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丧尸宁巧死去的那一刻，危机正式解除。
之后利用“以万物为食”的幻蝶处理好宁家姐弟尸体的卫左，起身一一查看篝火旁众人的情况。
查看过程中，卫左大脑忽然眩晕了一下，为稳住身形，他按在某位玩家肩膀上的手略微用力。
第二次了。
卫左脸色沉下去。
第一次是在丧尸弟弟宁合对他动手之前，他当时分明已感觉到危机和准备好先发制人，若没有那阵突如其来的、比现在更严重的持续性眩晕，他也不会磨蹭到这会儿才解决宁家姐弟。
这眩晕究竟是……
“小城主。”
来人声音不高不低，但到底响得突然。
卫左一惊，立刻转过身。
灰色雾气与流光溢彩的蝴蝶同时凭空冒出，目标直指来者。
“别紧张小城主。”乌塔格站在一个不算远却不会让卫左感到冒犯的位置，表情和语气与往常一样平静稳重，“我只是……以你的前夫身份，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本想说感觉到副本里有陌生能量的乌塔格，看到卫左苍白至近乎透明的脸色后，鬼使神差地换了种说法。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需要帮忙吗？”
能感知恶意的恶戒对乌塔格没有反应，卫左却不想和这个危险的一号审判者过多接触，摇头拒绝对方后便想往回走。
他刚迈出没两步，眩晕加重，耳边嗡嗡响。
乌塔格第一时间发现了卫左的不对劲，上前扶住青年差点倒下的身体：“小城主？”
微凉的气息包裹住卫左，他潜意识有些排斥这个陌生且危险的怀抱，然而四肢无力，推拒的手指软绵绵的，反像是迎合。
坏了。
心声一闪而过，耳鸣剧烈，再也无法维持清醒的卫左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正在检测卫左情况的乌塔格愣了愣。
这一刻他古怪地庆幸自己在裴三第三次违规后，犹豫半天没有选择驱逐对方，心情复杂，干脆离开帐篷出来找卫左。
乌塔格调整了下姿势，低头打量靠在自己怀里双眼紧闭的青年。
这算是他第二次“接住”卫左。
第一次是在进入副本的第二天凌晨，那次卫左很快远离了他，仿佛他是什么令人避之不及的可怕病毒源头。
就连刚刚，卫左也是想远离他的。
其实客观来说，乌塔格以前被很多熟悉的、陌生的生命体避之不及过，那时的他并不在乎这些生命体对他或畏惧或厌恶的抗拒态度，他只在乎对方是否违反了规则。
“卫左不喜欢我。”
乌塔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这句话。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件事吸引。
“缝合线……”替卫左拢紧外套时，发现对方脖颈处有缝合痕迹的一号审判者心底掀起波澜，他终于百分百确定卫左并非活人。
按理说乌塔格此时应该趁着卫左昏迷，仔细检查对方到底是什么，是否有违规的嫌疑。
真瘦。
向来尽职尽责的一号审判者搂紧卫左的腰。
这些天他的目光很少从卫左身上移开。
乌塔格偶尔会感到奇怪，尽管拿到的是“某人妻子”这种角色，也穿上了温婉素雅的针织长裙，卫左周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嫁为人妇”的感觉，只让人觉得是某位从小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或许有他和裴三并非真夫妻的原因。
又或许……
乌塔格视线往下。
透过微微敞开的羊绒外套，可以窥探到一点卫左被针织裙裹住的小腹。
乌塔格眸色深了深。
恐怕……
以卫左这样清冷的性子，就算怀孕了，也——
“搂着我老婆不放，也是你的职责范围内？”
阴森森的声音在乌塔格背后响起，乌塔格护着卫左转过身。
裴三脸色很不好看。
他与乌塔格的确有实力差距，也确实因为在别人地盘上而受到了压制，但丧尸弟弟宁和那点手段还不足以给他带来麻烦。
当时他发觉有异常的精神能量波动后，是想立即护住卫左的，可精神力还未接触到卫左的精神海，心里便跳出两个：危险。
不是卫左的精神海有危险。
是继续接触卫左的精神海会给卫左带来危险。
裴三对精神力的研究实在不算多，他更擅长“一力降十会”。
也因此，卫左无故昏迷后以为是自己过于狂暴的精神力影响到对方的他，根本不敢再使用精神力接触卫左检查情况。
“这是他第二次昏迷了。”
裴三面对乌塔格时的阴郁与杀气在提及卫左时尽数散去。
“我手里治愈精神海的道具对他没有效果。”裴三懒得去想自己第三次违规后为什么没有被驱逐，他望着乌塔格怀里昏迷不醒的卫左，声音渐低，“我要带他离开副本……”
乌塔格手臂收紧了一瞬，下意识拒绝：“不行。”
“不行？“裴三走上前，嗤笑，“你别告诉我，你这个从不徇私枉法的一号审判者，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我家心肝儿究竟有没有违规。”
