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二十七年暮春,长安骤起惊雷——镇国将军府一夜之间被封,罪名是“私通云国、意图谋反”。禁军围府,府中人尽数被拘,唯有黎砚舟领兵驻守边关暂避祸端,黎家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沼。
大理寺卿卫凛奉旨彻查,卫家与将军府素有旧交,卫时予随父介入此案,却苦于证据链断裂:府中搜出的“通敌密函”字迹模仿痕迹明显,关键证人又离奇失踪,案情陷入僵局。
夜色如墨,大理寺后院墙角,一道素影悄然闪过。黎绾卿一身黑衣,蒙面遮容,指尖夹着一枚铜制令牌,正是那日从云国细作身上所得。她避开巡逻侍卫,将令牌与一张纸条压在卫时予常用的砚台下——纸条上写着“福记布庄,暗室藏证”。
这几日,她与慕兮暗中追查,已摸清福记布庄正是二房与云国细作的联络点,暗室内藏着真正的通敌密函与兵符草图。她不愿贸然现身,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黎家蒙冤、家国根基动摇。
次日清晨,卫时予发现砚台下的物件,眸色一沉。他立刻带人突袭福记布庄,在暗室中搜出铁证——密函上清晰印着黎二房的私印,与当年姑姑失踪案的疑点隐隐呼应。
而暗处的巷弄里,黎绾卿望着大理寺的人马远去,攥紧了袖中的紫鱼纹玉佩。慕兮低声道:“娘子,证据已交,我们接下来?”
“等。”黎绾卿眸色坚定,“等真相大白,等揪出幕后黑手,再回黎家——这一次,我要为母亲、为黎家,讨回公道。”
不远处的茶楼上,苏颂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指尖摩挲着“四象刃”,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他转身对随从吩咐:“告诉卫公子,当年黎家小姐失踪时,随行的护卫中有一人,如今在安王府当差。”
长安的风,终究藏不住阴谋,也挡不住正义的脚步。
卫时予得苏颂安提点,立刻派人暗中查探安王府护卫底细,果不其然,寻到了当年随黎家小姐(黎绾卿母亲)出征的护卫赵忠。此人已化名潜伏在安王府多年,被卫时予秘密带回大理寺后,起初拒不松口,直到见到福记布庄搜出的私印,才终于崩溃吐露真相。
“当年不是意外!是二房联合安王萧歧设下埋伏,截杀了小姐一行人,只为夺取小姐手中的半幅兵符!”赵忠声泪俱下,“他们还伪造小姐投敌的假象,我被抓住后遭威逼利诱,只能隐姓埋名苟活至今。”
证词与密函、令牌形成完整证据链,卫凛当即上书陛下,弹劾黎二房与安王萧歧勾结云国、构陷忠良、谋害宗亲三大罪状。
消息传开,长安震动。黎府大牢内,黎砚松等人见罪行败露,仍想负隅顽抗,却被提前部署的禁军拿下。而萧歧得知赵忠反水,急欲调动私兵作乱,却被早已布防的太子萧珏与宸王萧澈联手镇压,当场擒获。
巷弄深处,黎绾卿听到禁军行动的动静,缓缓摘下面罩,眼底泛起泪光。慕兮轻声道:“娘子,真相大白了。”
她攥紧紫鱼纹玉佩,转身望向黎府方向——那里曾是她母亲的家,如今终于洗清污名。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走来,苏颂安手持“四象刃”,眸色温润:“现在,该回黎家了。”
黎绾卿抬眸,见他身后跟着卫时予、晏南乔等人,皆是神色恳切。她轻轻点头,指尖的玉佩终于松开些许。
长安的风卷走阴霾,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黎府匾额上。黎绾卿身着素衣,在众人注视下踏入府门,这一次,她不再是流落异乡的孤女,而是带着母亲的遗愿、怀揣着真相,正式归宗认祖,也扛起了守护黎家、捍卫家国的责任。
黎府正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黎云栖身着玄色锦袍,须发皆张,手中拐杖重重砸在青砖上,怒喝震得梁上尘灰簌簌:“孽障!勾结外敌、构陷宗族,你可知黎家满门差点因你覆灭!”
