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霈川没听说过这种说法，问了句：“怎么借？”
在场其他人也没听说过。
瑰臻说：“有一种方法，不是什么正经法术，早被定为禁术了，但眼下对我来说十分有用。”
想要借别人的，首先要把自己的腾空。
瑰臻必须先散尽自己身上的修为和灵力，然后再敞开经脉接收霈川的魔息。
李桂说道：“一般人我不建议尝试，因为走火入魔人就废了，但你可以试试，相信你可以。”
瑰臻抬起手，灵力从掌心泄了出来，散在了海里，无影无踪，找不到一丝痕迹。
霈川：“我该怎么做？”
瑰臻拉住了霈川的手，道：“不用你主动做什么，只要别反抗我。”
霈川已经感觉到了，体内魔息正在被吸走，那股力量说柔和也柔和，说霸道也霸道，完全不容拒绝。
随着体内魔息的强盛，几乎是挤占了瑰臻的整个丹田，她的容貌也逐渐发生了变化，眼睛里也漫上了邪气。
霈川低头望着她的双眼，忽然慌了，用力想将手收回。
瑰臻放开了他。
霈川捞住她垂在身侧的手，问道：“你会怎样？”
瑰臻：“放心，不会怎样。”
李桂也说：“放心，你师尊在毒罐子里泡了上千年，就你这点道行，害不了她。”
瑰臻皱眉啧道：“越老嘴巴越每个把门的，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嘛。”她招呼霈川：“走了。”
霈川果然是将李桂的话听进了心里，走出一段距离后，问道：“师尊，什么叫在毒罐子里泡？”
瑰臻道：“意思就是让你闲着没事多洗澡，否则身上脏。”
霈川：“……洗澡？”
他们穿过一截幽暗的甬道，将入口抛在身后。
“前面就是妖塔的第九层了。”霈川说：“我见过，其实都是受缚的魔族，越往上走，里面压的东西越可怕。”
瑰臻：“你能上第几层？”
霈川：“第一层。”
瑰臻不由得侧目：“真不简单……第一层是什么？”
塔中被关押的魔族感觉到有生人入侵，开始躁动，一潮接一潮，越来越烈，最后震耳欲聋。
一个巨大的完整的伏魔阵布满了整个空间，而每一个死穴上都压着一个魔。
瑰臻停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死穴面前。
阵法里压着的魔冲她龇牙。
下一刻，霈川以更汹涌的魔息压了回去，那个被囚禁在阵眼里的魔低下了头颅，以示服从。
瑰臻摇头，走到一边，检查塔中的阵法，一段时间过后，瑰臻停下动作：“结一个完整的伏魔大阵可不简单，一般来说，结阵的主人会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但是这里没有，我们继续。”
低层的小猎物从没被瑰臻放在眼里，她直奔第一层。
然而，她体内的魔息已经开始渐渐消退，力不从心的感觉重新冒了出来。
瑰臻不得不停下来，对霈川道：“再借一点。”
霈川没有任何犹豫，将手递过去。
瑰臻没有任何犹豫地从他身体里汲取魔息。
霈川乖巧站在原地的样子令她觉得心里有一处忽然非常柔软，她问道：“我这样无限制的索取，会不会对你的丹田造成亏损。”
霈川摇头，说：“不算什么，师尊想拿多少拿多少。”
瑰臻：“我拿了可是不会还的。”
霈川：“没有想要师尊还的意思。”
瑰臻全身的灵脉重新收到魔息的濡养，她松开了手。
霈川的手指一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克制才没去抓紧她。胸口内丹在发烫，上面刻着的两个字无时无刻在磨砺着他的血肉。
霈川开口道：“师尊，我在最上面见到了一个人、魔，是个女子。”
瑰臻：“能压在最顶层，一定不简单。”
霈川：“也许曾经不简单，但是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了。”
瑰臻：“我们上去看看她。”
霈川道：“我跟她在一起呆了许久，她告诉我，魔族没有‘喜欢’这种感情，在魔族，每一段纠缠都是从‘占有’开始，当我们心中的占有欲开始滋生的时候，证明已经深陷泥潭了。师尊，你们人族能感受喜欢和爱，是不是？”
瑰臻听了他这句话，默然许久，道：“人族怎样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从没感受过。临仙道大部人都能活得很长久，但他们大多都不会只拥有一个道侣。”
霈川“哦”了一声，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感触。
瑰臻：“你有没有问问那个女魔，魔族那所谓的‘占有’会只对一个伴侣产生吗？”
霈川答道：“我没问。”
瑰臻有了霈川的魔息，一路畅通到了最顶层，仔细想想，也真是荒唐，镇妖塔里的伏魔阵，给魔族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却把修士给阻在了入口处。
瑰臻转上了最狭窄的那段路，弯身通过，看到了入口处的漩涡，说了句：“到了。”
霈川拉住正要进去的瑰臻。
瑰臻回头莫名道：“怎么？”
霈川：“弟子还有一件事。”
瑰臻：“你今天怎么黏黏糊糊的，说吧。”
霈川今天反常得很。
