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安排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在吃过早餐后问我，切勿到处乱跑，最重要的是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童连严肃的声音将卫左从思绪中扯回现实。
“我们现在去食堂，大家跟紧我。”
童连跟义工们一样只拿了雨伞，他撑着伞转身朝食堂走去，身穿黄色雨衣的小孩子们安安静静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宛如一群害怕走丢，只能紧紧跟随鸭妈妈脚步的小黄鸭。
这场景极容易使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卫左转动伞柄，又一次落在队伍最后面。
不知过去了多久，饭菜的香味隐隐约约飘进鼻子里，挂着食堂牌子的建筑映入眼帘时，卫左听到前方有人压低嗓音开口。
“都要到食堂了，这雨还不打算停啊……”
果然，不止他一人注意到下雨的问题。
卫左无心去查说话的人是谁，他收起伞，径直走进食堂。
小孩子们已经在窗户排起了长队。
义工有专门的员工用餐窗口，卫左去排队时正好与打完饭的童连擦肩而过，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似乎不太高兴。
对此事上了心，卫左吃早餐时有意让五八多关注了童连几分。
于是五八等到童连吃完起身，方才出声告知自己的发现：“除了那个脑子有问题的死变态跟昨天吃饭时一样喜欢偷窥你，其他人表现都挺正常的。至于童连，没看出他哪里有问题，硬说有哪里与众不同的话，他周围那些孩子全部吃的热的食物，唯独他吃的冷饭。”
“对了，他饭里有什么东西，我对其成分进行分析后判断应该是……”
“应该是只有玩家才能发现的线索。”
五八语气忽然变得不太好。
“傻逼协议。”
听得正认真的卫左猝不及防被打断思路，顺势放下碗筷。
这时，一个人端着碗在他面前坐下。
蒙着蕾丝眼罩的卫左瞧不清对面模样，正准备询问五八，对方先一步自我介绍道：“我叫刘和辉，身份是水管维修工。”
卫左对刘和辉没什么印象，只点头算作回应。
刘和辉等了半天，见面前的修女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主动打开话题。
“我知道你是玩家。”
卫左沉默着，以不变应万变。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刘和辉显然不是有耐心的性格，语速一下加快许多，“你最后出场，很多人都会下意识认为你是那个多出来的npc，但我知道你不是，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第九人是谁，但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不是npc……”
“目的。”卫左打断刘和辉，言简意赅道，“你找我的目的。”
“我想跟你合作。”
刘和辉音量骤减，又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童连十分关注你，而他是这个副本里最重要的npc，他一定有关于如何通关这个副本的线索，我们需要这些线索。”
“我相信你可以从他身上获得这些线索。”
“你可以帮助我。”
刘和辉眼睛里满是期待，可下一秒，卫左平静地、甚至稍显冷淡地拒绝了他。
“我不可以。”
“他不是关注我，是我昨天表现得太活跃，如果你和我一样活跃，我相信他也会关注你。”
身处危险重重的副本里，万事谨慎为上，除非必要，卫左不会与陌生人合作，特别是在他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
“为什么？你不是善良且热心的修女吗？”
“我在向你寻求帮助。”刘和辉一脸不解，好似真心在为对方考虑，“你确定你拒绝帮助我不属于违背人设吗？不是我夸大其词，副本里的小概率几乎等同于大概率，你应该不想被院长赶出福利院吧？会死的。”
“呃……你总不能喜欢死亡的感觉，特地来找死吧？”
卫左默不作声，搁于桌上的手指曲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桌面。
看走眼了。
非莫名其妙，是有备而来。
周遭陆陆续续传来孩子们称自己吃饱、要快点去藏书室的声音，刘和辉眼也不眨地盯着对面蒙眼的修女，额头略渗出一点冷汗，桌下的双腿同样因焦躁不停地抖动。
有个孩子跑出食堂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帮不帮忙，你好歹吱个声啊——”男人语调由于紧张而显得尖锐，“你那张脸长成那样，不拿去勾引人不纯浪费了吗？！”
卫左敲桌的手指停在空中。
他千算万算，想了无数种刘和辉找自己合作的真正目的，却不曾想，对方竟然只是为了自己这张脸。
这真是……
“我是修女没错。”
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刘和辉却忽觉自己回到了寒冬腊月。
