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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锦娘诉怨

傍晚苏成闲下来,请萧逸歌去他书房。没等苏成问,萧逸歌就把遇到鲁松的事告诉了苏成,让苏成放心。萧逸歌知道鲁松回来,也会把她在召陵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苏成,所幸就自己把打马县令儿子的事说了。

苏成听后倒笑道:“到一个地方,不打几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那就不是你萧逸歌了。”

萧逸歌笑道:“我知道鲁松回来肯定会把我打县令儿子被通缉的事告诉你,所以趁他现在不在,我就先说说他在召陵的做所所为,他是天天给衙门送犯人,今天抓个小偷,明天抓个调戏妇女的狂徒,后天抓个打架斗殴的,搞得马德仁都头疼。”

苏成听后哈哈大笑,道:“好个鲁松,他和你一样,不管到哪里,脾气是不会改的,这也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萧逸歌从袖中取出马德仁在布条上记的人名单,递给苏成,道:“看看这个。”说完坐在茶桌旁端起茶抿了一口。

苏成接过白布条,也坐下,打开一看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了一眼萧逸歌。萧逸歌道:“仔细看看。”

苏成小声念道:“殷城知府沈高,白银两千两,送美貌女子一名。中州按察使司佥事孙仪,一千两,玉观音一尊。布政使司左参议曹益,五千两,米芾字画一幅,宋青瓷瓶一对。布政使司右参政李泽之侄李玉在召陵县与商贩梁飞当街抢一卖身葬父女子,李玉将梁飞打成重伤,不久后便身亡。布政使右参政李泽知道此事后给下官写信威胁下官包庇其侄李玉。两江总督手下理曹参政冯青云……”

“冯青云?还有他的份?”萧逸歌突然问。

“马德仁曾在两江做过临安知府。”苏成道。

“那他这是降职了?”

“这马德仁啊。在临安为官多年,是有名的鱼肉百姓!前几年陈总督知道圣上秘密派人去江南查,就有意调离了他,让他去召陵县做个县官。”

苏成说完继续看账单,看完后用拳头锤了下桌子,气愤道:“朝廷养了这么多蛀虫,官官相护,百姓哪能有好日子过。这些官员里面不乏和我一样,寒窗苦读数十年,当年志气满满要做为百姓的好官,可是一旦进入官场经不住诱惑,贪欲起,就啥也忘了。”说完把账单递给了萧逸歌,道:“你也看看吧。”

萧逸歌接过去从冯青云往后看,看到刑部侍郎王琰,道:“这还有王侍郎的份,你去年冬天不是打了他女婿的弟弟吗?这要是递给皇帝,可比打板子狠多了。”接着往后看,看到一个二十多年前的案子,说是富春县令李新自杀皆因临安知府卢天成背后陷害。萧逸歌看到“李新”这个名字觉得异常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想“临安府富春县令李新,这不是何书吏干娘的父亲吗?”于是道:“李新,这个李新自杀的事你知道吗?”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认识他?”苏成问。

“不满大人,李新是何书吏干娘的父亲。”萧逸歌道。

“那何书吏一定知道这个事了,回头我们问问他。”

“她跟我说过,她干娘只字未给她提过其中的缘由。”

苏成叹气道:“既然是冤案,我就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萧逸歌合住布条交给苏成,苏成道:“你怎么不往下看了。”

萧逸歌叹气道:“不想看了。”

“这后面就写到了户部尚书沈吉。虽然上面没有直接写送给沈吉什么,但是写了给送给京中杨氏绸缎庄一万两白银。”苏成道。

“送给一个绸缎庄一万两银子?”

