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后,褚砚秋盘腿坐下,裴时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两人对坐榻上。
她手腕翻转两指印在裴时屿眉心,识海中乱窜的灵力被强行灌入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天诛对于天界来说,是不死不休的存在,你为何还要救他?还有,他不是叫裴时屿吗?你刚才怎么叫他陆尽明?”
小白不知又从哪个地方钻出来,褚砚秋瞥了它一眼,“你还活着。”
“这下你总能信我了吧,我真能提前预知到一些危险的事,你们进这里之前,我就躲进他的乾坤袋里了。”小白咧着嘴答。
“你昏迷的这些天我可在他们身上打听了好多事,你想不想听。”
褚砚秋没理它,神器中的那股力量在体内肆意强闯,先前被划破的伤口重新裂开,血沿着手腕缓缓滴下。
小白蹦着四肢围着褚砚秋打转,“嗯,好吧,我还是直接说吧,这个地方叫巫山。”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巫山?”
小白假模假样的清了两下嗓子,“凌天阁的人这几天到处打探消息,我从他们那听来的。”
又是巫山......方才自己在昏迷时,那对兄妹所处的地方也是巫山。
陆尽明替自己接下天诛的地方也是巫山......
巫山、太初宗、梵音......
褚砚秋蹙眉沉吟,这巫山和梵音究竟有何特殊,竟让她和陆尽明反复遇上......
“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梵音的人?”
“你不是昏迷了吗?怎么知道这个。”小白惊讶完后,又补充道:“这里确实有个叫梵音的,不过她是个很奇怪的人。”
“哪里奇怪?”褚砚秋偏头看向小白。
“凌天阁之人说他们不能插手与梵音有关的任何事,一旦插手这里的时间就无法按照正常的秩序进行,而且她家附近有一颗树,这里的百姓还将那颗树视为圣树,但那个方荀说那棵树有古怪,还和我们在湖面上碰到的那颗枯树很像。”
“还有其他的吗?”
“我听这里的堂倌说过梵音这个人,她的遭遇也挺惨的,刚出身就被抛弃在野外,还是芦苇坡的一家人把她养大的,不过最近养她的那一家人接连去世了两个,现在到处有人说是她命里带煞,所以才把人克死了,而且还有人说她红颜祸水,这些凡人啊,简直愚不可及。”
小白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说完还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裴时屿,见他还未醒,它撺掇道:“仙女姐姐,这姓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就别救他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不能久待。”
“为什么不能久待?”
小白说了一句废话,“这里的煞气就差化形了。”
凌天阁的令牌出了问题,现在可不是他们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而且比起出去,现在她更好奇这里面的事。
她盯看裴时屿,他的身上的死气已经褪去。
“噗——”
“你吐血了。”小白呆呆道。
黎沧的丹田和经脉已经崩的不能再崩,她按在裴时屿眉心的指收了回来,抵在床头喘息半响才稳住气息。
小白巴巴的望着她,它不死心道:“仙女姐姐,他这修为救了也指不定等下又要死在这里,就别白费功夫了,我们先走吧。”
“你说的对。”褚砚秋低着头答,小白还没来的及高兴,就又听她说:“等下我要带他出去,你留在这里,替我看着临青台之人。”
“你都带他了,不如把我也带上,我肯定比他有用。”小白语气有些激动。
“我是带他去找死,你也要跟着?”
褚砚秋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但眼睛始终盯着闭目之人,裴时屿枯萎的身体虽稳住,但留在他体内的灵力需得等他醒来了才能内自消融,他若是不尽快醒过来,黎沧的五脏六腑还要再受一次酷刑。
褚砚秋坐在榻上重新将手上裂开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还未来得及感谢贵派小师叔在秘境中救了我们一命。”
“不必了,凌天阁的恩我们承不起。”
灵云和方荀的声音从屋外传进,褚砚秋皱着眉头,灵云这语气和颜筱如出一辙。
“我等修炼数十年,竟不知贵派竟出了个修为这般了得之人,不知褚姑娘是何时开始修行的?”
他这是在套灵云的话?自己的情况别说在玄门了,就是在临青台也没有几人清楚。
“反正比你晚,方荀是吧,我听说过你,凌天阁飞升之人的关门弟子,新一代弟子中的楷模,玄门中的翘楚,你们长老都对你抱有厚望,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灵云心思浅,对于方荀的打探,她毫无防备。
“都是误传罢了,我并非师祖的关门弟子,只是师尊有时需要处理凌天阁事务,所以师祖偶尔会指点一下我的修炼。”
“我管你。”
大抵是灵云的噪声惊醒了裴时屿,褚砚秋见他眼睫颤动了几下。
小白生怕褚砚秋没发现,它舔着脸拱火:“他在装睡。”
裴时屿听声茫然睁眼,意识依旧停留在昏睡中,半天没跟上。
褚砚秋抬手一道青光从裴时屿的眉心处没入,“用我给你的方法将灵力平息下来。”
裴时屿听声望向她,褚砚秋披在身上的外衫已经掉落,身上只着了一件被冷汗浸湿的寝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褚砚秋见他一直没反应,便俯身查看,两人目光撞在了一起,裴时屿这双桃花眼,时常深邃而不自知,褚砚秋早就习惯了。
她如往常一般对待,但这一回或许是裴时屿的眸光里多了些什么,又或许是他眼尾处挂着的一抹艳红,以至褚砚秋没忍住在他眸子上多停留了几刻。
周遭莫名静谧,心跳声被放大,裴时屿纱布下那层薄薄的肌肉突然变得抢眼,褚砚秋暗忖:莫不是疼昏了头,怎么净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裴时屿从她闪烁游离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他眸子一下变得炽亮。
褚砚秋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她双眼忽然无处安放,于是索性别开眼道:“别看了,调息好我们要出去。”
于此同时,门外传来云洲帝的咋呼声,因为有云洲帝这个大喇叭的加入,传到屋内的字句倒是愈发清晰了。
云洲帝:“你们怎么都在门外站着,我裴兄弟怎么样了?”
