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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晚风

今晚?

“嗯?”泊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说的是丁姮?”

“不想让她知道你来过,为什么?”泊今握着门把手看人,笑着用视线在他们两人间走了一个来回,“怕她知道什么?”

“我不能说……今年夏天以前,一定会告诉你。”姜照和神色竟然有点凝重,一旁的江雪岸看着他,不知怎么突然叹了口气。

泊今于是隐约捉摸到一点什么,要开口,最终也还是叹息:“只要你觉得自己做得对。”

她摸黑回到座位上。泊今怀着一腔郁结出门,又揣了满心疑云归来,落座的时候丁姮的歌唱正好到尾声,众人齐齐仰着头为她鼓掌——在纷乱的叫好声里泊今觉察到炽热的目光。

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他在看她。

这是一首物哀的轻调。

在女孩儿停下歌声的时候,尾音依然在流淌,渐弱的钢琴音下,有木吉他痒痒地勾了一声响。它闷闷地在于泊今心上揉了一把,她也许是放纵,也许是情不自禁地也把视线垂下来。

骤然暗下来的场地中央,现在是周昱深在调试吉他的音色。那些跳跃的弦声像溪水、小鹿或者飞鸟,它衔住了刚才的哀惘,在人心上“叮叮当”地乱跑。

泊今就是在灯光暗去,飞尘四起的时候和他对视,猝不及防。

他敞着怀,露出白色毛衣上繁复的纹理。看见她时候的神色却很简单:

微微睁大了眼,眉和唇不自觉地弯起细微的弧度,光润。窗外流动的灯光从他面上驶过去,洗去钟叙抬首时候的落寞,把他的眼睛和明亮的喜悦,洗得像刚出生的雏鸟一样崭新。

怎么叫人这样无可奈何。

不管了。泊今攥着心里下意识的雀跃。管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接近失落,于泊今心想,反正我就是喜欢他。

木吉他轻轻地荡起来。周昱深支着腿抱着它,手指点在弦上,光打亮。

因为四处流传的绯闻,不少人都偷偷地把视线放在他身上。因此他一个轻易的举动,也像连着看不见的丝弦,指尖把着不知谁心跳的节奏。

但他谁也没有看。

只是拨弹,然后唱。他平时说话的声音蛮明亮,凝聚在一起,是有力的、锋锐的。可是低唱的时候音色却沙哑,像水果罐头里的橘子不知是否还在赏味期。

泊今光明正大地侧过脑袋看魏亭羽。

她看她轻轻地拧着眉,然后仿佛是释然。身边的女孩呼吸着窗缝里漏进来的冷气,落下肩膀。四周一切的一切,好像在和缓的音乐里澡雪。

窗外是无数点亮的灯火,还有月亮和老枝的剪影。

泊今忽然觉得这一刻应该伤感。她想,一切的一切在悬而未决的时候最饱满——感情,或者未来。“不确定”让一切拥有了无数种可能性,像美漫宇宙里的平行时空可以从01数到50。

那么她此刻,就拥有着五十个庞大明亮的未来。所以这一个瞬间伟大、丰沛,叫人幸福而且应该落泪。

窗外的风在乐声里匆匆地过去。

时间也是。

元旦过后的一切,像是拉动了时间轴。

泊今考得头昏脑胀,终于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里回到座位上。她慢悠悠地收拾用完的水笔,和一边的林斐搭话:“寒假要到了,阿姨家里有安排吗?”

两家关系不错,初升高那年暑假还约着一块儿出去玩过几天。虽然对岑恩的散漫略有微词,林斐的父母却觉得,于挽凤是这世上少有的可靠后生。

“我吗?补习吧……”林斐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容易脸红。脸红、低头,敛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泊今太敏锐,只看她这一副情态心下就有猜测。不好问,又想逗她,于是她突然凑近她耳边,低声道:

“怎么?补习班里有你心仪的对象?”

