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千里搂着他的胳膊走在桥廊里,冬日里天色暗的都比较快,有些灰蒙蒙的,天空里也飘散下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长孙千里招了招手唤了几个人,让人赶紧把收拾到一半的书房收拾了,随即握着司决明的手,道:“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冷了?我们去吃饭吧,饿不饿?”
司决明道:“饿,也冷。”
长孙千里拉着他的手加快了步伐,离开了四面通风的桥廊,王府里白日被扫净的雪,又因为一场雪花突然来袭,王府又被一片白茫茫的覆盖住了。
不过草坝里的有些花草还是从棉柔的“白色被盖”里冒出头来,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这些小花草还能坚持多久,不过冬去春来嘛,一轮换一轮,王府里还是会种下新的风景啊。
长孙千里拉着他到明堂的餐桌上坐下,王府的家仆也早已在餐桌底下点上了烤炉,一坐下来就能感觉到丝丝暖气。
明堂里到处都是烛火灯笼,很是明亮,因为长孙千里一到晚上光线不好的时候就会看不清楚,司决明就命人到了晚上,某些地方要点上两倍的烛火。
一个丫鬟走上前手里端着个托盘,长孙千里拿起托盘上准备的暖炉塞进司决明的手里,司决明低头看了看毛绒绒的暖炉,放到了桌面上,长孙千里道:“怎么了?”
司决明道:“我不要这个,我要你。”
“……”长孙千里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挪了挪餐椅面对着他,把暖炉放在他的膝盖上,又握住了他的双手,抓在手心里,道:“这样?”
司决明眼里和嘴角都噙着一丝笑意,道:“行。”
两个人面对着面说了一会儿话,长孙千里手暖乎乎的一下就把司决明手指捂热了,司决明看着他明亮的眼眸,还能回忆起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每次长孙千里都气势汹汹的样子,不是要挥剑就是挥拳,而他也是耐不住的要去逗长孙千里。
那时候长孙千里多难搞啊,自尊心又强,脸皮又薄,生人勿进的气场压死人,没想到现在也为了他可以低下头,而且没想到真的被他追到手里了!
万年冰山都给他融化了,司决明又忍不住的得意、开心、满足各种情绪交织,不禁想本王爷真是魅力无限,倜傥无边啊!
世上最温暖人心的事:莫过于与心悦之人心意相通;所求之事一步步实现——跟你赏花拂雪,迎风送月,过平淡的一生。冬天你给我暖手,夏天我给你扇风,陪你一起舞剑喝酒,闲时逛逛洛西州的长街……这些都是真心话,所以司决明一直都记得。
虞千洛一进来就看见两个人面对着面,手拉着手,眉来眼去的样子,虽然手被餐桌遮住了,但是她敢肯定他们两绝对拉手了!
虞千洛披着个红色的绣花斗篷,斗篷的一圈都带着兔毛边。双手拢在一个双头开口的暖手袋里,也是毛绒绒的,走上前喊了一声:“二叔,千里哥哥。”
丫鬟上前给她褪下了斗篷,搭在手臂上退后了两步。虞千洛抬脚坐在了长孙千里旁边的位置上,长孙千里道:“来了?冷不冷?”说着就把司决明膝盖上的暖炉拿走放进了她的怀里。
司决明:“……”
脱了斗篷之后,虞千洛里面穿着一件粉色小袄。袖口和衣摆处都绣着精美的银色血滴花,袖边和领子也是兔毛镶了一圈。冲长孙千里笑了笑,颇有些甜美可爱的样子,道:“谢谢千里哥哥,有点饿了,不知道今天吃什么。”
长孙千里道:“那你想吃什么呢?明日通知王府的膳房做,或者你想吃火锅么?”
虞千洛表示非常赞同,说道:“好呀好呀,冬天吃火锅最好了!明日吃火锅!”
