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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夏风、咖啡与撕裂的阴影

蔷薇花墙写生事件,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南华附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余祈年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那个孤僻的学霸特困生”,而是和“惊艳的色彩”、“惊人的天赋”联系在了一起。艺术角落的门槛,似乎也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光芒照亮,吸引了更多好奇或真正向往的目光。

贺栀瑾比任何人都要兴奋,仿佛那色彩革命是她自己完成的。她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昂首挺胸地走在余祈年身边,逢人便“不经意”地提起:“诶,你知道西边花墙那画儿吗?就色彩炸裂那张?我们祈年画的!” 余祈年被她闹得耳根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心底深处,那被点燃的火苗,却在贺栀瑾毫无保留的推崇下,燃烧得更加旺盛。

新画板上的色彩,彻底挣脱了桎梏。不再局限于贺栀瑾的肖像或风景写生,余祈年开始尝试更大胆的构图和更复杂的色彩关系。废弃天台斑驳的墙面与落日熔金的光影、图书馆窗棂上跳跃的光斑与书页泛黄的质感、甚至艺术角落里宋屿和苏晚吵架时生动的表情……都成了她捕捉的对象。她的笔触带着一种被解放后的酣畅淋漓,色彩运用愈发自信和大胆,那份深藏于灰暗之下的、对光和美的敏锐感知力,如同被擦亮的宝石,璀璨夺目。

周六的清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贺栀瑾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叉着腰,对着楼上某个窗户喊道:“余祈年!快下来!大好春光别浪费在宿舍里发霉!”

片刻,余祈年从楼道口探出头,抱着她的画板袋,神情还有些犹豫和拘谨。

“快点!大家都在校门口等着呢!”贺栀瑾不由分说,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风风火火地就往校门口拖。余祈年被她拽得一个趔趄,手腕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贺栀瑾握得更紧。

“别磨蹭!说好了的,庆祝你‘调色盘革命’成功!”贺栀瑾回头,笑容灿烂得晃眼。

校门口,果然聚着几个人。宋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背着鼓鼓囊囊的画袋,正和苏晚争论着什么光影问题。苏晚抱着双臂,一脸“你不可理喻”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没有真正的厌烦。林念安静地站在一旁,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淡绿色棉布裙,像一株清新的植物。陈默则站在稍远一点的路灯下,穿着整洁的校服衬衫,身姿挺拔,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周围,却总在不经意间落在林念身上。张鹏也在,正对着手机屏幕整理自己的发型,看到贺栀瑾拉着余祈年过来,立刻夸张地挥手:“瑾哥!年年!这边!”

六个风格迥异的年轻人,就这样聚在了一起。贺栀瑾的活力四射,余祈年的安静内敛,宋屿的跳脱不羁,苏晚的冷静理性,林念的温柔沉静,陈默的沉默冷峻。阳光穿过行道树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目标,‘拾光’咖啡馆!出发!”贺栀瑾一挥手,像个意气风发的将军。

“拾光”咖啡馆坐落在离学校两条街外的老城区角落。门面不大,外墙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木质的招牌透着岁月的温润。推门而入,浓郁的咖啡豆香气混合着烘焙糕点的甜香扑面而来。店内装饰古朴而温暖,原木色的桌椅,暖黄的灯光,墙壁上挂着一些风格各异的画作和摄影作品,角落里甚至摆着几架旧书。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时间仿佛在这里慢了下来。

“哇,这地方不错啊!”宋屿眼睛一亮,立刻冲到一面挂满小幅水彩风景画的墙前,“老板有品位!”

