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审判者、五号审判者以卫左为中心铺展开的对话持续了一段时间。
两位审判者对话期间，待在卧室中的卫左快速阅览了一遍自己通讯器里的未接来电与未读短信，旁边的裴三本来想说些什么引起卫左注意，见人神情认真专注，便歇了心思。
他盯着卫左，渐渐入迷。
事实上，裴三本没有关于生命体外貌的审美，是卫左的出现，让他确定了“漂亮”、“美”、“精致”，等词汇存在的合理性。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终于翻完短信的卫左准备给程行野打电话。
按下确认拨号的按键前，卫左抬眸看了眼立在自己身前的裴三。
裴三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但此刻他偏要选择装傻充愣，甚至弯腰凑至青年面前一脸关心地问：“怎么了乖宝？是要我做什么吗？倒水？还是……”
“等我打完电话，你再进来。”
因和程行野有私事要说，卫左没给裴三继续装傻的机会。
裴三表情僵硬在脸上，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妻子“温吞”的性格，此时骤然被拒之门外，首先冒出来的是以前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惶恐感”。
他怕自己的装傻充愣惹卫左不高兴了。
“我马上出去，老婆你别生气……”因妻子一句话而惶惶不安的丈夫直起身，一步步往后退，过度的紧张促使他说话变得颠三倒四，“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别讨厌我，我现在就出去……”
卫左并不知道裴三的想法，尽管觉得对方的反应十分奇怪，但眼下显然不是关注这些事的时候。
“咔嗒——”
门被轻轻关上了。
卫左收回视线，手指同时按下按键。
在乌塔格制定好方案前，他需要抓紧时间处理“找到内鬼并处决”和“救助他人”这两个任务。
当然，实在完不成任务也没什么。
如今大部分心思放在“记忆封印”上面的卫左已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准备，反正无限世界有规定，人类新手保护期存在期间，玩家主线任务失败后要么直接退出副本加接受死亡惩罚，要么重置任务进度，继续做任务直到通关为止。
思绪回拢，卫左睫羽微垂，对着显示已拨通的通讯器云淡风轻开口：“程行野，是我。”
方才还平静如死水的通讯器那头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十九分钟。
通讯器上的通话时间还在不断增加，但说实话，与程行野的通话时长已远远超出卫左预计。
自出现“眩晕与昏迷”后，就没休息好过，精神有些疲惫的卫左无声叹了口气。
他是真不擅长沟通交流这种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卫左索性不说话了，只在程行野用乱七八糟的称呼喊自己时应一声。
彼时卧室外面，因为周遭太安静，加上程行野这条狗叫声大和裴三有心去听，裴三愣是差不多听完了二人的对话，他的手指从一开始的放松状态，到后面越攥越紧。
他在嫉妒。
他在发疯般嫉妒程行野。
与程行野疯狂炙热的话语对比，卫左近乎“心如止水”的表现似乎显得有点冷漠，可裴三曾经看过接近一个月的卫左生活起居，最近还和对方亲密共处了几天，他太清楚，卫左真正“冷漠”时是什么模样。
清冷孤高的月亮，会慷慨地将月光洒向红尘，却一刻都不会看向地上的草木石头。
这并非傲慢的轻视，而是一种不含情绪的无视。
不重要，无所谓，所以没必要看。
裴三非常清楚——
程行野得到的不仅仅是月亮洒落下来的月光，还有月亮的目光。
越了解卫左，裴三心中的嫉妒越如春天的野草般疯长。
但虚假的身份不能为他提供进入卧室，拔掉野草的机会。
裴三只能忍。
之后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挂断电话的卫左给其他向自己发短信的玩家发去了回信。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卫左原以为只有程行野和裴三，还有田伟会联系自己，查看未读短信时却发现不仅自己所在队伍的玩家发了短信，其他小队的玩家也发了不少短信。
众玩家的短信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在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现在在哪……
卫左很实诚地回答了玩家们的问题。
“有没有遇到危险？”
“没有。”
“现在在哪？”
“不清楚。”
……
回答完毕，卫左收起已在弹出回复的通讯器，准备等几个小时后再根据备注统计人数。
处理完队伍的事情，看起来有些萎靡的卫左盯着卧室地板上的花纹发起了呆。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喜欢动脑子的性格，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绝大多数时间，他更愿意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或躺在某个安全的地方放空思绪。
在被系统强制绑定前，卫左对自己的人生构想是在家当蘑菇，从普通蘑菇慢慢变成干蘑菇，接着从干蘑菇慢慢进阶为死蘑菇，死蘑菇再慢慢回到生育他的大地怀抱里。
被系统强制绑定后，卫左的想法也没有改变。
蘑菇还是那个不爱出门的蘑菇。
他的想法真正出现转变是在被无限世界强行拽入副本以后。
那时卫左觉得自己可能要跳过干蘑菇阶段，直接变成死蘑菇了。
“记忆……”
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乌塔格将“昏迷真相”全盘托出的那一刻，卫左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床边，他当初询问乌塔格时并未抱太大希望，对方的过分坦诚也不在他预料之中。
卫左眨了眨眼，困惑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汇聚。
“奇怪的人。”
“都很奇怪。”
只在心中说出的话被卫左重复了一遍，他没什么情绪地想道：“或许拿到记忆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卫左没将乌塔格说的“生不如死的疼痛”放心上。
疼痛而已。
卫左不喜欢疼，但不畏惧疼痛，也擅长忍耐。
“笃笃——”
敲门声猝不及防响起，卫左回神，道：“请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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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一朵蘑菇，漂亮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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