黎砚松被押着跪在堂中,玄色劲装沾着尘土,却梗着脖颈不肯低头,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怼:“祖父何必苛责!我若不是庶子,将军府的兵权、家族的荣光,怎会轮不到我?萧歧许我世子之位,我不过是各取所需!”
这话如惊雷炸响,堂内黎家子嗣皆面露愤然,黎砚舟眉头紧锁,黎书澜抿唇不语,三房的双胞胎黎知叙、黎知栩更是攥紧了拳头,却碍于家规不敢出声。
“反了!反了!”黎云栖气得浑身发抖,扬声吩咐,“家法伺候,打至他认错为止!”
就在侍卫捧着荆条上前之际,一道清冽的声音骤然响起:“祖父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黎绾卿身着素衣,在慕兮陪同下缓步踏入正厅,指尖攥着紫鱼纹玉佩与半幅兵符,目光沉静地扫过满堂族人:“砚松兄固然有错,却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她走到堂中,将玉佩与兵符递到黎云栖面前:“这是母亲当年的信物,四象刃与紫鱼玉佩为证,我是黎家流落在外的嫡亲血脉,黎绾卿,今日特来认祖归宗。”
黎云栖接过信物,指尖抚过熟悉的纹路,老泪纵横:“是……是阿玥(黎绾卿母亲)的东西!我的孙女儿!”
“祖父,”黎绾卿转向黎砚松,语气平和却带着力量,“萧歧与二房谋士早有预谋,他们知晓你对庶子身份的怨怼,故意抛出诱饵,让你沦为夺权的工具。真正的主谋,是萧歧与那些藏在暗处的云国细作。”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黎家如今刚洗清冤屈,当以和为贵、共御外敌。砚松兄虽有错,却未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不如从轻发落,让他戴罪立功,驻守边关以赎其罪。”
黎砚松浑身一震,抬头看向黎绾卿,眼底的怨怼渐渐褪去,只剩复杂与愧疚。满堂族人也纷纷颔首,觉得此议公允。
黎云栖望着眼前亭亭玉立、处事有度的孙女儿,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黎砚松,长叹一声:“就依绾卿所言。黎砚松,即刻前往边关,辅佐你大哥镇守疆土,若再有半分差错,定不饶你!”
黎砚松叩首:“孙儿……领命。”
正厅的阴霾渐渐散去,黎云栖拉起黎绾卿的手,目光殷切:“好孩子,欢迎回家。往后,黎家有你,定会重现荣光。”
黎绾卿点头,望向窗外穿透云层的阳光,心中了然——认祖归宗只是开始,守护黎家、捍卫家国的路,才刚刚铺开。
次日黎府正厅张灯结彩,红绸绕梁,一改往日沉郁。八仙桌上摆满佳肴,炖得酥烂的驼峰、色泽鲜亮的炙肉、晶莹剔透的水晶饺,还有黎绾卿幼时爱吃的桂花糕,皆是厨房特意备下。
黎云栖拉着黎绾卿坐在主位身旁,满目慈爱地为她夹菜:“好孩子,这些年受委屈了,多吃点补补身子。”
对面的黎砚舟一身戎装未卸,刚从边关赶回,眼神沉稳却难掩温和:“绾卿妹妹,往后有大哥在,没人敢欺负你。”他将一盘清蒸鱼推到她面前,“这是你母亲当年最爱的菜,厨房照着旧方子做的。”
黎书澜一身粉裙,笑意温婉,递过一盏蜜浆:“妹妹,这是我亲手酿的桃花蜜,解腻又养人。”她凑近低声道,“往后府里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护着你。”
三房的双胞胎黎知叙、黎知栩凑过来,一人递上一把小巧的匕首,一人捧着个木雕小兽:“妹妹,这匕首是我们亲手打磨的,防身用;这小兽能辟邪,你带着玩。”两人眼神澄澈,满是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姐姐的好奇与亲近。
黎砚骁性子爽朗,举起酒杯:“绾卿妹妹,欢迎回家!往后咱们黎家兄妹同心,谁也别想再欺负咱们黎家!”