“杨氏绸缎庄正是沈吉的外甥所开。”苏成道。

“明白了。给外甥就是给舅舅了。这个马德仁何止送银子,我带来的林秋儿,就差点被马德仁送给沈吉作为生辰礼物,不是被我所救,过几天就是沈府的人了,那马德仁得到一本沈吉的诗集,诗集中沈吉描述年少时候在家乡见过一位青衣少女,歌声美妙,风姿卓越,犹如仙子,遗憾只是惊鸿一瞥。马德仁看了后就想着找一位山间会唱歌的纯洁少女再加以训练送给沈吉,弥补沈吉的遗憾。一天,他在山下偶然遇到正在唱歌的林秋儿,就觉得像沈吉诗集中描述的少女,让人诱骗控制了林秋儿,林秋儿有个姥姥,已年过六旬,发现外孙女不见就去县衙报案,马德仁自是不理,但是何书吏留了心,一直偷偷调查此事,后来和我一起救出了林秋儿。”萧逸歌道。

“一方父母官带头奸淫掳掠,这样下去,真怕国将不国。”苏成怒道。

“不过马德仁提到李新被陷害,当年的临安知府是卢天成,那马德仁当时是在哪?”萧逸歌问。

苏成道:“马德仁当时是临安府的一名押司,后来正是被这位卢知府举荐给两江巡抚,巡抚以他有能力为由举荐给先帝,就做了富春县县令,这么一想李新自杀后,县令位置就是由马德仁做的,后来卢天成被调离,马德仁就一直做临安知府,直到前几年才贬去做召陵知县。”

“按照他写的李新是被卢天成陷害,而李新一死,他就由一个小小押司坐到了县官位置上,可见卢天成对他的信任,怕李新的死他也参与出谋划策了,真是蛇鼠一窝。”萧逸歌道。

“召陵县是沈吉的家乡,沈吉曾经专门回去给族人买良田,建学堂,立祖训,修祠堂陵墓,大有把自己沈家传千秋万代之意。这马德仁没在这上面为沈吉做点什么吗?”苏成问。

“这些还得问何书吏,她最清楚了。”

……

后来,萧逸歌把隐阳城河阴县干旱颗粒无收,灾民逃的逃,死的死状况说与了苏成听。

苏成听后急道:“朝廷不是给了赈灾粮吗?吴奉孝大年之前还给皇上献上了河阴县人人吃饱,欢天喜地的画作,皇帝当即就升他做了知府。”

萧逸歌一听轻蔑笑道:“人人吃饱?夏蝉儿所在的村庄,空无一人,要不是我去了救了她,村庄里仅剩的夏蝉儿也饿死家中了,就在除夕的前夜,我带着夏蝉儿在大雪中找到了夏蝉儿奶奶,找到时人已全身僵硬,死在了大雪中,是活活饿死的,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几根野草。”

“那赈灾款去了哪里?”苏成气愤道。

“钱那么好的东西,难道还怕没有去处吗?”萧逸歌道。

苏成想着当时群臣看画的场景,想着户部尚书沈吉还为吴奉孝讨赏赐,顿时觉得荒缪之极,不禁道:“吴奉孝如此欺上瞒下,沈吉他们就一点不知道吗?他管的可是户部啊,能如此糊涂吗?”

萧逸歌叹气道:“苏府尹苏大人啊!我记得你曾经说我太天真,说我怎么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呢?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大人,大人能以一己之力澄清寰宇吗?能以一己之力治理了这肮脏官场吗?”

苏成气道:“我偏要治治它,我拉着我的棺材板去治理,否则不白穿了这身官服吗?”

“大人与我都是聪明人,什么都能看透,只是……”

“大人,大人……急事……”许管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进来。”苏成道。

许管家满头大汗道:“丞相府的管家来请大人去一趟,说丞相设了宴,要宴请大人。”

苏成看着外面天渐黑了下来,道:“这个点去?”

许管家看看萧逸歌,给苏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话要对苏成说,但碍于萧逸歌在跟前不好说,萧逸歌自是看懂了,一笑道:“大人忙吧,我先走了。”说着便要外走,苏成上前拦住她道:“一起听。”转头对许管家道:“你说吧。”

许管家小声道:“今儿下午我看到锦娘出门去了,一路跟着她,发现她去见了丞相府的下人。”接着又道:“以前她出去也不曾看到她见过丞相府里什么人,今儿这是头一遭,锦娘以前是丞相府的人,或许就是见见熟人聊聊天,属下也不敢多揣测,只是觉得蹊跷。”

许管家讲完看看萧逸歌,萧逸歌朝他微微一笑,许管家道:“萧姑娘不要多想,其实这锦娘姑娘跟大人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逸歌拍拍许管家的肩膀,道:“是你想多了,我跟苏大人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说完笑着往门外走。

“萧姑娘慢走。”苏成叫住了她,萧逸歌回头,苏成上前把刚才的账单布条递给萧逸歌道:“这东西放在你身上,怕才是最安全的。”萧逸歌接过点点头,道:“我在它就在。”看着萧逸歌走后,苏成带着管家去了丞相府。

辰时一刻,丞相府花厅内早已摆好宴席,丞相满脸笑容地邀请苏成入座,苏成熟练地见礼入坐,丞相对管家道:“倒茶。”

苏成道:“阁老近来身体可好?”