他看着卫左，一时没办法将面前这人与昨晚那个柔弱美丽、一看就知道必须靠强大的男人才能存活的修女对上号。
回忆起昨晚的场景后，刘和辉有熄灭征兆的心火再次燃烧起来。
“是善良热心的修女。”
看似补充，实则又一次威胁。
一般正常人不会喜欢被人威胁，卫左自认是正常人，自然也不喜欢。
对方的威胁越过了他的底线时……
尤为不喜。
“我在做出重要决定前需要祷告。”
“因此我刚刚在心中询问了吾主的意见，祂告诉我——”
卫左站起身，居高临下，不久前被滚烫的粥水浸过所以看起来格外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一个个暗含杀意的字眼。
“你的为难，让祂很是为难。”
“不若刘先生猜一猜，祂会怎么处理让祂为难的人？”
刘和辉后背衣服霎时被冷汗浸透。
他连忙打哈哈道：“别搞得这么严肃嘛！我就是单纯觉得你们这些长得漂亮的女生擅长做这个，再说比起动刀动枪的，美人计不是更温柔吗？我也是为大家好，流几滴泪总比流血好……”
感觉到危机，却仍不死心的刘和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卫左听来只觉全是诡辩。
他懒得跟这种明显有病的人打交道，将对方与甘中明一并拉进黑名单后转身离开餐桌。
“别再靠近我。”
刘和辉喋喋不休的嘴瞬间闭上，双手紧握成拳。
给脸不要脸的臭女人……
已然走到食堂门口的卫左弯腰拿起一把挂在伞架上的黑伞，谁也没瞧见，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往上翘了翘。
他不会主动杀谁。
除非……谁不识趣地想杀他。
保护自己，是一件每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
风吹动着树木，细密雨丝还在不断落下，最后走出食堂的刘和辉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抱怨道：“什么鬼天气，这雨今天不会打算不停了吧？”
无人回应他，童连确认人都在后开口指挥。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藏书室，藏书室距离这里很远，请大家一定要跟紧我。”
童连话说完不到三分钟，照旧走在队伍尾部的卫左看到穿黑色运动服的于胜男偷偷脱离了队伍。
她又要去哪里？
卫左紧紧盯着于胜男离开的背影。
越下越大的雨阻止了他跟上去的脚步。
十分钟后。
听见五八说于胜男浑身**站在图书室门口的卫左，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列入重点怀疑对象。
“于小姐还真是精力旺盛。”
童连冷笑一声。
于胜男什么也没说，如幽魂一般让开了道路。
“大家进入藏书室后请小心动作，避免对书籍造成破坏。”童连打开藏书室的门后率先走了进去，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叮嘱道，“还有你们绝对不能将藏书室里的东西带出去……”
卫左进入藏书室前侧头看了眼于胜男。
“快进去吧。”
于胜男轻飘飘地说。
卫左收回视线，踏入房间。
一进去，纸质书特有的油墨气息与厚重的檀木味道扑面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丝丝下雨天的潮湿泥土气息。
天花板上的精致灯盏散发出明亮却不刺眼的澄黄光线，使堆满书籍的藏书室多了几丝温暖的感觉。
卫左随便挑了个角落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视力受阻，坐着发了会儿呆后，便闭眼假寐。
黑暗中，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厨师叔叔，请问这个字怎么读啊？”
看来这次藏书室之行不会那么简单结束，卫左胡思乱想着，睁开了眼。
前方是几个模糊的人影。
“他们在做什么？”
“朱云飞在给1号，也就是麻花辫小女孩科普，其他义工在偷偷摸摸寻找线索，童连在发呆，其他小孩子正在靠近义工，没人靠近你。”
五八快速对现状做出了总结。
“看来麻烦要来了。”
卫左对五八的总结做出了补充。
之后果不其然，小孩子们纷纷开始向大人们提出这种问题，比如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卫左听得昏昏欲睡，直到——
“厨师叔叔，亲眼看到妈妈饿死是什么感觉呀？”
麻花辫小女生圆圆的眼睛干净澄澈宛如婴孩，满脸写着无辜，仿佛自己只是问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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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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