司决明:“……”
看着长孙千里开始挪回椅子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甚欢,一下羊肉锅一下鸡汤锅的,一下鱼锅、一下牛锅、清汤锅、爆辣锅又扯到了鸳鸯锅。司决明把手抬到嘴边“咳咳”了两声,长孙千里也不转过头,司决明皱了下眉,伸手拽长孙千里的胳膊,硬邦邦道:“我冷。”
身后的一个丫鬟又端了一个暖炉上前,她们准备的是三个人的,不管主子要不要用,有几个人就要备几个人的。不过王爷显然是不用,又一眼给她瞪了回去。
长孙千里转过身握了握他的手,感觉了一下温度,不能说是热热乎乎的,但确实不冷,开口道:“还可以。”
“我冷。”
长孙千里抿了抿嘴,视线飘向他的脸颊,看不真切又感觉确实板着一张脸。长孙千里手指弯曲,侧放到嘴唇上“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音,往司决明面前一探。司决明俯身凑到他的面前,长孙千里嘴唇贴着他耳朵用气音说道:“别闹了,晚上我给你好好暖?”
热气喷在耳朵上,全身感觉都被电了一下,不过听了他的话司决明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用下流的眼神把长孙千里扫了个遍,道:“好。”
长孙千里说什么虞千洛没听见,但是看到司决明的眼神,瞬间秒懂了。他二叔眼睛多情风流,别说这般毫不掩饰又**的样子了。虞千洛忍不住想把暖手袋盖他脸上,感觉清澈的长孙千里都被他给玷污了,他在用眼神侵犯他……!
没过一会儿餐食便被装在保温食盒里端了上来,一碟一碟摆放在餐桌上。长孙千里吃饭前还是把身后的丫鬟招了过来,拿过上面的暖手炉塞进司决明的怀里。
虞千洛咬了一口四喜丸子,看了一眼,酸道:“二叔命真好……”
司决明“哼哼”两声,道:“羡慕嫉妒了吧?”
听到坐在旁边的小孩“哼!”了一声,长孙千里睨了一眼司决明,怎么老是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长孙千里抬手拿过一个干净的玉碗,舀了一碗板栗鸡汤,放到虞千洛面前,道:“天气冷,喝这个暖暖身子。”
虞千洛瞬间展开了笑颜,说道:“谢谢千里哥哥。”非常赏脸的拿起玉勺喝了好几口鸡汤。
长孙千里还没开口说话,听到另一面重重地“哼!”了一声。
“……”
能怎么办呢?两个都是小孩,长孙千里又舀了一碗板栗鸡汤,放到司决明面前,端出一副“千里牌”笑容,道:“喝吧。”
这下子司决明是心满意足了,得意的“嗯”了一声,开始摆王爷架子。虞千洛又不乐意了,看着长孙千里斯斯文文的吃饭,赶紧夹了自己喜欢吃的爆炒茄子放进长孙千里碗里,道:“千里哥哥,这个好吃,你肯定喜欢吃。”
“胡说八道,马屁拍马腿上。”司决明也夹了自己喜欢吃的炒猪肝放进长孙千里碗里,道:“他肯定喜欢吃这个。”
长孙千里眯着眼睛看碗里的菜,两个都是黑乎乎的,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长孙千里用筷子夹起来吃了几口。
一个茄子,一个猪肝……
他都不喜欢吃……感觉两人一左一右都盯着他,还是开口道:“嗯……我都喜欢吃。”
两个人都无比了解长孙千里,一点细微的表情都能看出来了,他都不喜欢吃。虞千洛又开始补救,夹了长孙千里喜欢吃的胡萝卜烩鸡蛋放他碗里,道:“你吃这个。”
司决明也夹了长孙千里喜欢吃的红烧排骨:“你吃这个!”