“老了,不中用了,每日就遛遛鸟,喝喝茶,逗逗孙子,别的也做不了了。”丞相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苏成饮茶,苏成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丞相又对管家道:“还不给子安布菜。”看着管家正在夹一片海参给苏成,道:“这道菜名为牡丹燕菜,是中州名菜。”

苏成一看盘中菜,果然是一个牡丹花的造型,道:“中州洛邑牡丹花名满天下,连菜也形似牡丹花。”说完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不曾想一咬之下发现海参中居然有沙子,心中想着“丞相府的厨子怎么会如此粗心,如果吐出来,丞相面上不好受,遭殃的恐怕就是厨子了。哎!就咽了吧!不过嚼沙子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苏成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把海参吃了下去,只听丞相道:“说起这道牡丹燕菜,还是当初我去中州时,布政使司的李泽陪我一块吃的,见我爱吃,就偷偷把配方塞给了我的属下,对老夫是一片孝心哪!他和你一样,都是出身寒门,十年苦读,几次落榜才考上的进士,老夫最是欣赏你们这样有才华的人,偶尔犯个错误,我也爱惜你们是朝廷的栋梁,不忍苛责,就像这桌菜,即便是厨师天天做,也保不准有失手的时候,比如这海参,我偶尔吃到个沙子,难道就要杀了厨子不成,是人哪有不出错的,我只需对厨子加以警告,不去重责他,他还会在心理感激我,如我杀了他,下人们人心哄哄,不能各司其职安心做事,厨子的家人记恨我,天天想着找我报仇,我除了天天提心吊胆,对我还有什么好处呢?子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成听完丞相的话起身拱手道:“阁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子安受教了。”话是这么说,但苏成心理很不是滋味,布政使右参政李泽的夫人是丞相的侄女,他自是清楚丞相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对李泽侄子打死人的事争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事事都让皇帝知道,入官场七八年,苏成孑然一身,还是融入不了这些裙带关系,也许就是别人说的他无牵无挂,才会形成了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可此时此刻,自己不也得乖乖吞下这满嘴的沙子吗?丞相年事已高,圣上虽有意让他退出朝堂在家养老,但毕竟他还在其位,依然是百官之首,苏成在心底犯了难,哎!难道真要得罪丞相,与百官为敌吗?

丞相继续让管家给苏成布菜,道:“这道宋嫂鱼羹是临安府名菜,是云儿最喜欢的一道菜,她说因为这道菜是一位妇人发明的,所以她喜欢。”丞相笑道:“她说能自己发明鱼羹且卖出名,说明这位宋嫂很聪明啊,和她一样。你看看我这小女儿,竟拿自己和当街卖鱼羹的妇人相提并论,哪像个大家闺秀。”

苏成喝一口汤道:“小姐性情中人,能言人之所不能言,不惧世俗眼光。若是男子,亦能考状元为官,造福一方百姓。”

丞相听后哈哈笑道:“一个小小女子,怎么还谈到为官上了,我看你俩啊,都是想法奇特的同道中人。”

苏成赶忙道:“子安不敢和小姐相提并论。”

“看吧!这句就俗了。来,喝汤。”丞相道。

就这样如坐针毡般苏成陪严相吃了晚饭,一出丞相门,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在心中道:“做个为百姓的官,真难啊。”

许管家坐在马车上,一直在门口等候,看到苏成忙上前道:“大人,上车。”

苏成与许管家坐在车上,许管家边驾驶马车边小声道:“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在外面等着大人手心都出汗了,这丞相怎么冷不丁地就请您吃饭。”

“哎!他知道我府上来了几个中州人。”苏成小声道。

“消息这么快。我当时在城门口接萧姑娘的时候,萧姑娘带回来的那几个人可没开口说话啊,怎么就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中州?”许管家道。

苏成没回他的话,看着天上快圆的月亮道:“还是春月最迷人,这轮明月不知道照亮了人间多少个夜晚,见证了人间多少事。”

一阵凉风起,许管家打了个冷颤,望望四周一片寂静,道:“怪吓人的,我们还是快马加鞭回去吧。”说完就“驾”的一声加快了速度。

苏成哈哈笑道:“有我在,怕什么。”

许管家道:“大人您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哪!”

