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叫来衙役处理完尸体,吩咐人做了宵夜,请萧逸歌一起吃。
两人坐在桌前,苏成端起一碗粥,道:“尝尝这碗粥比起青州的那碗如何?”
萧逸歌端起桌前的粥吃了一口,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粒粒皆辛苦,天下种粮食的人皆一样,粥的味道自然也一样。”
苏成看着萧逸歌随意吃饭的样子,不禁回想起她方才杀人时的干脆血腥,不禁开口道:“像你这样连杀人都面不改色的女孩子,这世上也不知哪个男人敢娶你。”
萧逸歌夹了一口青菜放到嘴里,边嚼边道:“我刚才要是手软剑都拿不稳,你此刻怕是命都没了,这会儿想起我心狠手辣来了,救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盼着我手无缚鸡之力?这半天了,我也没听见你说个谢字。”
说完放下碗,看着苏成道:“苏大人,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成也看着她。
“你说狼喜欢羊吗?”
“当然喜欢。”
“你说一只狼遇到一只羊会怎样?”
“当然是会去吃掉它。”
“那一只狼若遇到一只虎呢?”
“当然是被吃掉。”
“所以我不会去当那被吃掉的羊。”
苏成听完,疑惑的道:“这与嫁人有关系?”
萧逸歌并不回答他,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道:“香,真香!”
苏成正看着她吃肉的样子,突然觉得伤口微微一痛,皱了皱眉头,拱手不情愿地道:“今晚……今晚谢谢你喽!”
萧逸歌一心吃肉,头也不抬地道:“大点声,我听不见。”
苏成听后,捂着胸口做出极其虚弱的样子,有气无力地道:“我……现在受伤了,身子虚弱,中气不足,声音……自然也就跟着小了。”
萧逸歌歪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上钩,突然脚踢向他桌下的腿,苏成早已察觉,快速避开,嘴角含笑,悠然的去夹菜吃。萧逸歌眉眼一抬,快速夹走苏成正准备夹的菜,苏成一看,赶忙去萧逸歌的筷中抢菜。
萧逸歌只是一时兴起跟他玩玩,就任由他夹走了筷子中的青菜。苏成得意的将夹走的青菜放到了嘴中。
萧逸歌看着他的神情道:“这不是挺精神的吗?”随即又道:“我发现你最近怎么把胡子给剃了?”
“怎么样?锦娘说这样看着英俊清爽,有胡子老气横秋的。”
萧逸歌轻轻一笑道:“她是不是还夸你貌若嵇康,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你怎么知道?”
“无意中听到的!”
“你偷听我和锦娘……”
“别多想,绝对无意的。你知道我这个人喜欢在房顶喝酒,所以……”
萧逸歌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苏成碗里,道:“吃菜,吃菜。”
随即又道:“说个正事。我听柔婉说,前些时候,你打了工部的人,弄得工部侍郎女婿亲自来要人。”
“圣上修园子,说是冬天东北那边湖面结冰正好适合运木材,所以最近有大批的木材运往京都,一味赶路,在城外把麦田踩踏的不成样子。
那日我在街上,看到有人收摊不及时,他们又是打又是骂的。弄得大家怨声载道,我就打了领头的人三十大板。后来得知,那人是工部侍郎女婿的人。”苏成道。
萧逸歌听后道:“这样啊!是该打!不过虽说如今圣上器重你,但人也是为皇帝办事。许章许大人说:你在京中屁股还没坐热,怕是……”
苏成端起饭碗,悠然的笑了笑道:“我苏子安孑然一身,用不着隐忍,用不着只想着个人官运亨通,也用不着为家族谋福利,如若那天真被杀了,能留个为百姓做事,清廉的好名声,也是死得其所。”
正说着管家从外面请来大夫进了门,萧逸歌便起身离开了。
次日起来,外面的雪已停,屋檐上晶莹剔透的冰柱被阳光一照,变的五颜六色,不住地滴着水。
苏柔婉知道夜里哥哥受了伤,一早上都在苏成跟前,给他端茶送水。
萧逸歌匆匆地跑去见刘三娘,到了薛大娘家,发现院里静悄悄的,萧逸歌喊了几声,看到刘三娘睡眼朦胧的推开了房门。
“昨晚睡的很晚吧!”
