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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笨拙的模特

暴雨在黎明前耗尽力气,只留下湿漉漉的校园和空气中洗刷过的清新。晨曦透过云层缝隙,给南华附中的建筑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边。

贺栀瑾几乎一夜未眠。蜷在器材室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听着余祈年从崩溃大哭到最终力竭昏睡过去的微弱呼吸,她身体僵硬酸痛,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搓着。那块裂开的旧画板一直被她紧紧攥在手里,边缘硌得掌心发红,仿佛是她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直到天光微亮,确认余祈年只是昏睡而非昏迷,贺栀瑾才拖着沉重的身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器材室。临走前,她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轻轻盖在了余祈年身上,遮住了那些刺目的淤青。

回到宿舍,她顾不上洗漱,立刻翻出自己的存钱罐——一个篮球形状的陶罐,里面塞满了各种零钱和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她一股脑倒出来,数了又数,眼神坚定。然后,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在早市开门的第一时间冲进了学校附近最大的文具店。

“老板,要最好的素描画板!最厚实的那种!还有……一套好点的素描铅笔!”她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异常果断。

当贺栀瑾抱着那个包装精美、厚实沉重的新画板和一盒沉甸甸的施德楼素描铅笔,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站在高二(七)班门口时,早读课已经开始了。

她深吸一口气,无视了教室里投来的好奇目光,径直走到最后一排靠窗那个角落的位置。余祈年已经坐在那里了,低着头,额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校服外套……是贺栀瑾那件深蓝色的,宽宽大大地套在她身上,衬得她越发瘦小单薄。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那道擦伤结了暗红的痂,手腕处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纱布的边角。

“余祈年。”贺栀瑾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早读课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余祈年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没有抬头。

贺栀瑾也不在意,直接将那个崭新的画板和铅笔盒,郑重其事地、甚至带着点笨拙的仪式感,轻轻放在余祈年的课桌边角。木质画板光滑的表面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与周围陈旧的课桌形成鲜明对比。

“给。”贺栀瑾的声音放得很轻,“新的。赔你的。”

余祈年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依旧沉默,视线死死盯着摊开的英语课本,仿佛那上面有世界上最吸引人的东西。

贺栀瑾挠了挠自己睡得乱糟糟的短发,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在教室里不合适。她最后只留下一句低语:“昨天……说好的。我当模特。” 说完,她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转身快步走回自己前排的位置,留下身后一片压抑的寂静和余祈年桌角那份突兀的“赔礼”。

一整天,余祈年都没有碰那个新画板。它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安静地待在她桌角,散发着陌生的木质和石墨气息,不断提醒着她昨夜器材室里那场狼狈的崩溃和那个莽撞又执拗的“交易”。贺栀瑾的目光偶尔会从前面飘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询问和催促,像小太阳一样灼人,让她只想把自己更深地缩进壳里。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如同解放的号角。贺栀瑾几乎是弹射起步,抱着篮球,在走廊人流中精准地拦截住了低着头、抱着新画板和书本,正试图像幽灵一样快速消失的余祈年。

“喂,余祈年!”贺栀瑾的声音洪亮,带着运动少女特有的活力,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余祈年脚步猛地一顿,头垂得更低,几缕发丝遮住了她瞬间发烫的耳尖。她抱着画板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今天下午!体育馆后面那片小树林!阳光角度特好!”贺栀瑾大咧咧地宣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走廊里有多引人注目,“保证不耽误你太久!就一小时!”

周围有路过的女生好奇地看过来,窃窃私语。宋屿刚好从旁边教室出来,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余祈年的脸几乎要埋进画板里,声音从齿缝里挤出,细若蚊蚋:“……不用。” 她试图侧身绕开贺栀瑾这堵人墙。

“那不行!”贺栀瑾灵活地挪了一步,再次堵住去路,笑嘻嘻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坦荡,“我贺栀瑾说话算话!说好当模特就一定要当!就一小时!我保证一动不动,比石膏像还老实!”她甚至夸张地站了个军姿,惹得旁边几个女生噗嗤笑出声。