……

苏成回到府衙,就径直去了锦娘住的望月楼,锦娘此时正披散着头发开窗望着月亮,门虚掩着,微风吹过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苏成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着实吓了锦娘一跳,锦娘回头一看是苏成甚是喜悦,随即看到苏成面无表情,一副冷冷的神态,也立即收了笑容,冷冷道:“大人终于得空来看我了?”

苏成开门见山道:“你下午去见丞相府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锦娘冷笑一声,道:“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对,我下午是去见了丞相府的人,并且我就是故意让管家看到我的,我就是做给他看的,就是要让他赶紧告诉你我去了哪里。”她说完坐在了镜子跟前,拿起梳子慢悠悠地梳起了头发,丝毫不在乎苏成的表情。

苏成走到锦娘身后,望着镜子里的锦娘,压住火气,道:“你想干什么?”

锦娘拿起一支簪子在头上比划了比划,道:“你说好看吗?”

“什么?”

“我问你这支翡翠簪子好看吗?这是刚来府上时你买给我的。你说:秋雨落,万物凋,云髻翠簪,粉面含桃,恍若依旧人间最美时节。”锦娘一边说着一边挽了个云髻转头对苏成微微一笑,道:“我美吗?”此时她一袭薄衫,带着泪痕微微一笑若雨后阳光下还带着几滴未干水珠的海棠花,苏成不禁也觉得此时的她甚是惹人怜爱,定定思绪,转身走到窗边道:“此时我不想与你谈论这个。”

锦娘走到他身后,紧挨他的背道:“那大人想说什么,我们就说什么。”

苏成感受到她凑在耳边的呼吸声,闻着她身上的花香已有微醉之感,但还是平静道:“你来府里也大半年了。”

“我来府上已九个月零八天。”锦娘道。

苏成继续道:“以前你从未给丞相府传过什么消息,为何今天要去。”

“你就想知道这个啊!很简单啊!我想见你,但是我又不想主动找你,只能想个办法让你来见我啊!这不立竿见影,你就乖乖来了。”锦娘娇柔道。

苏成继续问道:“那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锦娘挨得苏成更近了些,几乎半个脸帖在了他的背上,轻声道:“我就说苏府上来了几个外乡人,听说话口音是中州人氏,并且苏府上经常有一女子出没,她武功高强,那几个中州人似乎就是此女子从外地带回来的,因为这名武功高强的女子已经离开苏府半年,现如今同这几名中州人又一起出现了。”

苏成一听,转身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中州人氏?”

锦娘正贴在他背上,他这一转身,倒是把锦娘吓了一跳,但锦娘很快又恢复娇滴滴神态道:“大人真是健忘,真是不把锦娘的话放在心上,我曾经跟您说过我就是中州人氏,她们在院子里嬉闹,我当然听出了她们说的话带有中州方言。”

苏成一想曾经她的确说过自己是中州人氏,只是他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不曾刻意去记。

锦娘继续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

苏成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是有几分气恼,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打草惊蛇,会让我处于被动的境地,而那几个中州来的人可能会因此有生命危险,他们都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之人,不是什么坏人,就因为你那个要我主动见你的荒谬可笑的理由,让这么多人陷于危险的境地。”

锦娘哈哈大笑道:“荒谬可笑的理由,苏成,苏大人,你以为我是个无依无靠的歌女,就能任由你欺骗感情,任由你想撩拨就撩拨,想丢掉就丢掉吗?你以为你让柔婉来劝我,我就能像苏灵绣那样乖乖的不缠着你自己走出去吗?哈哈。你现在处于被动的境地,很好啊,我希望你最好再被动一点,最好丟掉这官位,最好被丞相搞得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这就是你欺骗一个女人感情的代价。”