没过一会儿,长孙千里看着碗里的菜都要冒出来了,这两个人夹来夹去的,一桌子菜乱飞,每天这两人都换着花样来……长孙千里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开始吃饭了,浪费食物不好……
也没再管他们两个四只筷子戳在一起打架了,他是管不了了,可能是他们两个还不够饿吧,他是饿了,先吃饱再说……
明明两个人都跟他很说过饿的,怎么一看到对方就不饿了。只见两个人站起身,用筷子在汤碗里一通乱搅。虞千洛要夹丸子,司决明不让他夹。
两双筷子搅在鱼丸汤里,“噼里啪啦”别来别去的,长孙千里被他两夹在中间眼皮也不抬一下。反正已经被他们两个送了一碗里的菜也不用他再去夹了,专心的吃着。
一个鱼肉丸子弹到了他面前,长孙千里闭了下眼睛,脑门都开始抽经了。长孙千里夹起面前的丸子,放进了自己嘴里,说道:“好了,不要闹了快吃饭吧,天太冷了,菜都被你们搅凉了,吃了对身体不好。”
司决明看到他吃掉在桌子上的丸子,坐下了身,道:“怎么能吃掉在桌子上的东西呢?不干净,以后都不许吃了。”
虞千洛也坐来下来,道:“还不都是你,丸子才会滚到桌子上,不然千里哥哥也不会吃那个丸子。”
司决明道:“你个死丫头!谁让你非要给他夹丸子的,我都说了他不喜欢吃!”
虞千洛道:“怎么?千里哥哥的嘴长在你身上么?他刚刚都吃了,谁说他不喜欢吃!”
司决明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道:“我说的!他就是不喜欢吃,以后王府里都不许吃丸子!”
虞千洛也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道:“他就是喜欢吃!我也要吃,以后王府天天吃丸子,就吃丸子!!”
司决明道:“我说不准吃就不准吃!要是王府后厨再敢做丸子,我把他给做成丸子!我看你怎么吃!”
虞千洛道:“我就要吃!我让扶光耀天天去买来放饭桌上,天天跟长孙哥哥一起吃!!”
司决明气的拍桌子,碗碟都震动了,道:“死丫头你看我怎么修理你,两天不揍你,皮又痒了!!”
虞千洛伸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说不过我就打我!你个暴力狂!!”
司决明道:“我暴力!?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爱吃丸子你自己吃去,他……”
“闭嘴!!”长孙千里实在是忍不了了,气的喊了一句直接打断了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吵得耳瓜子嗡嗡响,再不制止这饭也不用吃了,桌子都要被他们掀了。
一下子明堂里寂静一片,两个人都愣住了,盯着长孙千里没吭声,长孙千里喘了几口气,道:“吃饭!”
两个人赶紧转过身抓起了筷子,两人还有一大堆没说出来呢,不过长孙千里发脾气了,赶紧把话咽了下去。两个人有一个想法是一样的,就是不能惹他生气,不过现在已经生气了……
长孙千里觉得自己快要被气升天了,不骂他们还好,一骂他们更生气了,想到刚刚自己失态的样子,感觉脑袋都要冒烟了。两个人都不再说一句话,一顿饭吃的无比安静,难得的清净。
吃完以后,虞千洛拉着长孙千里走在长廊上,“嘿嘿”笑了两声,道:“千里哥哥,你不要生气。”
司决明冷“哼”了一声,道:“现在知道错了吧,看你……”看到长孙千里一个眼刀刮过来之后,司决明顿时打住了,改口道:“年纪小嘛,就是这么古灵精怪,还挺可爱的,昂?”
