵靛蓝染法,需三浸三晾,配合月光晾晒。”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偷学扎染时,父亲总是让她在满月时染布,说“月光能让颜色更透亮”。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顾一筱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手指划过笔记本里夹着的粮票、火车票,还有张1956年的《解放日报》,头版标题是“青年染织工人顾砚之荣获技术革新奖”。苏见微摸了摸女儿的头,白发扫过她的胎记:“他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重要的是现在。”

雨声渐大,远处的纺织厂烟囱在闪电中若隐若现。顾一筱看着旗袍内衬里的暗袋,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英文写着:“To my daughter, may your life be as bright as a sunflower.”(给我的女儿,愿你的生命如向日葵般明亮。)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纸条上,晕开的水渍与多年前襁褓里的雨水痕迹惊人地相似。

“原来...我真的是他的女儿?”顾一筱抬头看向母亲,苏见微的眼里也含着泪,却笑着摇头:“血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她抚摸着旗袍上的向日葵绣纹,“你爸临走前说,这旗袍里藏着他最珍贵的秘密,现在该由你去发现了。”

天亮时,雨停了。顾一筱站在染坊的老榆树下,手里攥着那半片胸针。阳光穿过枝叶,在她小臂的胎记上投出金色的光斑,与旗袍盘扣上的向日葵纹样完美重合。她忽然明白,父亲的秘密不是隐瞒,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守护——就像染缸里的染料,看似混沌,终将在时间的沉淀中,显现出最清晰的图案。

“向阳而生。”她轻声说,把胸针别在衣襟上。远处的镇中心,千禧年的庆祝横幅在风中飘扬,“走进新时代”的标语下,一群孩子正在放飞彩色的气球。顾一筱看着气球升空,忽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最后一页:“染织的最高境界,是让布料呼吸,让颜色生长。”

此时,苏见微站在绣坊门口,看着女儿的背影,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这个春天悄然传承,就像老榆树上的新芽,带着往年的年轮,却向着全新的阳光,肆意生长。

暴雨中的蝶变(2003年夏)

震泽镇的夏天被暴雨泡得发胀,老榆树的根系在积水里泡了整整三天,树皮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青白色的躯干。2003年7月6日,顾一筱站在染坊门口,看着浑浊的河水漫过青石板路,远处的镇中心小学已经成了孤岛,教学楼的屋顶只露出个尖顶,像艘沉没的船。

“一筱,快进来!”苏见微在二楼窗口喊,声音被狂风撕成碎片,“老张叔说水位还在涨!”顾一筱转身时,雨水灌进雨靴,发出“咕嘟”的闷响。她今年二十七岁,穿着件防水冲锋衣,头发用防水头巾束着,小臂上的胎记在雨衣反光中若隐若现,像条游动的红鱼。

染坊里,顾一筱蹚着齐膝的积水,抢救着墙上的染布。蓝印花布在水中漂浮,像一朵朵巨大的睡莲,靛蓝色的染料慢慢渗出,把积水染成深浅不一的蓝。“小心!”顾砚之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她猛地抬头,看见老榆树枝干在风中摇晃,随时可能砸下来。

“妈,快走!”她抓起苏见微的手,往门外跑。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老榆树终于不堪重负,砸在染坊屋顶,瓦片碎裂的声音混着洪水的咆哮,像世界末日的前奏。苏见微被碎片划伤手臂,鲜血混着雨水,在雨衣上画出蜿蜒的红线。

镇政府的临时安置点设在地势较高的中学操场,帐篷里弥漫着泡面味和霉味。顾一筱坐在行军床上,用碘伏给苏见微消毒,棉签碰到伤口时,母亲倒吸一口凉气:“染坊...全没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目光落在女儿小臂的胎记上,“那缸祖传的靛蓝染料...”