晏南乔、卫时予等人也受邀前来,苏颂安坐在角落,目光始终追随着黎绾卿,见她被众人围着嘘寒问暖,唇边漾开温柔的笑。他起身递过一个锦盒:“一点薄礼,祝绾卿妹妹归宗顺遂。”盒内是一柄精致的玉簪,正是当年她遗落匕首的同款纹路。
黎绾卿一一谢过,指尖触到温热的杯沿,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脸庞,眼眶微热。这些年漂泊无依,如今终于有了家的模样。她举起酒杯,声音清亮:“多谢祖父,多谢各位兄长姐姐,多谢各位朋友。从今往后,绾卿与黎家荣辱与共,共护家国!”
满座举杯响应,欢声笑语穿透夜色。窗外春风和煦,屋内暖意融融,这场迟来的家宴,不仅让黎绾卿真正融入了黎家,更凝聚起一家人的向心力,为往后的风雨同舟,埋下了温暖的伏笔。
半月后星月楼三楼的雅间推窗即揽长安盛景,檐下悬着的琉璃灯映得满堂流光。黎砚骁一身月白锦袍,携着黎绾卿与黎书澜踏入时,楼内已笑语喧阗——各路才子贵女围坐案前,或品茗对诗,或抚琴赏画,正是长安每月一度的雅集盛会。
“绾卿妹妹,且看那边五位,便是长安五少。”黎砚骁抬手指向临窗一桌,苏颂安正执棋落子,眉眼温润;晏南乔手持折扇轻摇,笑意温雅;卫时予一身劲装,神色爽朗;江聿风伏案泼墨,笔尖生风;沈砚初把玩着玉佩,气质清逸。
苏颂安抬眸望见黎绾卿,眸色一亮,起身颔首:“绾卿妹妹,别来无恙。”其余四人亦纷纷起身见礼,卫时予朗声道:“此前多谢妹妹暗中相助,黎家冤案得雪,你功不可没。”黎绾卿浅浅回礼,目光掠过五人,心中对这长安盛名在外的少年郎有了真切认知。
另一边,黎书澜正好奇打量四周,忽与一道明黄身影撞了个正着。少年身着锦袍,金纹暗绣,眉眼清俊,正是宸王萧澈。他手中茶杯微倾,忙稳住身形,含笑道:“姑娘恕罪,是我失礼了。”
黎书澜脸颊微红,屈膝回礼:“王爷客气了。”她抬眸望进萧澈眼底,见他神色温和,并无贵胄骄矜,心头竟莫名一跳。
“这位是我家三姐姐黎书澜。”黎绾卿走上前笑道,恰好为两人解围。迟朝颜、沈幼宁等贵女也纷纷围拢过来,迟朝颜执起一盏花茶递向黎绾卿:“早听闻黎家大小姐归宗,今日得见,果然清雅脱俗。”沈幼宁则拉着黎书澜的手,热络地邀她共赏案上的新画。
萧澈望着黎书澜浅笑时的梨涡,指尖摩挲着茶杯沿,眼底泛起不易察觉的暖意。苏颂安则将一方绣着四象刃暗纹的丝帕递到黎绾卿手中:“星月楼风大,妹妹身子弱,小心着凉。”
满堂雅乐声中,新识旧友齐聚,才子挥毫,佳人浅笑。黎绾卿望着眼前鲜活热闹的景象,感受着久违的自在,唇边漾开真心的笑意——长安的风云,既藏着阴谋诡谲,也盛着这般坦荡明媚的情谊,而她的故事,才刚刚在这繁华都城,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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