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的话与命令无异，却没人反对。
除卫左三人以外的玩家一个接一个从签筒里抽出木签。
木签到手，大家自动开始寻找颜色相同的人。
“啊？不是吧……”分组出来后，手拿红签的8号对着三个五人小组发出哀嚎。
另一个抽中红签的7号习惯性去看10号，想观察对方表情。
可惜先不论有防毒面具挡着，10号比他高得多，他的角度连眼神都看不清。
“既然分好组了，我们来聊聊后续的安排。”
根据站位可以看出说话的15号已经成为他那个小组的话事人。
“还能咋安排？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挑一个就走了呗！”
13号背靠树干，不耐烦地说：“这林子又高又密，加上那么重的瘴气和雾，指定一转身就找不到来的路了，你不会觉得我们分开后还有机会重聚吧？”
“分小组就代表是各自为战了，有啥好安排的？”
无人回应。
气氛一时僵硬得可怕。
“话也不能这么说。”
与13号同组的3号声线冷静：“领队说过，信号弹发出后会有特殊的发光符号滞留在空中，持续时长五小时。我们每人有两种信号弹，一红一黄，每种信号弹合计十枚，我们完全能利用这些信号弹来设置基础的暗语。
“比如，我使用红色信号弹，代表我找到一个适合过夜休息的地方，有离得近的小组可以过来。”
“再比如，看到黄色信号弹代表某小组有人死亡。”
3号双手抱臂，补充道：“我说的这些仅仅是我的个人想法，各位有别的意见请随便提。”
“毕竟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涉及生死的矛盾，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和谐共处的。”
空气再次沉默下来，不过这次没多久便有人打破僵局。
“我觉得3号的提议不错。”
数字为12的玩家是他们小组第一个发言的。
随后他同组的16号，用年轻的女孩子声音附和道：“我也觉得3号的提议不错！我们又不能和机器一样24小时工作，而且晚上的山谷肯定比白天危险数倍，有同伴提供休息处的信息是好事！”
“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发，比三更半夜在原始森林里瞎逛安全。”
大家均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神色，但气氛的进一步软化足以证明大部分人的态度。
只是众口难调，有人同意，自然有人反对。
“还天一亮就出发，中间赶去休息地的时间不是时间？磨磨蹭蹭的，啥时候才能完成任务？”13号依然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说话夹枪带棒。
“嘿你这人是不是——”
16号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了两步，被12号伸手拦住。
“我明白您的顾虑，但……”受13号恶劣的态度影响，12号语气多少有点阴阳怪气，“我记得3号说的是离得近的小组可以过来。”
“我的意思是，您可以选择来，也可以选择不来，没人逼您。况且，有得必有失，想好好休息又不想浪费时间，我是不懂要怎么才能办到。”
13号还想回嘴，12号率先引开了话题。
“10号，你的想法呢？”
大家的视线顺势转移到从始至终未参与过讨论的10号他们身上。
“我没意见。”
卫左语气淡淡，乍一听好像他在口是心非。
实际上卫左说出的每个字都出自真心。
若非必要，下副本时他可太乐意看到有人如今天这般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当一条摆烂的咸鱼，原就是他进入副本时最大的梦想。
“13号，你还有意见吗？如果有，我推荐你独自行动，这样你想干嘛就干嘛，便是想上天也没人阻拦你。”
13号没好气道：“随便你们！”
12号并不在乎13号的无礼，笑着说：“既如此，我们再来讨论一些小组巧遇之类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讨论完毕的四个小组朝着不同方向走去。
此时已近中午。
但即使在这种时候，阳光仍难以穿透由密集树冠织成的厚实天篷，只偶尔有一两缕微弱光线透过树梢缝隙，带来微薄暖意。
“我们还不走吗？”
待在五人中间的8号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开口询问。
“不急。”
站8号后面的卫左淡然道：“没有导航，也没有地图做参考，贸然行动只会浪费体力。”
“可是……”
“家属们能提供的信息不单有外貌信息。”卫左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询问A家属是否还有更多信息，他会发来新的线索。”
8号脑子还没转过来，他前面的7号已拿出通讯器开始发消息。
不一会儿，他惊喜出声：“真的有！”
“我在一个巨大的沼泽附近，我周围有很多蛇。”