余祈年飞快地瞥了贺栀瑾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窘迫、抗拒、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还有……被架在火上烤的无措。周围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她最终微不可察地、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抱着画板逃也似的挤开人群,消失在楼梯口。

贺栀瑾看着她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咧开嘴,冲旁边看热闹的宋屿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宋屿翻了个白眼,做了个“你行”的口型。

废弃教学楼的顶层天台,是贺栀瑾精心挑选的“写生圣地”。这里空旷无人,视野开阔,夕阳的余晖毫无遮挡地泼洒下来,将斑驳的水泥地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橙色,连空气里的微尘都仿佛在发光。远处是南华附中错落的屋顶和更远处城市的剪影。

贺栀瑾盘腿坐在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拖来的、还算干净的旧体操垫上,努力维持着一个“思考者”的姿势——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夕阳的金光落在她微扬的侧脸和挺直的鼻梁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她尽力保持着不动,只有眼珠随着偶尔掠过天空的麻雀或鸽子转动一下。

余祈年坐在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新画板稳稳地支在腿上。崭新的素描纸洁白得有些晃眼。她握着削尖的炭笔,笔尖悬停在纸面上方,迟迟没有落下。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道暗红的痂。她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小片扇形的阴影,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奇异的、紧绷的宁静里。阳光暖暖地洒在她身上,却似乎无法驱散她周身那层无形的薄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风声,远处模糊的操场喧闹声,以及炭笔在指尖轻微转动的声音。

贺栀瑾的脖子开始发僵,托着下巴的手也酸了。她偷偷瞄了一眼余祈年。对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握着笔的手指偶尔会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喂,余祈年,”贺栀瑾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尽量不破坏姿势,“你……画什么?”

炭笔的沙沙声第一次响起,极其轻微。

余祈年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画板上,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刻板的疏离:“……手。”

贺栀瑾一愣,低头看看自己摊开放在膝盖上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掌心带着常年打篮球磨出的薄茧,在夕阳下显得很有力量感。“哦。”她应了一声,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点少年人的得意,“画帅点啊!我这手,可是投进过无数制胜球的!”

余祈年握着炭笔的手指紧了紧,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停顿。她没有应声,只是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风吹过水面泛起的涟漪,瞬间又归于平静。

贺栀瑾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细微变化,心头莫名一暖,像被温热的泉水包裹了一下。她不再说话,重新摆好姿势,只是这一次,嘴角不自觉地也带上了一点轻松的笑意。

夕阳缓缓下沉,金色的光芒变得更加浓郁。余祈年笔下的线条开始流畅起来,沙沙的炭笔声也渐渐变得规律。她画得很慢,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画板和光影中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贺栀瑾安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把自己缩在壳里的女生,安静下来画画的样子,像一幅沉静又美好的画。

“模特协议”以一种极其随机和充满贺栀瑾式风格的方式运行着。地点完全取决于贺栀瑾的灵光一闪和当天的“阳光好不好”。

图书馆靠窗的角落?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木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贺栀瑾努力扮演一个“安静看书”的模特,结果没十分钟就靠着高大的书架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余祈年握着笔,看着画纸上那个歪着脑袋、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轮廓,炭笔的线条在睡着的脸颊边缘,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直到管理员板着脸过来敲桌子:“那位同学!图书馆不许睡觉喧哗!” 两人被狼狈地“请”了出去。

体育馆观众席空位?贺栀瑾趁着训练间隙,满头大汗地冲上来,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摆姿势:“快快快!趁我休息十五分钟!” 她刚运动完,脸颊红扑扑的,发梢还滴着汗,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余祈年快速勾勒着动态的线条,捕捉那种瞬间的活力。结果没画几笔,教练的哨声就响了,贺栀瑾像弹簧一样蹦起来:“等我!下次继续!” 留下一个未完成的速写和微微皱眉的余祈年。

午休时的老榕树下?巨大的树冠投下浓密的绿荫,知了在不知疲倦地鸣叫。贺栀瑾靠着粗壮的树干,信誓旦旦:“这次绝对不睡着!” 结果在暖风和蝉鸣的催眠下,眼皮越来越沉,头慢慢歪向一边,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脸上跳跃着细碎的光斑。余祈年停下笔,静静地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阳光下的贺栀瑾,褪去了球场上的张扬,显得意外的……柔软。余祈年握着炭笔的手指松了松,目光在那张熟睡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重新落回画纸。这一次,她没有再画手,而是开始小心地描绘那跳跃在睫毛上的光点。