谁都能听出那不怀好意又勉强的语气,虞千洛顿了顿,道:“是!”长孙千里还在旁边,既然司决明明面上都打住了,虞千洛也不开口放炮了。
长孙千里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好了,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能吵架了啊,也不能把菜乱扔,好不好?”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雪花还在乐此不彼的从天空飘落下来,有些纷纷扬扬的雪花也会被吹进长廊里,轻柔的抚摸脸颊,带来丝丝凉意。虞千洛搂紧了他的胳膊,两个人往前走着,道:“好的,嘿嘿。”
看到两个人贴在一起,司决明又想上去捏她耳朵了,虞千洛缠了他们好一会儿,两个人一人抱了一个暖壶,坐在小厅里的圆桌椅上玩纸牌。
司决明拐弯抹角的也没把虞千洛给撵走,司决明挠了一下脑袋,转身打开了小厅的门,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眼皮也不带夹他一下的。
司决明站在门口,随便招了一个人过来,道:“把扶光耀找来。”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扶光耀的身影了,看他走上前,问了一句:“王爷?”
司决明真是气的忍不住笑了笑,忍着声音道:“赶紧把虞千洛给我拉走!”他是制不住她了,有长孙千里挡在面前完全拿她没辙。
“……”
扶光耀看了他一眼,抬脚越过了他推开面前的门,挤身进到了寝屋里。人未见,声先至,首先听到的是轻软明媚的欢笑。看到帷幕后面地小厅里有两抹身影,扶光耀径直走过去,到了她身边。
眼角瞥见人影,虞千洛驻神瞧了一眼。看清来人,脸上地笑颜又明媚了几分。莞尔道:“扶光耀,你怎么来了?吃饭了么?”
扶光耀提了提嘴角,道:“吃了。”又抬起眼帘看向长孙千里,道:“可以么?”
长孙千里真的是想笑,这个司决明也太小心眼了,竟然把扶光耀找来了。人都站这抓人了,他也只好点了点头:“嗯。”
“什么可以么?”虞千洛把这两个人左右瞧了瞧,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扶光耀牵起她手心拉着她起身就往屋外走去。瞧见司决明站门口,好心地向她挥了挥手道别,一下子也是脑袋没有转过弯来。
一路上,他也不言语,直接给她拉回了她的寝屋里,虞千洛这才道:“怎么了呀?我还不想睡觉呢,我不困啊,我也没玩够呢。”
卧房里有些昏暗,扶光耀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主卧和主厅之间,点上了坐立在两侧各一盏的油灯,寝屋的黑暗一下子被驱散了不少。扶光耀走到她面前,看着刚高到自己脖颈的小人儿,微微扬起唇角说道:“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儿,多久都行。”
虞千洛眉眼含笑,道:“好啊。”
有人陪她玩儿,那自然是好的。也不管是否是,她那个二叔有意为之,也不管扶光耀为何而来,因为他陪她玩总归是真心的,那自然不用介意那么多了。扶光耀又把纸牌寻来,两个人脱了鞋袜面对面,端坐在床塌上,共用一条被子盖着膝盖,在锦被上面玩着花牌。
长孙千里还是坐在小厅里,不曾走动过。
长孙千里拿起桌面上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热茶。水蒸气像一团浓雾遥遥翻腾上升,氲得看不清倒茶人的面容。秀气的手指捏起茶杯放到面前,一口气轻轻呼出,吹散了些雾气。长孙千里试了下温度才悠悠的喝着。
无声的小厅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影,踱步慢慢走近,围着圆桌坐在了长孙千里的身旁,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小厅里的安静都带了一丝诡异。