7号将A家属发来的信息念了一遍，随即变得失落：“没地图没导航，我们哪知道沼泽在哪？这信息根本一点用没有！”
空欢喜一场，7号语气里多了丝埋怨。
“还不如随便挑个方向走，指不定就和刚才一样撞见目标了！”
队伍头部的程行野与队伍末尾的何文同时觉察到，7号对卫左的不满。
两人下意识想开口维护，被回神的8号打断：“有用！我有个道具，只要输入描述就能找到最近的符合描述的地方。”
言毕，他摸了下裤兜，接着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指南针。
“我看看……”
8号手指在指南针上划来划去，嘴里念叨着众人听不懂的晦涩语言。
“好了！”
话音落下，指南针的透明外壳掠过一道流光。
在五位玩家的注视下，磁针从静止到轻微晃动，再到旋转。
“磁针停下后我们就知道往哪走了！”8号兴奋地说。
一分钟过去。
兴奋的8号冷静了。
两分钟过去。
7号冷笑一声，程行野与何文转过头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
磁针转成陀螺后的第三分钟，卫左微微弯腰，看着指南针问道：“坏了吗？”
“可、可能是吧？”
彼此靠得太近，8号突然有些恍惚。
8号头一次遇到10号这样的人。
明明大家穿的相同的衣服，脸都被防毒面罩和护目镜蒙得只剩一双眼睛，甚至眼睛还因为光线问题而不太能看清楚，但10号就是比其他人要更引人注目一点。
不。
不只一点。
分明是第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他。
“不、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莫名紧张起来的8号音量猛地拔高八个度，好悬没刺破近在咫尺的卫左耳膜。
“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8号急得手足无措。
揉耳朵的卫左瞧见对方这模样，脑海中蹦出一只团团转的黑色小土狗。
几秒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什么的卫左：“……”
果然，和不正常的人待在一起，会被影响。
卫左直起身，睨了何文一眼。
何文盯着附近，但时不时就会朝卫左那边倾斜目光，对方稍微有点动静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了？”
敏锐觉察到青年心情值略有下跌的男人凑到青年耳侧，他原想低声说些亲昵的称呼，可防毒面具阻碍着，不好判断音量，便只能先按下想法老老实实提问。
“要我处理吗？”
这话显然是针对8号。
卫左很担心自己以后会在法治频道看到何文。
“你还记得你的游戏昵称吗？”
游戏昵称为“遵纪守法第一人”的何文从容地点了点头：“记得。”
“以后也要记得。”卫左苦口婆心道，“无限世界里能放肆一些，现实世界不能放肆，我不想在法治节目里看到面部打马赛克的何某。”
何文左思右想，最后给了折中的回答：“你可以去监狱看我，我不可以去医院看你。”
卫左：……也行吧。
教育完试图违法乱纪的何文，卫左注意力转回到8号。
“我没事，不用担心。”
比之前温和许多的声音让8号脑瓜子嗡嗡的。
假使卫左此刻摘下8号的防毒面具，便能看见一张涨得通红的脸。
见8号傻愣着不知在想什么，卫左打开通讯器看了眼时间。
“五哥，这些雾会对我的灰雾造成影响吗？”
五八不假思索地答道：“不会。”
恰在这时，7号急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们到底还要在这浪费多少时间？直接走不行吗？”
卫左收起通讯器，递去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五分钟后出发。”
耐心耗尽的7号抻着脖子欲借题发挥，正巧对上了低首的10号目光。
难以描述。
宛如深潭般沉寂。
像在看路边不重要的花草，或者，一件死物。
7号心脏狂跳不止，背后瞬间冒出层冷汗。
“你说的啊，五分钟后出发。”7号匆忙转头避开青年的视线，某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随之熄灭。
卫左仰头看向山谷上空。
过去与现在的五八声音缓慢重合。
“雾就是你，你就是雾，雾中发生的一切都无法逃离你的感知。”
“这里注定会成为你的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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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控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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