苏成不料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气道:“宋锦娘,我苏成哪一点对不起你了,我听灵绣说你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丞相府,脱离家妓的身份,她说与你是好姐妹求我成全你,我这才向丞相要了你,给你吃给你喝,让你拥有自由之身,这还不够吗?本以为你至少会有几分感激之情。”

锦娘激动道:“你是要了我,给了我自由之身,可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吗?那你为何总是对我比对灵绣要亲密,你给我买礼物,你陪我吟诗作赋,你带我游湖赏花,逛街听戏,这些都算什么?我知道大家都说你是清官,你高风亮节,能得到你的垂怜,本以为找到了人生归宿,哪里能想到不过三个月,你就开始冷落我,说不见我就不见,你知道我每天以泪洗面吗?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说完又极其轻蔑地呵呵一笑道:“苏成,你自许高风亮节,自许不畏世俗,自许众人皆醉我独醒,可惜也不过俗人一个,你终是因为我的出身低看我,以为我是歌女就可以随便玩弄感情,更不配做你的夫人娘子。”

苏成听她一顿发泄后,反而平静道:“其他的随你怎么说,可是说这歌女身份就不配嫁给男人什么的,这我不同意,汉朝卫子夫歌妓出身一样做皇后,宋朝刘娥街头歌女也一样治理国家,梁红玉和韩世忠更是一段佳话,梁红玉,抗金女英雄,多少男子自愧不如,我佩服还来不及,反而是你自己把自己看得太低,以为我娶你就是你高尚,不娶你就是你低贱,灵绣便没有你这样的想法。”

锦娘道:“好,既然你没有看不起我家妓出身,那你就把我当梁红玉一样,娶了我啊,让我当这顺天衙门的夫人啊,你会吗?高谈阔论谁不会。”

“胡搅蛮缠,出身一样不代表性情一样,思想一样,我与你不是同路人。”苏成说完,从床上拿起一件衣衫披到锦娘身上,让她坐到桌边的椅子上,自己也坐下,看着锦娘道:“所幸就说开了吧!我确实对你有私心,不过不是情情爱爱之心,而是报复之心,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其实我们以前就在丞相府见过面。”

锦娘还是无法平复情绪,气呼呼道:“我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穷酸书生,我还瞧不上你呢。”

苏成道:“是啊!那天很多人见我寒酸瞧不起我,所以你在给我们斟酒的时候故意不给我斟酒,等到大家都举杯同饮时,我杯中空空如也。一名富家学子就借机嘲讽我,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定然是身上的味太大熏着美人了,才让美人不敢靠近给我倒酒,众人就问什么味道这么熏人,他就说穷酸味啊,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你也在角落里得意的跟着众人笑。丞相让三公子作陪我们这些学子,那时你深受三公子喜欢,也是最得意风光之时,也可随意拿苏某这样的穷书生取乐,苏某焉有不恨之理,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高中,在坐的凡是羞辱过我的我一定还回去。可灵绣却跟你们不同,她见我被众人调笑,给我倒茶之时,特意说了句公子请用茶,宴席散后,更是前来与我交谈,是她在那一刻让我感到了这世间还有温暖,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自由之身,所以我有能力后,就向丞相要了她,她来我府中第二天,就说她还有个好姐妹锦娘也想离开丞相府,说锦娘在相府已不得宠,希望我能帮帮忙也让锦娘自由生活。我想着世间多是凄苦之人,能多帮一个是一个,试试看吧,就在席间点名想听你唱歌,没想到三公子就大方把你送给了我,他大概新欢太多,早就顾及不到你这个旧人了吧。我当时一看救的人居然是你,就想着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所以就假意接近你,让你以为我对你有好感,再冷落你,作为你曾经侮辱我的惩罚。现在你清楚了吧,我没有真的要喜欢你的意思,但是答应灵绣给你自由,我也不会食言,我也并没有把你怎么着啊,我一直把握着分寸,没侵犯你丝毫,只是不甘心戏弄戏弄你罢了。”

锦娘听后不可置信道:“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喜欢过我,你对我的那些好我不相信全部是演的。”