“老板是美院毕业的学长,”苏晚推了推眼镜,显然做过功课,“这里经常有美院的学生来,算是半个艺术据点。”

“我要靠窗的位置!”贺栀瑾拉着余祈年,抢占了一个阳光充足的窗边卡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爬满藤蔓的老墙和偶尔走过的行人,光影斑驳,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点单环节又是一番热闹。贺栀瑾豪气地点了招牌拿铁和一堆甜点。宋屿纠结了半天,在苏晚“热量炸弹”的嫌弃目光下还是点了巧克力熔岩蛋糕。苏晚只要了一杯冰美式。林念点了一杯花果茶和一块抹茶慕斯。陈默言简意赅:“冰水。” 张鹏则嚷嚷着要尝试最苦的浓缩咖啡,结果被苦得龇牙咧嘴,引来一片哄笑。

咖啡和甜点很快端了上来。贺栀瑾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提拉米苏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余祈年则小口啜饮着她的热牛奶,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墙壁上的画作风格各异,有写实的静物,有抽象的色彩构成,也有充满童趣的插画。她的目光流连忘返,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划动,像是在临摹线条。

“喂,年年,”贺栀瑾用手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得意,“你看那边墙上那幅,蓝色的海和船,我觉得还没你画的花墙一半好看!”

余祈年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别乱说……”

“我说真的!”贺栀瑾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旁边几人都听见,“我们祈年就是天才!对吧,宋屿?苏晚?”

宋屿立刻点头如捣蒜:“必须的!那天花墙那色彩,绝了!简直像把颜料盘直接拍在心脏上!” 他夸张地捂着胸口。

苏晚虽然没附和,但也点了点头:“余祈年的色彩感觉和表现力,确实非常突出,很有个人风格。” 这是来自苏晚的高度评价。

林念温柔地看着余祈年:“祈年的画里,有种很特别的生命力,像……被压抑后终于绽放的光。”

陈默的目光扫过余祈年,在她抱着画板袋微微收紧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没说话,只是端起冰水喝了一口。

余祈年被夸得手足无措,脸颊发烫,心里却像被温热的糖浆包裹着,又甜又暖。这种被认可、被期待的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令人着迷。

聊天的氛围轻松而热烈。宋屿开始讲他在画室闹的笑话,绘声绘色,逗得贺栀瑾和张鹏哈哈大笑。苏晚偶尔冷静地吐槽一句,精准戳破宋屿的夸张。林念安静地听着,小口吃着抹茶慕斯,嘴角带着恬淡的笑意。陈默依旧话不多,但紧绷的坐姿似乎放松了些许,目光偶尔掠过林念时,会多停留几秒。贺栀瑾则像个活力永动机,一会儿给余祈年安利甜点,一会儿又和张鹏争论哪个NBA球星更厉害。

余祈年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看着。看着宋屿和苏晚明明针锋相对却透着默契的互动;看着林念低头时,陈默不动声色地将她手边快掉落的纸巾往里推了推;看着贺栀瑾眉飞色舞地讲述篮球场上的惊险瞬间;看着窗外阳光在老墙上缓慢移动的光影……一种奇异的、暖融融的感觉在她心底弥漫开来。她悄悄从画板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速写本和一支削尖的炭笔。

没有人打扰她。大家似乎都默认了她在任何场合都可能随时进入“画画模式”。贺栀瑾甚至偷偷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侧影在阳光下更清晰一些。

炭笔在纸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余祈年没有画宏大的场景,她捕捉着细微的瞬间:宋屿说话时飞扬的眉毛和夸张的手势;苏晚推眼镜时镜片后一闪而过的无奈笑意;林念低头时脖颈柔和的曲线和垂下的发丝;陈默看似冷硬却微微放松的肩线;张鹏被苦咖啡扭曲的表情;还有贺栀瑾……她画她说话时亮得惊人的眼睛,笑起来时露出的虎牙尖,阳光在她蓬松短发上跳跃的光泽……

她画得很快,线条流畅而生动,带着敏锐的观察力和一种温柔的专注。她不再是那个躲在灰暗角落里涂抹绝望的女孩,此刻的她,像一个小心翼翼的收藏家,用画笔悄悄收集着这份珍贵的、充满烟火气的温暖。

时间在咖啡香气和谈笑声中悄然流逝。阳光渐渐西斜,给咖啡馆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正当大家意犹未尽,商量着要不要再续一杯时——

“哐当!”

