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临盯着谢方寒离去的背影，那句“多管闲事”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弯腰捡起羽毛球，指尖无意识的捏着羽毛，刚才谢方寒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他心里其实颤了一下，像是闻到了他身上的汗水和阳光，蛮横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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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像是接触了某种封印，教室里的安静瞬间被收拾书包的嘈杂取代。林临慢吞吞的把那件黑色卫衣叠好，塞进自己的背包。衣服已经被自己穿了一天，但林临还是隐约觉得卫衣上还残留着谢方寒的的味道，一种干净的皂角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和他这个人外表的冷硬不太相符。
他走出校门，北方的秋风立刻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像是冰冷的刀子刮在脸上。
好冷
林临把校服领子拉了起来，边动作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伊姨带他去买件厚衣服
“喂”
旁边传来熟悉的身影，鼻子里被皂角味充满。林临扭头对上了谢方寒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明明刚刚还在他几步之外，现在却和他肩并肩走着。谢方寒单肩挎着书包，手里拎着个看起来很暖和的羊绒围巾，深灰色的。
“我妈让我给你的。”
谢方寒把围巾递过来，语气平淡，“说你肯定扛不住冻。别还没看到雪就先冻成冰棍了，给她添麻烦。”
林临接过围巾，触手的一瞬间他很想感叹这个围巾的柔软温暖。
“林临！”
伊姨的声音在校门口响起，她今天亲自来接送，旁边还有一个活奔乱跳的小家伙。
“伊姨。”林临走了过去
“怎么样？新学校还习惯吗？和谢方寒的其他同学相处的还行吧？“伊姨关切地问，顺手想接过林临饿书包林临下意识躲开。
伊姨还是太热情了。
“走走走，回家，我今天包了饺子！正宗的酸菜馅儿的，保证没生蚝！”伊姨笑着揽过林临的肩膀。
林临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把背上的书包砸到谢方寒脸上去。
谢方寒注意到林临瞪过来的视线，笑着避开伸手把祝晓乐那个印着卡通恐龙的书包拎了过来。
回家的车上，气氛比来时轻松不少。伊姨絮絮叨叨地问着学校的事，林临有一塔没一搭地回答着，眼神却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瞥向旁边望着窗外的谢方寒。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颚线。
晚饭桌上果然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林临看着盘子里白白胖胖的元宝饺子，心里对“生蚝饺子“的阴影稍微淡了些。
”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伊姨热情地给他夹了好几个。
林临沾了点醋，小心地咬了一口，酸爽的酸菜混合着肉香瞬间在口中炸开，面皮劲道，馅料鲜美，完全不是记忆中那个黑暗料理的味道。他眼睛一亮，含糊地称赞：“好吃！”
“是吧！”伊姨得意地笑了，“比你们南方那……什么虾饺皇也不差吧？”
“各有千秋。”林临难得谦虚了一下，又夹了下一个。
谢方寒坐在对面，安静地吃着，看到林临那略带惊喜的表情，嘴角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淡。
“对了，小林。”伊姨想起什么，“下周学习啊有一个数学竞赛的校内选拔，我记得你妈妈说你数学不错，要不要报名试试？”
林临筷子顿了一下：“数学竞赛？”
“嗯，听说成绩好的有机会被推荐去省里参加培训。”伊姨说着，看了一眼谢方寒，“方寒去年参加过，拿了市二等奖。”
谢方寒头也没抬：“运气好而已。”
林临心里动了动。数学确实是他强项，吴颂伟以前就没少夸他有天赋。他瞥了一眼谢方寒，一股说不清是好胜心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涌上来。
“行，我报名。”林临说。
谢方寒这时才抬眼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审视，没说话。
晚饭后，林临回到房间，从行李箱底层翻出几本有些卷边的数学竞赛习题集。他正对着一道几何题皱眉，房门被敲响了。
“进。”
谢方寒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瓶牛奶，放到他桌上：“伊姨让送的。”
“哦，谢谢。”林临目光没离开习题。
谢方寒却没立刻走，视线落在他摊开的习题集上：“你要参加选拔？”
“嗯。”
“这题，”谢方寒手指点了点林临正纠结的那道题，“辅助线做错了。应该连接这个点和这个点，构造等腰。”
林临一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豁然开朗。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谢方寒：“你怎么知道？”
谢方寒轻嗤一声：“这题去年选拔考过类似的。”
林临沉默了一下，闷声道：“……谢谢。”
“不用谢。”谢方寒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停下，背对着他说，“选拔赛没那么简单，赵宇也会参加，他搞竞赛很久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提醒还是别的。