苏成道:“我很抱歉,低估了你的怨恨,不过我的确是演的,完全没有出自过真心,一个男人只要想演,就能演得很好。其实你无非就是喜欢有个有成就的男人,买点金银首饰哄着,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话,这有什么难演的。”

锦娘道:“女人喜欢这些,岂不是很正常。”

“苏灵绣就不喜欢这些,我如果对她也这样,就伤不了她。”苏成道。

锦娘一笑道:“你真以为灵绣不喜欢这些吗?她不过比我还自卑,觉得自己不配罢了。”

苏成笑道:“她如此救你,你却一点不了解她。或许曾经她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但是在走出相府的那一天,她便觉得自由最可贵,哪怕自由的活一天就死去。她也心甘情愿,嫁不嫁人在她看来是无所谓的事情。”

锦娘道:“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曾经我嘲讽你,你又用感情报复我,咱们就算扯平了,那往后我们重新开始不就可以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想我都可以去学。”

苏成起身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并不喜欢你,是为了灵绣才去救的你。”

“那你为什么招惹我,给我希望。”锦娘吼道。

“因为我想报复你。”苏成道。

“我不信,我不信你曾经说的话全是假的。”

“怎么车轱辘话来回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完全是骗你,如今你身得自由,随便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随便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你就喜欢在苏府呆着,那就呆着,苏府也不会让你缺吃少喝,但是不准你再把我的事情告诉丞相府,我如果丢了官位,对你对灵绣都没有任何好处,希望你能明白。”

锦娘起身抽掉头上的簪子摔到地上,翡翠簪顿时成了两半,对着苏成哭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都是假的。”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苏成说完拂袖而去。

待他走到院中时,锦娘已把凳子放在窗户边,踩在上面喊道:“苏成,我会让你后悔的,不知道顺天府里发生歌女坠楼案,那些你得罪过的官员,会把传成什么样的凄美故事,你不娶我,那就身败名裂吧。”

苏成急道:“你疯了?多大点事就值得你拿性命要挟。”

“我在问你一遍,你娶不娶我?”锦娘流着眼泪道。

苏成道:“你我恩怨已了解,我不想再骗你了,不会。”

锦娘一听顿时绝望异常,眼泪如洪水而至,禁闭双眼,迎风而跃。

苏成大叫:“不可。”

眼看锦娘就要双脚离窗,这时窗外树上突然窜出个身影一把抱住锦娘从窗户又跃进了屋内,身影太快苏成未能看清,只是他看见锦娘被救,心下顿时放宽了些,赶忙奔到楼上看情况。

救锦娘的当然是萧逸歌,萧逸歌抱着锦娘道:“不至于这点事就去死,其实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的。”

苏成奔到楼上看到萧逸歌正抱着锦娘,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逸歌道:“你去丞相府的时候我就一路跟着了,怕你万一出点啥事,被人杀了什么的,我这一路的辛苦不就功亏一篑了吗?回来后看到你去了锦娘这里,我也就跟着进来藏在窗户外面的树上。”

“那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苏成问。

萧逸歌点点,道:“嗯!一字没漏。”

锦娘看看苏成,又扭头看看萧逸歌,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跑到床边趴在床上哭个不停。

苏成叹口气道:“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麻烦萧姑娘看着她,我去找柔婉来。”

此时柔婉听到院里似乎有动静,已披衣站在院里,见苏成到来,急道:“你跟锦娘在闹什么?这么大动静。”

苏成道:“说来话长,随后再慢慢说,现在锦娘要跳楼自杀,你去楼里把她劝下来跟你一起睡,我可不敢再让她在那栋楼里睡了。”

“哥哥啊!你怎么回事,把她逼到这个地步,说到底她不过是想嫁给你,你就娶了不就行了,反正你也没娶亲。”苏柔婉道。

苏成与她边走边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不会娶她的,但是我也不希望她跳楼自杀。”

“你不娶她,何苦给她希望,不是人人都是苏灵绣,锦娘一心想嫁个如意郎君,你这样折腾她,可不是要了她的命。”苏柔婉无奈道。

苏成叹气道:“我这不也后悔了,知道她如此难缠,我就不会戏弄她了。”

“戏弄?这都哪跟哪。”

“随后再说吧,你先把她从那栋楼里哄出来。”