“什么睡的很晚?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应该是睡得很早才对。”刘三娘懒洋洋地道。
“得了,说吧,昨晚抓了那方府的赵姨娘问出什么来了吗?”萧逸歌道。
“哎!”刘三娘叹了口气往厨房走去,萧逸歌紧跟在她后面。
只见三娘熟练的提起桶往锅里倒了些水,添了把柴火点着,才转身对萧逸歌道:“我是没想到这二老爷的小妾竟然武功高强,不仅没抓到她,我还差点吃了亏。
昨夜,我偷偷潜入方府,本来确实是想抓那个赵姨娘问个究竟,我怕惊动方府中的高手,就静静地等待时机,趁那赵姨娘出来去茅房时,想掳走她,我本想着她没武功,也没用全力,哪曾想让她回头给我了一掌,随后就跟她过起了招,我也不想对她下杀手,很快就惊动了府内其他人,我只好就先顾着逃走了。要不是想知道姨娘的下落,我真想把方府杀得个片甲不留。”
萧逸歌听后道:“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居然愿意给人做妾。”
刘三娘道:“何止呢!这次去了,我记起了她就是我第一次去方府时看到的那个和方家三老爷偷情的女子。所以呢,她既是二老爷的妾,也是三老爷的情人。不过这些事和我们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关系了。”
萧逸歌听后把昨晚发生在衙门的事也说给了刘三娘听,听到千步香时,刘三娘突然打断道:“千步香,昨天夜里,我在方家也听到了千步香,在二老爷和赵姨娘的房门口,那二老爷递给赵姨娘一个盒子道:给你弄得千步香,香气迷人,愣哪个男人闻了,都会神魂颠倒的。”
萧逸歌惊喜道:“这么说昨晚派杀手的有可能就是这赵姨娘。女子,千步香,武功不弱,她的嫌疑很大。她是二老爷的人,要杀苏成,难道是因为二老爷不想让苏成查案?那杀方虎的人就有可能是他们。”
刘三娘道:“杀自己大哥?”
“兄弟相残,不稀奇。”萧逸歌道。
想到这些,萧逸歌匆匆告别了刘三娘,回去找苏成,刚到门口看见几名太监出了府衙,苏成苏柔婉站在门口相送。
待太监走远后,萧逸歌才走到苏成跟前,苏柔婉轻声道:“圣上知道昨晚有人行刺哥哥,专门派人来探望。”
几人走到大厅,萧逸歌把三娘的发现说给了苏成听,苏成道:“你忘了那方虎后面是谁?”
“冯青云。你是觉得是冯青云要杀你?”
“那方虎游览泰山时,身边有位随从,因那日拉肚子,就没有一同陪方虎上山,躲过了一劫,在山下得知方家几人全部被杀害后,怕自己也有危险,吓得跑了。我多日查访,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我派出去的人,昨天终于把这个人找到带了回来,昨天我审问了他,得知这方虎近几年来,夫人小妾儿子得病死的就没停过,他自己年龄渐渐地也大了,平日花天酒地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就有了离开京城的想法,想带着家业去乡下生活,但方家的二老爷总是不同意,两人因此还总发生争执。”
“这么说极有可能就是兄弟相残了?”
“雨儿,剩下的你给萧女侠说说,我得进宫一趟。”苏成对苏柔婉道。
“雨儿?”萧逸歌疑惑道。
苏成转头对她轻轻一笑便要走。
萧逸歌急忙喊道:“等等。”随即道:“我还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苏成回头道:“神通广大的萧女侠还有事找我帮忙,这倒是稀奇,说来听听。”
“天下第一镖师,柳飞絮,还请苏先生帮忙查查她现在哪里?”
“你的朋友?让我找?”