门被轻轻带上。林临看着那道被点破关键的几何题，又看了看手边那瓶温热的牛奶，心里那点因为“南方猴子”和“矮子”而积攒的不爽，好像又消散了一点。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牛奶，甜丝丝的味道冲淡了嘴里残留的薄荷糖记忆。
他拿起笔，在新的辅助线上画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接下来的几天，林临除了正常上课，大部分课余时间都泡在了数学题里。北方的秋夜凉意浸人，他裹着谢方寒那件黑色卫衣，坐在书桌前奋战，偶尔遇到难题，会不自觉地咬笔头。
有一次，他正对着一道函数题苦思冥想，房门又被敲响。谢方寒端着两杯热可可进来，一言不发地放了一杯在他手边。
“呃……谢谢。”林临有点受宠若惊。
谢方寒没应声，拿起他另一本习题集随手翻了翻，指尖在某一页停顿了一下：“这题，用柯西不等式更简单。”
林临凑过去看，果然，用柯西不等式能省去不少麻烦的推导。他抬头，看着谢方寒近在咫尺的侧脸，台灯的光线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干嘛帮我？”林临忍不住问。
谢方寒合上习题集，放回原位，拿起自己那杯热可可，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怕你输得太难看，丢伊姨的脸。”
林临：“……” 他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可可，他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口是心非。”
谢方寒似乎听到了，瞥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危险。林临立刻埋头做题，假装什么都没说。
选拔赛的日子转眼就到。考场里气氛严肃，林临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看见谢方寒和赵宇前一后走了进来。谢方寒的座位在他斜前方，赵宇则在他后面隔了几排。
赵宇经过林临身边时，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嗤笑一声：“转学生也来凑热闹。”
林临握了握拳，没理他。
试卷发下来，题目果然有难度。林临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开始答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做到最后一道压轴题时，林临卡住了。这是一道综合性强、思路奇诡的数列不等式证明题，他尝试了几种方法都感觉不对。额头沁出细汗，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掠过斜前方的谢方寒。
谢方寒坐姿很放松，答题的速度似乎一直很平稳，此刻正低头检查试卷，侧脸线条在日光灯下显得有些冷硬。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谢方寒忽然极快地侧头，目光与林临撞个正着。那一瞬间，林临似乎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东西，像是……鼓励？
随即，谢方寒便转回头，用指尖极其轻微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手指无声地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小小的“S”形曲线。
林临心头猛地一跳！
S形曲线……分割？放缩？
一个被忽略的定理瞬间闪过脑海——施瓦茨不等式！这道题的关键就在于构造合适的函数，应用施瓦茨不等式进行放缩！
他立刻低头，重新审题，思路瞬间畅通，笔尖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交卷铃声响起时，林临刚好写完最后一个步骤，长舒了一口气。
走出考场，外面阳光正好。林临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管结果如何，他尽力了。
“喂。”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临回头，谢方寒插着裤兜走过来，与他并肩而行。
“最后一道题，”谢方寒目视前方，语气随意，“做出来了？”
林临看着他故作平淡的侧脸，心里那点感激和莫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故意也学着对方平淡的语气：“嗯，做出来了。多谢……提示。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有点重。
谢方寒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耳廓似乎又有点泛红，但声音依旧冷静：“谁提示你了？自作多情。”
林临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干燥的北方秋风拂过脸颊，带着阳光和落叶的味道，似乎……也没那么难以适应了。
他快走两步，赶到谢方寒前面，然后转身，面对着他，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用带着点粤语腔调的普通话说：“谢方寒，晚上我请你喝奶茶咯？就当系……多谢你那件衫同……热可可？”
谢方寒看着他那双在北方晴朗秋日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里面映着天空和自己的影子，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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