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当天，黄吹吹凌晨四点就醒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路灯在雨中形成模糊的光晕。她摸出手机，屏幕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沈听风在凌晨两点发来的：【睡不着，画了张图。】
附件是一幅速写：一个女孩趴在桌上熟睡，头发散乱，嘴角还挂着一点口水。画角标注"预想中明天的你"。黄吹吹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尖叫，手指飞快打字：【醒着呢！你才流口水！】
消息刚发出去就显示已读。沈听风回复：【果然没睡。紧张？】
黄吹吹翻了个身，雨水敲打着窗户：【比你还紧张。】
【别担心，按计划行事。】沈听风回道，【记得来看我出丑。】
黄吹吹盯着这条消息，胸口发紧。今天沈听风要在物理竞赛中故意做错最后一道大题，以此反抗父亲的控制。这个计划风险太大——如果失败，可能影响他的保送资格；但如果成功，沈父将不得不放弃强迫他去北京的计划。
天刚蒙蒙亮，黄吹吹就赶到了竞赛场地——市实验中学。雨已经停了，但地面还是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她站在校门口等林汐，不停看表——距离竞赛开始还有两小时，但她已经坐不住了。
"吹吹！"林汐小跑过来，手里举着两杯豆浆，"我就知道你来得早！沈听风进去了吗？"
黄吹吹摇摇头，小口啜饮着热豆浆。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她的紧张。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沈父冷峻的侧脸。
黄吹吹的豆浆杯差点脱手。沈父不应该在北京吗？他怎么知道今天有比赛？
"那是..."林汐也认出来了，声音陡然降低，"沈听风他爸？"
黄吹吹点点头，拉着林汐躲到校门旁的柱子后面。沈父下车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车边打电话，声音隐约传来："...必须拿到一等奖...评委会里有陈志明？...想办法换掉..."
"他在干预评审？"林汐瞪大眼睛。
黄吹吹的手指掐进掌心。沈听风不知道父亲来了，更不知道评审可能有变。他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一辆公交车驶来，沈听风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走下来，左手腕上赫然系着那个草莓发绳。黄吹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真的戴出来了。沈听风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校门时，黄吹吹赶紧挥了挥手。
沈听风的眼睛亮了起来，正要走过来，却突然僵在原地——他看到了父亲。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沈父的表情瞬间阴沉，大步走向儿子。
"快走！"黄吹吹推了林汐一把，"去告诉沈听风他爸来了！"
林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假装不小心撞到沈听风，趁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沈听风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时沈父已经走到他面前，声音冰冷："你来干什么？"
"物理竞赛。"沈听风平静地说，"我报名了。"
"胡闹！"沈父的声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数学复赛就在下周，你..."
"复赛我准备好了。"沈听风打断他，"这是我的选择。"
沈父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压低声音说了什么，沈听风只是摇头。父子俩对峙的场面让黄吹吹的心揪成一团。就在这时，校门开了，参赛学生开始入场。
沈听风对父亲点点头，转身走向校门。沈父站在原地，拳头攥紧又松开。黄吹吹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
"不妙..."黄吹吹喃喃自语。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开考，足够沈父做很多事。
林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沈听风说他按原计划进行。但他爸好像要搞事情！"
黄吹吹咬住下唇。现在只能相信沈听风了。她和林汐找了个能看到考场窗户的位置，默默等待竞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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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的竞赛像三年一样漫长。黄吹吹坐立不安，每隔五分钟就看一次表。林汐去买第三杯奶茶时，考场突然骚动起来——有评委进去了。
"什么情况？"林汐瞪大眼睛，"还没到交卷时间啊！"
黄吹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透过窗户，她看到一位白发教授走到沈听风身边，低头查看他的试卷。沈听风说了什么，教授的表情变得严肃。两人交谈了几句后，教授竟然拿起了沈听风的试卷，示意他跟着出去。
"出事了！"黄吹吹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教学楼。门卫拦住了她，但透过玻璃门，她看到沈听风和那位教授站在走廊上，教授手里拿着试卷，正在指着一道题说什么。
更让她震惊的是，沈父不知何时也进了教学楼，正向两人走去。他的脸色可怕至极，连远处的黄吹吹都能感受到那股怒气。
"让我进去！"黄吹吹哀求门卫，"那是我...我哥哥！"
门卫犹豫之际，林汐突然大喊："着火了！食堂着火了！"
趁着门卫分神，黄吹吹溜了进去。她蹑手蹑脚地靠近走廊拐角，刚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最后这道题，你故意写错？"白发教授的声音带着不解，"你的解题思路完全正确，却在最后一步犯了个荒谬的错误。"
沈听风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是的，教授。"
"为什么？"教授追问，"这可是决赛资格赛。"
沈父冷笑一声插话："陈教授，我儿子最近精神压力大，表现失常很正常。"
陈教授？黄吹吹突然想起沈父电话里提到的名字——陈志明，评委会成员，看来沈父没能把他换掉。
"沈明远，"陈教授的语气突然变冷，"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替别人做决定。"
沈父的表情僵住了："这是两回事。我儿子..."