又等了片刻,司决明见他一直不吭声,吃完饭到现在都不睬他一下。司决明抬手侧放在嘴唇上,“咳咳”了两声,又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想着能引起他的注意。
让长孙千里先开口自己才能有应对之策,不然先开口总归有些落了下风,自然损失了一些话语权,想来想去都怪那个死丫头。
瞧见长孙千里还是很镇定的喝茶,旁若无人的模样,分明就是不想搭理他。司决明有些坐不住了,踌躇了半天,开口道:“嗯……晚上喝茶对睡眠不好。”
看他想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长孙千里微不可觉的提了提嘴角,一瞬间又神色如常,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他看长孙千里依然没什么兴致,眼皮都不带夹他一下的,司决明缓了一会儿,有些耐不住,开始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推。
一会儿是某某官员送了几套上好的玉窑茶具,一会儿是某某官员家中有喜送了请帖,一会儿是王府得了几件稀罕物要送给长孙千里,一会儿是过几日某某要来王府拜见一下,一会儿是断水剑有划痕了送去修饰了,一会儿是局势混乱的不行不让长孙千里乱跑,一会儿是王府里的藏书阁乱的一塌糊涂明日要找王府的书监跟他好好叨叨……
长孙千里听闻都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嗯”了几声,一副冷冰冰“与我有何关系?”的样子。
司决明这下子是真坐不住了,把身下的圆凳拉到长孙千里身边,整个人黏在他身上,凑到他面前,软声道:“哎呀,你饶了我吧,行么?千里,你饶了我吧。”
长孙千里抿了抿嘴唇压住了上扬的嘴角,这才放下茶杯瞧了司决明一眼。两盏茶的时间司决明就败下阵来了,他也不能先开口,因为这些始终是王府里面的事,他管多了不好。
但是这些事是围绕他展开的,倘若自己不即使制止,以后有的折腾了。也是因为司决明太难拿捏了,直接说了他不一定会听,两句话又被他糊弄过去了。只能先给他一棒子让他知道轻重缓急,这方法对司决明不能说效果甚佳,不过终归是有些用处。
长孙千里也不想再跟他在耍心眼,明了道:“你说你老是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司决明搂着他的腰,眼巴巴的看着他,道:“我就是不喜欢看你和别人亲近,我就想你只跟我一个人说话,而且你本来就很冷,做什么每次一见到她就变成知心大哥哥了?”司决明停了一会儿,又酸溜溜道:“千里哥哥……”
长孙千里忍不住笑了笑,小孩的醋他也吃,占有欲也太强了,还有不跟别人说话怎么可能,除非他是个哑巴。长孙千里捧着他的脸,道:“好了,别闹了,你知道她有多招人疼,你不也心疼她么?但是她是她,你是你,在我心里终归是不一样的,她就是一个小孩,你……”长孙千里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司决明眼里闪着烛光,提着嘴角道:“我怎么了?”
长孙千里道:“你很重要。”
司决明不依不饶道:“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明明刚开始是他占上风,不知不觉又被司决明绕进去了,意识到的时候长孙千里心都抖了。不过没有回答他这个无理取闹的问题,只道:“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司决明提了提眉弓:“嗯?”显然是想让他继续说下去,长孙千里回想到今天在书房的场景,说道:“今天你掐我的时候,一瞬间我就能感觉到心头怒火,但是我压制下来了。我想今天你就算拿着把刀真的要砍我,我可能……还是不会反抗,心头有火是身体的本能,但是身体控制不了我的意志和思维。你就算真的要把我弄死,我也可能……”
“你说什么呢?”司决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怎么会那么做,我今天只是情绪不好,我没有安全感才那样的,就算你真的要走了,我也只会把你抓回来,我怎么会砍你呢?我怎么会那样呢?”