咖啡馆临街的落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

咖啡馆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窗外。

只见街对面,一个卖花的老奶奶瘫坐在地上,她面前那辆简易的三轮推车被掀翻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康乃馨、百合、雏菊——散落一地,被踩踏得一片狼藉。花瓣零落,沾满了尘土。一个装钱的塑料小盒子倒扣在地上,几枚硬币滚落出来。

两个穿着流里流气、染着黄毛的小青年站在旁边,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支被折断的百合花,正嬉皮笑脸地对着惊恐的老奶奶指指点点,嘴里不干不净:

“老东西!挡什么道!眼睛长屁股上了?”

“这点破花能值几个钱?踩了就踩了,嚎什么丧!”

“再嚎信不信老子把你车砸了?”

老奶奶吓得浑身发抖,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恐,她徒劳地想伸手去捡拾那些被践踏的花,却被一个黄毛青年用脚踢开。

“操!” 贺栀瑾第一个反应过来,瞬间从座位上弹起,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找死!”

“瑾哥!”张鹏也立刻站了起来,满脸怒容。

宋屿和苏晚皱紧了眉头。林念吓得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惶和同情。陈默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手已经按在了手机拨号键上。

余祈年手中的炭笔“啪嗒”一声掉落在速写本上。她看着窗外,看着那个无助哭泣的老奶奶,看着那些被肆意践踏、零落成泥的鲜花……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她心底刚刚升腾起的暖意。那些散落的花瓣,让她想起了器材室里被撕碎的画稿碎片……暴戾、欺凌、恃强凌弱……这世界丑陋的一面,总是猝不及防地撕开温情的面纱!

“你们干什么!”贺栀瑾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咖啡馆,张鹏紧随其后。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和威慑力。

两个小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冲出来的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个个子高,看着挺唬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女生,顿时又嚣张起来。

“哟呵?哪来的小崽子?想多管闲事?”拿着断花的黄毛青年吊儿郎当地上前一步,挑衅地瞪着贺栀瑾。

“道歉!赔钱!马上!”贺栀瑾毫不畏惧,直接走到老奶奶身前,将她挡在身后,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张鹏也站到她旁边,高大的身躯形成压迫感。

“道歉?赔钱?”另一个混混嗤笑一声,“老子踩她的花是看得起她!滚开!不然连你一起……”

话音未落,贺栀瑾动了!

她没等对方说完,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快如闪电!她没学过格斗,但常年打篮球练就的敏捷和爆发力非同小可。在混混惊愕的目光中,她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对方握着断花的手腕,同时右脚猛地一勾对方脚踝!

“哎哟!”那混混完全没料到这个女生敢直接动手,更没料到她的力气和速度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下重心不稳,惊呼一声,踉跄着就要摔倒。

“妈的!”另一个混混见状,骂了一句就要冲上来帮忙。

“住手!警察马上就到!” 一个冰冷、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陈默。她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站在贺栀瑾和张鹏身后,手里举着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上是清晰的“110”三个数字。她脸色冷峻,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那两个混混,强大的气场瞬间镇住了场面。苏晚和宋屿也跟了出来,站在陈默旁边,怒视着对方。

两个混混看到陈默手机上的“110”,又看看眼前这个气势慑人的女生,再看看贺栀瑾那不好惹的样子和张鹏的块头,嚣张气焰顿时蔫了。

“算……算你们狠!老东西,下次长点眼!” 拿断花的混混色厉内荏地骂了一句,挣脱贺栀瑾的手,和同伴灰溜溜地推开围观的人群,迅速溜走了。

“奶奶!您没事吧?” 贺栀瑾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还在发抖的老奶奶,帮她拍掉身上的尘土。

“谢……谢谢你们……谢谢……”老奶奶惊魂未定,老泪纵横,紧紧抓着贺栀瑾的手,感激涕零。

“没事了奶奶,坏人被吓跑了。”林念也蹲下来,温柔地安慰着,帮老奶奶整理凌乱的白发。

宋屿和张鹏则开始帮忙收拾散落一地的鲜花和倾倒的三轮车。很多花枝都被踩断了,花瓣凋零,一片狼藉。

余祈年站在咖啡馆门口,看着这一切。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贺栀瑾和林念安抚老人的温暖画面上,也没有停留在宋屿张鹏收拾残局的忙碌身影上。她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些被践踏、被折断、零落成泥的白色小雏菊上。