"你儿子是个罕见的多学科天才。"陈教授打断他，举起沈听风的试卷，"前三道题他用了三种不同的创新解法，连我都没见过这么简洁的证明。而最后这道..."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听风一眼，"故意写错，是为了抗议什么？"
走廊里一片寂静。黄吹吹屏住呼吸，看到沈听风慢慢抬起头："为了证明我有犯错的自由。"
沈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胡说什么！"
"父亲，您强迫学生修改实验数据，威胁不听话的学生退学。"沈听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您控制我的每一场比赛，连我画画的自由都要剥夺。今天，我想证明错误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沈父突然扬起手，一记耳光重重落在沈听风脸上。响声在走廊里回荡，沈听风的眼镜飞出去老远，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黄吹吹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住手！"
三个人同时转向她。沈听风的眼神从震惊迅速转为担忧，他微微摇头，示意她别过来。但黄吹吹已经站到了他身边，直视着沈父："您没有权利打他！"
"又是你！"沈父的眼中燃着怒火，"就是你挑唆我儿子..."
"沈明远！"陈教授厉声喝道，"这里是学校！"他弯腰捡起沈听风的眼镜递给他，然后转向黄吹吹："你是？"
"黄吹吹，沈听风的..."她顿了一下，"同学。"
陈教授的目光落在沈听风手腕的草莓发绳上，嘴角微微上扬："同学？好吧。黄同学，你能解释一下沈听风为什么要在重要比赛中故意失误吗？"
黄吹吹看了沈听风一眼，得到默许后深吸一口气："因为他父亲要强迫他去北京，剥夺他所有的选择权。这次失误...是我们的计划。"
"计划？"陈教授挑眉。
"证明即使犯错，他依然是优秀的。"黄吹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证明他不需要完美，也能被认可。"
沈父冷笑一声："荒谬！陈教授，您别听这小丫头胡说..."
"够了！"陈教授突然提高音量，"沈明远，二十年前你为了抢我实验室资源，伪造数据诬陷我。现在你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他转向沈听风，"孩子，我理解你的反抗，但这种方式太冒险了。"
沈听风擦掉嘴角的血迹："值得。"
陈教授沉默了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沈听风："下个月清华有个特殊招生计划，寻找跨学科创新人才。你的物理直觉和数学能力很罕见..."他瞥了眼沈父，"更重要的是，你有勇气坚持自我。联系我。"
沈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陈志明！你..."
"对了，"陈教授仿佛没听见，对沈听风说，"你画画的水平也不错。艺术与科学的结合，正是我们需要的。"
沈听风接过名片，手指微微发抖："谢谢教授。"
"别谢我。"陈教授拍拍他的肩，"谢谢你这位'同学'吧。"他朝黄吹吹眨眨眼，然后大步离开，留下沈父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沈父盯着儿子看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你的学费、生活费..."
"我有卖画的收入。"沈听风平静地说，"足够支撑到高考。"
"你会后悔的。"沈父的声音像淬了毒，"为了这种小女生放弃前途..."
"她不是'这种小女生'。"沈听风打断他，声音第一次有了怒意，"她比您想象的勇敢得多。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永远活在你的阴影里。"
沈父的表情变得狰狞。他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直到沈父的背影消失，沈听风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墙上。黄吹吹赶紧扶住他："你没事吧？"
沈听风摇摇头，却突然笑了："我们成功了。"
"可是竞赛..."
"陈教授给了我直接面试的机会。"沈听风举起那张名片，"比竞赛一等奖更有价值。"
黄吹吹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干净。她心疼地掏出手帕，轻轻按在他的伤口上："疼吗？"
"值得。"沈听风重复道，握住她的手腕。草莓发绳蹭在她的皮肤上，柔软的触感让人心安。
林汐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吹吹！沈听风！你们没事吧？"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林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好奇的考生。沈听风迅速松开黄吹吹的手，但为时已晚——林汐已经看到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哇哦，"她夸张地捂住嘴，"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黄吹吹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别胡说！沈听风刚被他爸..."
"我没事。"沈听风打断她，对林汐点点头，"谢谢你来帮忙。"
林汐摆摆手："小事！不过..."她压低声音，"全校都知道你们的事了。我刚发了朋友圈。"
"林汐！"黄吹吹尖叫。
沈听风却笑了："正好省得我一个个解释。"他转向黄吹吹，声音轻柔，"可以吗？"
黄吹吹愣住了。可以什么？公开他们的关系？告诉全世界沈听风喜欢她？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点头。
沈听风的笑意更深了。他轻轻碰了碰自己受伤的脸颊："那作为回报，能告诉我你那天在天台说了什么吗？就是关于我穿白衬衫那句。"
黄吹吹的大脑"嗡"的一声。她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林汐的大笑和沈听风温柔的"小心台阶"。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湿漉漉的操场上。黄吹吹跑出几步，突然停下转身——沈听风还站在原地，左手腕上的草莓发绳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粉色。她鼓起勇气，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也看到沈听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慢慢举起手，将那个草莓发绳贴在唇边，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林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校园。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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