“这不是三娘最近问遍了江湖上的人,都找不到。”
“你们都找不到的人,我可就更找不到了。”苏成两手一摊道。
“得了,跟我打贫嘴是不是很开心,你手下的捕快我见识过,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再说天下虽然大……但官官相护,你呀!有办法的。”
“这可保不准。”
“算了,算了,我就明说了,柳飞絮也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是我在帮你,不是你在帮我。”
“如今杀人的可是蓑衣雨剑,朝廷若真找不到谁杀了方虎,把你抓了就成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帮谁。”
“找不找的,你自己看着办,我懒得跟你废话。”
“行了,我知道了。”苏成说完便匆匆走了。
苏柔婉看着苏成远去的背影,转过身,笑笑道:“雨儿是我在家乡时的名字。”
随即道:“许章许大人早就给哥哥来信,他查清楚了方家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关系。”
“许章?我人一直在定州,他查到的事情居然不跟我说,反而要写信给苏成。呵!原来他们只是想用我当当苦力,干干卖命的事情,果然还是我太年轻。”萧逸歌说完,苦笑着摇了摇头。
苏柔婉接着道:“许章大人重新审问了还在坐牢的犯人,以及当年办差的衙役。根据线索,又抓到了土匪中一些逃亡的人。得知如今方家的二老爷原本叫李富,在土匪中颇有本事,本来是要当三当家的,但他说他是跟着方虎二当家来的,愿意一心跟随在方虎身旁效力。就这样一直跟方虎在一起。”
“原来如此。”萧逸歌道。
“不止这些,那李富原本是在官府当差。”
“官府?冯青云?”
“对的!这一点方虎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当年冯青云和方虎李富里应外合,剿灭了山上的土匪,杀死了土匪中的大当家,私吞了不少朝廷用于缴匪的银两,以及缴匪后所得到的财物。
冯青云因剿匪升了官,这李富也跟着方虎变成了方富,成了二老爷。”苏柔婉边来回挪步边道。
“冯青云用此计谋剿灭了土匪,为何不杀了方虎以绝后患。”萧逸歌道。
“方虎乃精明之人,他怎么会让冯青云轻而易举杀了自己,这方虎到了京城成了富商,用银子搭上朝中官员,做了不少朝廷的生意,这两年圣上修园子,方家也是参与其中的。只是最近风声紧,工部的人都不在让方家掺和修园子的事了。”
“这方虎精明一世,但却没想到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李富是冯青云的人。”萧逸歌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桌上的茶道。
“虽然这冯青云去了江南,方虎去了京城,但他们之间依然还是一条线。这冯青云想知道京中之事,这方家就起到了作用,而方家在江南也有生意。”
“但是这方虎年纪大了,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不想干了,冯青云自是不肯,而李富早已想取而代之。这就找杀手杀了他。”萧逸歌道。
“哎!这其中若是牵扯到朝中官员……”
“怎么?你是担心你哥哥的官位了?”
“他的命昨晚都差点没了,还担心什么官位,还是先担心他的命吧!”苏柔婉道。
“就凭他冯青云一个人,敢杀顺天府尹?”萧逸歌道。
“冯青云现任理槽参政,最近哥哥查案,似乎是查出了不少关于两江总督的事。”
“这些官商之事,若不是我自己被牵扯其中,我一个江湖中人实在是没兴趣。”萧逸歌撇撇嘴道。
“记得哥哥提到过,我朝官员的俸禄大多数是够不了这平日礼尚往来的开支的。私下收些钱财也是平常之事。”
“看跟谁比了,跟青州满地的饥民相比,自然是好多了。若是都想要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是够不了的。”
“可是圣上自己不还在修园子?只怪大臣们……”
“小声点,虽在你自己家中,但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萧逸歌捂住苏柔婉的嘴小声道。
苏柔婉叹口气道:“李富要杀人就杀,干嘛要以你的名义?”
“这个啊,恐怕得问你哥哥了,我想他应该都查的差不多了。”萧逸歌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哎!不说这个了,早饭还没吃吧,走,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说要苏柔婉拉着萧逸歌的手上街去吃饭了。
这边,刘三姐刚做好饭,薛大娘就提着个篮子进了门,傻姑娘紧跟在她身后,刘三娘叫道:“大娘,洗手吃饭。”
薛大娘坐到桌子边上,把篮子往桌边一放,笑着道:“今天有肉吃了。”
刘三娘向篮子里望去,只见篮子中放着几把尖刀,刀上放着一大块红彤彤的瘦肉。不禁开口道:“大娘这是……”
薛大娘笑着道,去给人杀猪送的。
“杀猪?大娘还有这本事?”
“我老婆子可就是靠这杀猪的本领立足这里的,只要见过我杀猪样子的人,没一个敢打我坏主意的。”
三娘笑道:“那是,谁要敢打大娘坏主意,就像杀猪一样剁了他。”
薛大娘也笑道:“今天我来给你们做红烧肉吃,待会儿叫上你朋友们一起吃。”
院中寒风渐起,空气中寒气阵阵,三人围坐在炉火旁,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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