贺栀瑾的“模特”生涯断断续续,充满意外和尴尬,却带着一种消耗不完的热情和阳光,笨拙而执着地试图融化着余祈年周身的坚冰。

这天下午,贺栀瑾跟着余祈年,第一次踏进了那个传说中的“艺术角落”。

位置在实验楼顶楼尽头,一间挂着“化学预备室(闲置)”牌子的教室。推开门,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松节油、颜料和旧纸张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阿嚏!”贺栀瑾毫无防备,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几道目光瞬间从教室的不同角落投了过来。

教室很大,但堆满了各种杂物,也成了艺术的乐园。窗户很大,蒙着灰尘,但透进来的光线很好。角落里支着几个画架,墙上贴着色彩斑斓的习作,地上散落着颜料管、画笔和调色盘。

“哟,贺大球星!稀客啊!”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宋屿,他正对着一个阿格里巴石膏像愁眉苦脸,脸上蹭了几道炭灰。他旁边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冷静的女生,是学委苏晚。她正用美工刀仔细地削着一支铅笔,面前画板上的素描精准严谨,和宋屿那狂放不羁的草稿形成鲜明对比。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瑾哥?”另一个角落传来惊讶的声音。是张鹏,他居然也在,正坐在一个画架前,笨拙地拿着画笔,面前摊开一本《素描基础入门》,对着一个苹果抓耳挠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贺栀瑾没理张鹏,目光被靠窗位置的一个女生吸引。她气质温婉沉静,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正专注地在画板上涂抹。她笔下似乎只有一种主题:花。水粉的、油彩的、素描的……形态各异,却都带着一种惊人的、仿佛要破纸而出的生命力。她旁边的窗台上,整齐地放着几本厚厚的习题册,封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陈默”。

“祈年,这边!”那个画花的女生抬起头,看到余祈年,温和地笑了笑,目光随即落在贺栀瑾身上,带着善意的探寻。“这位是?”

“贺栀瑾。”贺栀瑾自来熟地报上名字,目光好奇地扫过林念的画板,又看向那几本写着陈默名字的习题册。陈默?那个铁面无私的学生会纪律委员?她们……

余祈年脚步微顿,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林念,默默走到一个靠墙的、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支开画板。贺栀瑾则像回到自己地盘一样,大大咧咧地拖了张凳子坐到余祈年旁边,探头去看她画板上刚起稿的线条——似乎是体育馆里她训练间隙的速写。

“哎,这个角度好!”贺栀瑾眼睛一亮,指着画纸上一个动态的轮廓,“显得我鼻子特挺!”

余祈年握着炭笔的手指紧了紧,没理她,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窗外的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斜斜地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在她握着画笔的手指上跳跃。

贺栀瑾安静下来,托着腮看她。画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宋屿偶尔烦躁的抓头声,苏晚冷静的削笔声,林念画笔涂抹的轻柔声响,还有张鹏对着苹果的哀叹。松节油的淡淡气味,旧纸张的味道,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篮球拍打声,混合成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宁静,流淌在空气中。

宋屿撞了撞苏晚的胳膊,压低声音:“喂,冰块脸好像……没那么冰了?”他指的是余祈年。

苏晚推了推眼镜,目光在贺栀瑾和余祈年之间转了个来回,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专注地削她的铅笔,只是嘴角也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林念笔下,一朵盛放的向日葵正迎着光,金灿灿的花盘像凝固的阳光,充满了向上的力量。

贺栀瑾这块莽撞的“阳光”,正以一种笨拙而坚定的方式,一点点渗入余祈年灰暗的画布。在这片名为“艺术角落”的秘密花园里,色彩,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萌发着细微的嫩芽。而余祈年笔下的世界,那些习惯性的灰调子,似乎也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窗外透进来的光,染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

咱们年年最终还是带上了瑾瑾送的新画板[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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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笨拙的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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