洁白的、脆弱的花瓣,沾染着肮脏的泥土和鞋印,被无情地碾碎、抛弃。阳光照在上面,却显得那么刺眼,那么讽刺。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迅速冻结了四肢百骸。那老奶奶无助的哭泣和混混嚣张的嘴脸,与记忆中某个模糊而恐怖的画面重叠在一起……父亲暴怒的咆哮,继母刻薄的冷笑,被撕碎的画稿,被砸烂的画板……那些被刻意压制的恐惧和冰冷,如同蛰伏的毒蛇,被这街头的暴行瞬间唤醒,嘶嘶地吐着信子,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画板袋,仿佛那是唯一的盾牌。刚刚在咖啡馆里收集的那些温暖瞬间,那些生动的人物速写,此刻在眼前这片狼藉的对比下,显得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阳光依旧明媚,咖啡馆的爵士乐还在隐约流淌,可余祈年只觉得一股深沉的寒意,正从脚底升起,将她拖入冰冷的深渊。她看着贺栀瑾阳光下飞扬的短发,看着林念温柔安慰老人的侧脸,看着陈默冷静打电话的身影……保护得了这一次,能保护得了每一次吗?那些色彩,那些光,在绝对的暴戾和恶意面前,是否也如同这些雏菊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祈年?你没事吧?” 贺栀瑾安抚好老奶奶,回头看到余祈年脸色苍白如纸,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连忙走过来,关切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吓到了?别怕,坏人被赶跑了!”

余祈年的手在贺栀瑾温热的掌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挣脱。她抬起眼,看着贺栀瑾写满关切和愤怒后余悸的眼睛,那明亮的眼神像火,试图驱散她心底的寒冰。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画板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贺栀瑾以为她只是被吓坏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试图传递力量。

这时,林念捧着一小束幸免于难的、品相还算完好的白色小雏菊走了过来。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纯洁脆弱。

“奶奶说,谢谢你们,”林念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她将那束小白菊轻轻递给余祈年,“她说,这花送给你,希望……希望你别被刚才的事情吓到,要像花儿一样,好好盛开。”

余祈年怔怔地看着递到面前的小白菊。洁白的花瓣,嫩黄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一束微弱却执拗的光,试图照亮她眼底的阴霾。

她迟疑着,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束花。指尖触碰到冰凉湿润的花瓣,带来一丝微弱的真实感。

“谢谢……”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老奶奶已经被赶来的社区工作人员接走。街头的小小风波平息了,围观的人群散去,阳光依旧温暖,咖啡馆的爵士乐重新变得清晰。宋屿和苏晚帮着把三轮车扶正推到路边。陈默挂断了电话,对贺栀瑾说:“我跟社区的人说了,他们会留意这边。”

贺栀瑾点点头,注意力又回到余祈年身上,看着她紧紧抱着那束小白菊和画板袋,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提议道:“要不……我们回去吧?今天也玩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没意见。回学校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默。刚才街头的冲突像一块阴影,短暂地笼罩了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贺栀瑾试图活跃气氛,讲着蹩脚的笑话。宋屿和张鹏配合地干笑几声。苏晚依旧沉默。林念担忧地看着余祈年。陈默走在最后,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余祈年紧握着那束白色小雏菊的手上。

余祈年一路都很安静。她抱着画板袋,怀里是那束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小白菊。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阳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有些孤单。贺栀瑾讲的笑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些被践踏的雏菊,混混嚣张的脸,老奶奶惊恐的眼泪……还有更深层、更冰冷的记忆碎片。那束小白菊的纯洁,此刻却像一种无声的嘲讽,提醒着她世界的残酷与自身幸福的虚幻。

贺栀瑾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肩膀上,温热,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这份温热,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回到学校,在校门口分别时,林念又轻声对余祈年说:“祈年,那花……很衬你。好好养着。”

余祈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白菊,轻轻“嗯”了一声。

贺栀瑾一直把余祈年送到教工家属楼下那破旧的单元门口。“快上去吧,”她拍了拍余祈年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轻松,“别想那些糟心事了!明天训练完,老地方,继续当模特!我要看看你把今天咖啡馆的速写画成什么样了!”