“妈,人没事就好。”顾一筱轻声安慰,抬头看见帐篷外的救援人员正在分发救灾物资。其中一个穿着橙色救生衣的男人转身时,她忽然愣住——那背影竟与父亲临终前寄来的明信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样,同样的宽肩,同样的短发。

夜里十点,雨终于小了些。顾一筱打着强光手电筒,蹚水回到染坊废墟。积水已经退了半米,露出满地狼藉:破碎的绷架、漂浮的染料瓶、还有那面被洪水冲倒的染缸,像口巨大的棺材,斜倚在残墙上。

“向日葵染缸...”她轻声念着,父亲的话在耳边响起:“这缸靛蓝是1956年调的,用了三十种植物,包括向日葵花瓣。”手电筒光束扫过缸体,忽然发现水面上漂浮着株植物,紫红色的花瓣上有黄色的纹路,形状竟与向日葵的花盘一模一样。

“这是...木槿?”顾一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捞起植物。木槿的茎秆上缠着染坊的蓝印花布,花瓣上的纹路随着水波晃动,像极了胎记的形状。她忽然想起父亲的染织笔记:“植物在极端环境下会发生变异,就像人在困境中会找到新路。”

帐篷里,苏见微正在用缝纫机修补雨衣,电动缝纫机“哒哒”的声响混着远处的蛙鸣。顾一筱走进来,手里捧着那株变异木槿:“妈,你看这个。”苏见微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上,“这不是后院的木槿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可能是被染料污染后变异了。”顾一筱打开手机电筒,照亮花瓣上的纹路,“你看,这图案和爹的向日葵染法一模一样。”苏见微凑近看了看,缝纫机针“咔嗒”一声断在布料里:“真的...像用靛蓝染过似的。”

凌晨三点,顾一筱躺在行军床上,听着帐篷外的雨声。手机屏幕亮了亮,收到一条来自植物学论坛的消息:“您好,您上传的植物照片显示基因变异特征,建议联系科研机构检测。”她看着照片里的木槿,花瓣上的黄色纹路在闪光灯下格外清晰,像朵被重新染色的向日葵。

天亮时,雨停了。顾一筱带着木槿来到镇卫生院,在显微镜下观察叶片细胞。值班的王医生打着哈欠,白大褂上沾着方便面调料:“细胞结构确实异常,叶绿体分布不均...这事儿我得上报县农业局。”

阳光穿过卫生院的窗户,照在木槿的花瓣上。顾一筱忽然想起父亲的笔记本里夹着的向日葵干花,那是他1956年在上海植物园采集的。她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染坊所有染料配方的电子档——那是她去年用扫描仪一点点录入的。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她轻声说,看着木槿在阳光下轻轻摇曳。远处,救援人员正在清理废墟,推土机的轰鸣声中,有人喊着:“看!向日葵!”顾一筱抬头,看见老榆树的残枝上,竟然冒出了新芽,嫩绿色的叶片间,开着一朵小小的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泥浆,却倔强地朝着太阳的方向。

苏见微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铁皮盒:“一筱,这是你爹的染织奖章,他一直说等你ready了再给你。”盒子里,一枚金色的奖章上刻着“技术革新先锋”,背面用英文刻着:“To my sunflower, always face the light.”

顾一筱接过奖章,别在胸前,金属的凉意透过衣服传来。她看着卫生院外的洪水退去,露出的泥地上,无数株幼苗正在破土而出,叶片上挂着的水珠,像极了染缸里的靛蓝漩涡。忽然间,她明白父亲说的“蝶变”是什么意思——有些毁灭,其实是为了更好的重生。

此时,镇东头的广播响起,是关于洪灾后重建的通知。顾一筱望向老染坊的方向,阳光正穿透云层,在废墟上投下一片金色。她摸了摸小臂上的胎记,转身对苏见微说:“妈,我们从头再来吧,用新的染料,染出不一样的向日葵。”

苏见微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雷雨夜,怀里的婴儿啼哭着来到这个世界。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块蓝印花布,那是染坊唯一抢救出来的布料,上面的向日葵纹样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从未熄灭过的火种。

“好,从头再来。”她说,把布料塞进女儿手里。远处,推土机的轰鸣声中,一株变异的木槿在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向日葵纹路,正在吸收着阳光的能量,等待着下一次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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