长孙千里笑了笑,道:“嗯。但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司决明亲了他一口,不过还是有点皱眉,道:“我知道,你说你的命都可以给我。”
长孙千里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发生过。我想我内心深处觉得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所以才站的不动任你发落。不过不管怎么样,为了你,命我可以不要。”
说这些话长孙千里心都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道怎么去哄司决明,以前的时候他也不会说这种话,不过他也希望自己能慢慢改变。他觉得其实自己只要说实话两个人就会少很多摩擦,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长孙千里又试想了一下,不说他拿刀剑,就说他那只手真的抓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毋庸置疑会更生气,但还是会压制住自己,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命是司决明救的,司决明要是真的想要还给他就是了。
两个人虽然搂在了一起,都有些思绪翻飞各想各的。司决明想到的是,长孙千里受伤之前,复越盟灭门之前。关培风因为乌簪把自己绑了,是长孙千里把自己从复越盟带回来的。后来才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如果不出那事,复越盟也不会倒的那么快。
长孙千里单枪匹马提着把剑,乘机把复越盟一百多个人全灭了。他大可以不救自己,他灭复越盟也可能是有别的原因,但是他要想对付复越盟一定能找个稳妥的方式。
可是他不管不顾的救了自己,那才是真的前无退路到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对他来说确实不得不继续往前走了—— 一举拿下复越盟。因为他那么自尊、高傲又变扭,那时候根本没想过跟自己在一起,更不可能留在王府。还有一条路就是转身跑了,但要是那样,关培风那个人一定会派出人源源不断的去找他,无时无刻都命悬一线,随时都有人跳出来要杀他,所以他只能回到复越盟斩草除根。
所有的事都是有迹可循,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生命攸关的事,除非是神经病,长孙千里显然不是。
那时候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而且自己对他表达的也是模模糊糊的暧昧,并没有给他承诺什么。他那个时候就为了自己可以一脚跳到深井了,所以他说为自己可以不要命是真的,不管现在还是以前。
长孙千里等了好久司决明都不回话,一副神飞天外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司决明看了他的脸颊片刻,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没事。”
长孙千里点了点头,随即回过神,道:“怎么又被你扯走了,以后要让着点她好么?你都这么大了不要跟小孩计较啊,她就是调皮了一点,而且你们老是把我夹在中间,我怎么办呢?”
司决明回了一声:“知道了。”像个树袋熊一样,粘着人又搂又靠,不过没什么动静也不说话,长孙千里也没管他,把杯中剩余的茶水喝了,过了一会儿几个小丫鬟敲门进来。
端了一个托盘和两个泡脚木盆,托盘里放的是擦脸巾,木盆里一个是中药一个是热水,这中药是白泽给他写的药方,司决明回王府以后便每天让下人准备了。
天气太冷了,擦脸巾和木盆都冒着烟呢,水蒸气一团一团的,丫鬟把药盆端到他面前,跪在地上抬手就要给长孙千里脱鞋,长孙千里伸手拦住了:“不用,我自己来。”
另一个热水盆端到司决明脚边,司决明脑袋还是搭在他肩膀上,搂着他,丝毫不避讳当谁都不存在。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长孙千里也没说什么,只要司决明不当着别人面把他按倒了……那什么都好说,长孙千里不禁想自己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了,脸皮都厚了不少。
泡脚的间隙长孙千里拿过擦脸巾把脸抹了又开始擦手,丫鬟捧着擦脸巾弯腰递到司决明旁边,等了一会儿司决明也没动静。长孙千里接了过来伸到他面前,看他还是木着脸不理人,抬手帮他抹了几下,又给他擦了一下手,把擦脸巾扔回到托盘里。
泡完以后丫鬟要给他擦脚,长孙千里赶紧把脚收回来了,拿过布巾,道:“我自己来,以后这些都我自己来。”明明他说过很多次了。
“为什么不让她帮你?”司决明这才吭了一声,仿佛刚回魂。
长孙千里抿了抿嘴,他真的不习惯一个小姑娘这么伺候他,要是这么说司决明应该会不依不饶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等丫鬟收拾完这些东西走了以后,长孙千里提了提嘴角,道:“你喜欢让别人碰我么?”连自己跟别人说话,司决明有时候都会有些不乐意。
这一下属实是把司决明惊住了,但确实说到他心坎里了,道:“不喜欢。”可是他也没道理让长孙千里多受些累啊,她也只是一个丫鬟,但是确实不想让别人碰长孙千里,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啊,这好像也没什么,但是长孙千里的一根头发丝都是他的,司决明开始纠结了:“但是……”
长孙千里轻声笑了笑,拉着他站起身往主卧走去,道:“好了,好了,睡觉吧,坐在这里有点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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