片刻,苏柔婉就到了望月楼上,先是看到萧逸歌不免诧异,但看到锦娘正趴在床上哭,来不及多想笑道:“这是怎么了,哭成这。”说着走到锦娘跟前,把她从床上扶起来,道:“我哥想赶你走,我还不同意呢,走,你跟我睡一起去,看谁敢欺负你。”随后又小声在锦娘耳边道:“妹妹想要什么我知道,现在他在气头上,闹也没用,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锦娘一听止住哭道:“你能帮我?你又凭什么会帮我。”

“是啊!你在这一个人都不认识,你还能求谁帮你?”柔婉道。

锦娘一想自己可不是孤身一人,唯有苏灵绣一个朋友,和这个认识不到一年的苏柔婉,若不暂时听她的,当真是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难不成真的又去自杀,这段日子其实除了苏成对她冷淡,倒是也过的舒坦,她从小就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也没有像这一年来这么轻松自在活过,死过一次后当下是不想再死一次了,道:“我听柔婉姐姐的。”

柔婉笑着拍拍她的手道:“这就对了,走,去我房里,我陪你说说体己话。”说完拉着锦娘一眼都没看萧逸歌和苏成,直接下楼去了。

苏成总算是身心放松了一下,对萧逸歌道:“锦娘跟柔婉睡,你就暂时睡这个楼里吧。”

“这座楼,一看就不吉利,我宁愿睡大街也不睡这里。”萧逸歌道。

“说的好像真死人了一样。”

“那可说不准,现在没有死人,不代表以前没有死过,我看你最好找人把这座小楼拆了,这么漂亮的院子,多盖几间房,做点啥不好,非要建个像鸟笼一样的楼,真是浪费!”萧逸歌道。

苏成一想,倒是觉得萧逸歌说的有道理,道:“这主意不错,把楼拆了,锦娘想跳楼也没得跳了,腾出地方多盖几间屋子,还能在灾时,收留逃难的人住,岂不美哉!明天我就让许管家找人把楼拆了,今儿你还是委屈在这住一晚吧,明儿我让人把书房收拾一下,你睡我书房。”

萧逸歌拍拍苏成的肩膀道:“我粗人一个,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去和秋儿蝉儿挤一挤就行,大不了睡个地铺也行,总之我是不会在这楼里睡的,这座楼与我的审美风格相差太远。”

萧逸歌和苏成下楼走到院里,苏成问:“以你的脾气,今天怎么没有为锦娘骂我啊。”

“你想被挨骂?”萧逸歌笑道。

“我就是没想到你什么话都没说。”苏成道。

萧逸歌看着苏成道:“你知道我觉得这世间什么事情最烦人,最浪费时间吗?”

“什么事情?”

“就是男人和女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爱之事,干点什么不好,非得每天想着怎么掰扯那些无聊的情爱之事。你吧,是个好官,有这点在,剩下你身上那些和女人纠缠感情的事我是没兴趣了解评价的,除非你干了奸淫掳掠的坏事,再有我觉得你的确给了锦娘自由,也就是她满脑子金银首饰啊,情爱啊,才会着了你的道,大家彼此彼此了,没什么好埋怨的。至于她在席间和一群男人一起嘲讽你,的确也不对,别人出身高贵嘲讽你也就算了,她不过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却搞不清楚立场,灵绣的确比她脑子好使多了。”萧逸歌道。

苏成笑道:“没想到你这次发言还挺公平啊!”

“我实话实说喽。”萧逸歌在心中道:“其实女孩子难道天生就满脑子情情爱爱吗?也是因为她们很多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没有,被各种规劝,灌输洗脑,久而久之,就成为了这样……”

萧逸歌一声叹息,继续道:“丞相没为难你吧!”

“一言难尽,他请我吃海参,但海参中沙子未洗干净,我就那么把沙子咽下去了,他是用沙子来提醒我有些事情自己吞下去,对大家都好。”苏成道。

“那你计划怎么办?”

“我可以为了一个无辜的厨子吞沙子,绝不会为一个贪官污吏吞沙子。当然照实了禀告圣上。”

……

与苏成分开后,院中风起,萧逸歌持剑在残花中舞起长剑,正是:望月楼上云遮月,风卷残花出墙外,痴男怨女几千载,不如蓑衣酒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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