方荀:“还没有醒,不过褚姑娘正在里面想办法。”
云洲帝:“褚姑娘醒了啊?”
方荀:“嗯,师兄,你们今天打探到什么没?”
云洲帝:“还是那样,这里的人根本没听说过凌天阁,他们只知道一个叫太初宗的修仙门派,你听说过吗?”
方荀:“没有。”
云洲帝:“对了,方荀,我们去看过堂倌说的那颗圣树了,其实就是一颗梧桐树,师姐说没什么特别,你真觉得问题是出现在那颗树上?”
方荀没有说话。
守在床头的褚砚秋柠眉思索,能参与这次试灵大会的,有一部分会成为未来玄门未来的中流砥柱,还有一部分是有着云洲帝这样身份的二世祖,凌天阁在自己的令牌上动手,就不怕自己的弟子也困死在这里吗?
裴时屿也被外面的话吸引,太初宗......那不是他方才昏迷时出现过的地方吗?
还有那双和褚砚秋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他记得那人叫梵音。
“你原名是不是不叫褚砚秋?”裴时屿终于想起这个早就该问出口的问题。
“什么?”褚砚秋正入神的听着门外的对话,不待裴时屿回答,她又说:“调息好了?那就随我一同出去。”
语音未落,褚砚秋已抄起外衣将门打开,鹅毛大雪猝不及防的随冷气一同涌入,回廊上的众人也一并看了过来。
“灵云,去给我准备两匹马。”
“褚姑娘,你要马干什么?还有,裴兄弟怎么样了?”云洲帝抢问道。
“他的伤暂时被压制住了,我需要出一趟门。”
“小二,来壶热酒!”
褚砚秋闻声瞳孔一动,她在九幽之地万年之久,虚冥的气息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她凝向楼下喧嚣之处。
世间万物皆在地狱和轮回之间,对于死而不散的阴物来说,若不入轮回,就只有下地狱,唯有虚冥能超脱这一秩序存在。
可这些虚冥为何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难道是被控制住了?没想到这世间除了自己还有人能束住虚冥......
褚砚秋指尖微动,一簇微不可查的青光落在虚冥身上。
亡灵咒。
难不成是湖面上的摄青在控制他们?
可褚砚秋又有一事想不明白,那个摄青是想要他们的命的,他们现在进的这个地方无异于龙潭虎穴了,为何他们有命活到现在?
难道她不能入这里?
如果是这样的化,这里面应该还有一方未曾现身的势力。
褚砚秋视线从眼前的弟子身上一一扫过,他们这是要让这群人万劫不复......
灵云被她眼中的寒意惊住,她小声道:“小师叔......”
“嗯?”
“你怎么了?”
褚砚秋摇了摇头。
方荀:“褚姑娘,我们凌天阁有准备好的马,你可直接拿去用。”
褚砚秋思绪回转,她问方荀:“你是在谁身边修行?”
这话题转的让方荀愣了一瞬。
褚砚秋又问他:“你师祖是谁?”
一旁的凌天阁弟子不满道:“你们临青台怎么回事,方荀师兄是椿山仙官的关门弟子,我们长老都敬他三分,你知不知道......”
“李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师祖的关门弟子。”方荀打断了弟子的话,“褚姑娘,我师祖是椿山仙官,他只是偶尔会指点一下我的修炼,我实际是凌天阁掌门的弟子。”
薛椿山?他在黎沧还在时就飞升了,如今怎么又下凡界了?
方荀:“不知褚姑娘问这个是有何意?”
“你刚才向灵云打听我的身份又是何意?”
方荀连忙解释,“你误会了,褚姑娘在湖面上的那一剑令我等望尘莫及,所以我才一时好奇向灵姑娘问了你的事。”
“哦,我打听你师祖之事也是如此。”褚砚秋敷衍回道。
刚才不满的李蕴欲再度开口,散修齐天明怕双方吵起来,连忙打圆场,“褚姑娘,你要马是打算出去?这里的情况你可能还不了解,我建议你先别单独出去。”
李蕴见一个散修都敢插自己的话了,心中怒意骤升,“齐天明,我凌天阁说话有你插话的份?还有,褚砚秋,你算个什么东西,椿山仙官......”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裴时屿倏地从褚砚秋侧身擦过,他当胸一脚将李蕴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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