乌塔格这时候有一万种反驳的话术，可最后，他只是沉默着将卫左小心送回裴三怀里，看着对方伸手抚平卫左昏迷中无意识蹙紧的眉心。
望着眼前堪称“温情”的一幕，乌塔格忽然有些烦躁。
“他现在不适合传送，我刚只是用本源之力暂时稳住了他的精神海。”
乌塔格强行平复好情绪，对扭身的裴三道：“你离开副本后准备带他去哪里？无限世界专攻精神力的npc没有几个。你想带他离开这颗星球？你确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承受宇宙中的诸多变化？”
裴三身体一僵，冷冷开口：“我自有我的办法，我的老婆用不着被他抛弃的狗关心。”
“你并非他真正的丈夫。”
乌塔格声音也冷了下去：“难道你以为卫左会同意被你带走？强行带玩家离开同样属于违规行为，我有权直接就地处决你。”
闻言裴三还真暂时收起了带卫左离开的想法。
倒不是他怕乌塔格，而是乌塔格那句“卫左不会同意”点醒了他。
他再着急，也必须先得到卫左的点头同意。
片刻后。
帐篷里，小心安置好卫左的裴三盘坐在旁边，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撑着脑袋非常专注地盯着卫左。
裴三是很典型的“冷血商人思维”，以前只对那些能为自己带来庞大利益的东西感兴趣，所以他觉察到无限世界有许多“好东西”可以挖掘后，立刻主动请缨来这当npc，一当就是一百多年。
他自私自利汲汲营营，既无亲人，也无朋友。
“卫左。”
无声念了一遍卫左的名字，裴三红棕色的瞳孔出现了变化，逐渐从与普通人毫无差别的样子变成一对非人感极其强烈的竖瞳。
红棕色竖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呼吸节奏规律平稳的人类。
良久，竖瞳消失，一切恢复原状。
裴三无法形容自己现在对卫左是什么感情。
他曾以为自己只是对卫左的能力感兴趣，想知道和利用那些明显不属于无限世界的能力。
可不管是上个副本那隔着屏幕观察卫左的一个月时间里，还是如今面对面与卫左相处的时间里，他都产生过把卫左叼进巢穴里永远藏起来的想法。
眼见卫左又一次蹙起眉，裴三伸出手，想要安抚自己的妻子。
他的手指稳稳停在离卫左眼睛几公分的地方。
裴三确定卫左已经苏醒了。
如果他再继续下去，他心爱的小妻子可能会缓缓睁开眼，用漆黑的眸子盯着他。
裴三完全能想象到卫左睁眼时的模样，一定是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好像这个世界毁灭了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裴三轻碰了碰卫左发丝。
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疏离的卫左，在上个副本被那些恬不知耻的贱狗们围着转时，又是另一副令人心神动摇的样子。
不算明显却确实存在的温和、柔软。
思及此，心底酸涩的裴三收回手。
他不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画面，转而回忆今晚发生的事，从卫左昏迷，再到卫左转醒后离开帐篷，杀死那对丧尸。
裴三为一个“利”字做过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的杀意往往夹杂着各种情绪。
而卫左与他不同，卫左苏醒时那一刹那的杀意很干净。
没有任何杂念。
没有其他情绪。
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杀意。
说实话，裴三彼时只觉得，比卫左拥有的那些奇怪能力更神秘、更复杂的是卫左本人。
裴三搞不懂自己如今对卫左的感情是什么，他也很清楚，自己这种过去眼里心里只有“金钱与利益”的东西，或许一辈子都没办法弄懂大脑、心脏以至灵魂在面对卫左时的那种感觉是什么。
不过他似乎本就没必要弄懂，他只需顺从心意跟着卫左。
裴三确信，卫左不会为谁永远停留在某个地方。
他也许会为谁停下，但只会是短暂地驻足。
所以永远只能是别人跟在卫左身后，追逐卫左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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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不明缘由，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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