瑰臻身体里的魔息无时无刻不在流失，但她仍保持了十足的耐心，等着看霈川要说什么。
霈川道：“我身为魔子，出生就有记忆，只是刚出生的时候眼睛睁不开，一片模糊，看不清面前的人长什么样子。里面那个女子，我没见过她的脸，但我记得她的声音和身上的味道，是她生下我的。”
瑰臻听懂了他委婉的字面意思，但感情稍迟了一步，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母亲？”
霈川点头。
瑰臻转头就冲了进去。
所谓镇妖塔罪孽最深重的所在，瑰臻看见了遍地的寒霜，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气，此地唯一的犯人就是那个被镇压在阵眼中央的女人。
她的红衣已经烂成了布条挂在身上，浑身都缠满了黑色干枯的荆棘，荆棘上刺早已深深的扎进了血肉中，她双眼无神，看向来人。
她的目光从瑰臻身上掠过去，见到了她身后的霈川，很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又来啦。”
瑰臻的嘴唇动了动：“她知道吗？”
霈川摇头。
瑰臻：“你也没说。”
霈川又摇头。
瑰臻走上前打量这个女子的模样。
女子同样也在好奇地打量她：“你不是魔族，好像也不是人，你身上……似乎是神族的味道，你应该是上不来的，用了什么方法？”
瑰臻：“神族是什么味道？”
那女子笑着说道：“我活了好几千年啦，我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爱人是神，你身上的味和他是一样的。”
瑰臻问：“你有过几个爱人？”
女子道：“一个，就一个。”
瑰臻满腹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霈川。
霈川站的远远的，没有上前。
瑰臻按下私心的疑虑，问起了最重要的事：“请问怎么称呼？你被镇在塔里多少年了，是谁把你关起来的？”
“我叫容娘。”她稍微扭动了一下身体，缠在她身上的荆棘也跟着绞紧了一寸，她却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觉得痛。
容娘说：“你问那么多，我要是真告诉你了，你就出不去了。”
瑰臻盯了她一会儿：“明白了，有人时刻监视着这里，是吧？是不是说出实情，你也活不成了啊？”
容娘又笑了，她脸颊已经瘦脱了肉，但看上去并不可怖。容娘说：“我倒是死不了，他们要是能杀死我，我也就不至于埋在这这么多年。”
瑰臻席地而坐：“那你说吧，我非要听。”
容娘见好言难劝，便不再客气，道：“我们不是因犯错被镇在海里的，我们是狡兔死走狗烹，没有价值了，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便被埋在了海底，永不见天日。”
瑰臻设置了传音阵，将李桂拉了进来，说：“你先带着他们上岸，把海怪料理，我可能要在塔里多呆一段时间。”
李桂：“你那里出事了？”
瑰臻：“现在还没有，但是马上要有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话音一落，整座塔开始了摇晃。
守在入口处的几个弟子吃了一嘴的沙，有人惊叫道：“海沙倒灌，要把这里堵了。”
入口一但堵死，他们出不去，也进不得，人挤人要困死在入口处。
李桂出剑，轰然劈下，海沙之间辟开了一条路。
“走。”
陆斯言转头：“师尊，瑰臻前辈怎么办？”
李桂：“她比你有办法，快走。”
在传音阵消散的前一刻，李桂给瑰臻留下一句话：“撤了，你保重吧。”
镇妖塔的入口封闭，整个塔开始往海沙下面沉默。
瑰臻又检查了一遍塔中的阵法，没有发现类似于窥视的法术，疑惑道：“他们用的什么办法时刻监视这里的动静？”
容娘此时开口：“不在塔里，在人身上。”
瑰臻转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容娘浑身动弹不得，一抬下巴指向霈川的方向。
瑰臻把掌心对准了霈川，从他胸口处钻出了一只小虫子，被瑰臻捉住。
霈川比任何人都要吃惊。
瑰臻捏住了那个小东西：“耳朵虫。”
一只耳朵虫，连法术都算不上，一种恶作剧的玩意儿，起源于人间的巫族，虫分子母。子虫小一些在霈川的身上，母虫大一些，不知在谁那里。霈川身上带着子虫，不管说什么，另一人都会通过母虫听的一清二楚。
真是越简单的东西越能迷惑住人。
瑰臻手指一用力，耳朵虫就被她捏死在手心。
是谁呢？
瑰臻想了想：“他们大多数人想杀你，愿意亲近你的，无非就是那几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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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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