余祈年点了点头,抱着画板袋和小白菊,转身走进了昏暗的楼道。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与怀中小白菊的清香格格不入。每一步台阶都显得格外沉重。

余祈年抱着画板袋和那束小白菊,站在家门外。里面隐约传来继母王美凤尖利的抱怨声和父亲余大勇不耐烦的呵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寒意和翻涌的恶心感,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狭小的客厅里烟雾缭绕,弥漫着劣质烟草和隔夜饭菜的混合气味。余大勇正阴沉着脸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抽烟,王美凤叉着腰在狭窄的厨房门口数落着什么。

“回来了?”王美凤瞥了她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怀里的画板袋和小白菊,嘴角撇了撇,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又抱着你那堆破烂玩意儿?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把碗洗了!”

余祈年没吭声,低着头,想快速穿过客厅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隔间。

“站住!”余大勇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烟酒气。

余祈年的脚步钉在原地,心脏骤然缩紧。

余大勇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怀里那束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的小白菊,声音阴沉得可怕:“哪来的花?钱多得没处花了是吧?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不……不是买的……”余祈年声音发紧,“是……别人送的……”

“送的?”王美凤尖声插话,带着夸张的嘲讽,“谁那么大方送你花?别是勾搭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吧?老余,你可得管管!别像她那个……”

“闭嘴!”余大勇猛地吼了一声,王美凤悻悻地住了嘴,但眼神依旧刻毒。

余大勇掐灭烟头,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沉重的压迫感逼近余祈年。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一种被生活压垮的暴戾。

“送花?”他嗤笑一声,声音像砂纸摩擦,“赔钱货!跟你那个死鬼妈一个德性!就知道弄这些没用的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还债?!” 他越说越气,似乎那束纯洁的小白菊刺痛了他某根最敏感的神经,让他想起了亡妻,想起了失败,想起了永远还不清的债务和看不到头的绝望!

余祈年抱着花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冰冷的寒意再次席卷全身,比街头混混的挑衅更甚千倍万倍!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护住怀里的花。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余大勇!

“还护着?!”他猛地伸出手,那只布满老茧、粗糙得像树皮的大手,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不是去拿,而是直接狠狠一抓!

“嘶啦——!”

几朵脆弱的小白菊瞬间被粗暴地扯下!洁白的花瓣被揉碎、撕裂,连同嫩黄的花蕊,粘腻地沾在余大勇肮脏的指缝间!

“老子叫你弄这些没用的!”

余大勇咆哮着,将手中揉烂的花狠狠摔在地上,抬起穿着破旧胶鞋的脚,就要踩上去!

“不要——!” 余祈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那是她灵魂深处最绝望的嘶喊!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要阻止!

“滚开!”余大勇狠狠一推!

余祈年瘦弱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墙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眼前瞬间金星乱冒,一阵剧烈的眩晕和疼痛袭来!

她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怀里的画板袋也掉落在脚边。她顾不上疼痛,只是绝望地看着地上那几朵被揉烂、即将被肮脏鞋底践踏的小白菊……就像看着自己刚刚萌芽的希望,被无情地撕碎、踩入泥泞。

余大勇的脚,带着全身的戾气和怨毒,重重落下!

“咔嚓……”

细微的、花茎断裂的声音,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余祈年的心脏深处。

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只剩下那片被践踏的、零落成泥的洁白,和她心底无边无际、冰冷刺骨的绝望寒渊。那束来自陌生善意、象征微弱希望的小白菊,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撕碎的命运。

贺栀瑾站在楼下,看着余祈年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眉头微微蹙起。她总觉得余祈年最后看那束花的眼神……怪怪的,带着一种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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