林斐一下子跳开。

原本是诈她,现在是百分百笃定。

原来就瞒了点这个。于泊今心里还有些畅快:“那小子还挺幸运……不要这个表情嘛。”

泊今揣度她神色没真生气,约莫只是恼羞成怒。所以她顺杆而上地揽住对方的肩膀:“我猜到有一会儿了,换辅导老师就不是你的作风。”

“林斐啊,”泊今慢慢地抚摸着她书包的带子,“要不是这个金牌辅导口碑更好,我就得先阿姨一步问问你了——是认真的?”

她最知道她。“喜欢”不能以动摇自己的根基为代价,所以她这一步棋走得反常又暧昧。

而且喜欢是能伤人的。

她这一句话还掩在唇边,林斐已经卸力一样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无可奈何地用头发挡住眼睛:“……暗恋。”

“单向暗恋。”

这句话和她压上来的重量叫泊今心一重。她揽住姑娘的肩,拍一拍,感叹道:“那么,那边我先给你兜着底,嗯?——怎么人间处处是有情痴。”

肩上的小林听她语调不对,茫茫然地抬头看。

后门口,门的影子和树影在走廊搭出一个阴暗的角落。有穿白羽绒服的女孩靠着墙。她抬头时不经意和她们对视,眼睛和嘴唇随着仰头的动作,像蔷薇花一样微微地开放。

是好久不见的卫琅。

她在周昱深即将离开的时候拦住他。这时候班里人影寥落,泊今四处环顾,只有几个人还借着收拾的动作偷偷地看。

这“几个人”里,不巧就包含着魏亭羽。

泊今透过窗户向外看,看见女孩儿花瓣一样的红唇轻微开合,如果描摹它的纹路,会发现她说的也许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明知不可能的告白。好像悲伤得有一些郑重了。

也许是因此,周昱深没有立刻拒绝。背对着窗台,几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和话语。泊今只能见到魏亭羽摩挲着手里的一张字条,好像下定了决心,突然推开前门径自往外走。

门开合,带来晚梅香气和风。它是微凉的,携带着不远处男生一句匆匆的“抱歉”——周昱深向魏亭羽飞奔过去。

窗户像四格漫画的分镜,被照见的才成为舞台中心。刚才是流水无情,马上又分合聚转地又演起了新剧。

只是年轻人形色太匆匆,因此泊今不确定自己是否看见了周昱深在最后一幕里,抓住魏亭羽的手腕。

这个动作像这一刻一样瞬息万变、混乱而且嘈杂。放学时的风声、楼下的交谈还有身边人的喟叹,搅得于泊今只听见天地间嗡嗡作响。在这一刻好像一切都可能发生——也许一切也都会流落去。

也许偏就是最无措的时候可以见得真心。

泊今和林斐谁也没动,并肩坐在桌上看廊外景色。

她用肩膀搡了一下好朋友:“猜一猜,会是好结局吗?”

林斐恢复了平时的风格。她笑着转过身:“爱情喜剧。”

结束了过去一年的混乱——她考砸得令人大跌眼镜,又重回正轨,重见故人,逢面从前的自己。下台阶的时候泊今在心里捋着过去发生的一切,想要多走一段时间,于是变道向北门去。

林荫道通往萧疏的铁门。冬天柚子树的叶片蔫蔫的挂着,不鲜亮。于泊今沿着教学楼的轮廓慢慢地踱步,她嗅见试卷和新墨的味道,背上书包沉甸甸的压着肩膀,偶然抬头,荒废很久的学校塔楼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了眼帘。

它的弃置本身就带着一点血腥气。

高达七层的塔楼是整座学校最高的建筑,它的顶端有一架半闲置的古老铜钟。传说当年有崩溃的学生试图从那里一跃而下,不知真假。只是流言里他坠落得磕磕绊绊,皮肉斑驳挂在老墙的突起上。

现在崭新的白漆早已覆盖掉那人的痕迹。还有一个遥远的人的眼泪,还有高塔上渺远、渺远的钟声。

泊今干脆停下来注视它。

它沉默地伫立在那里,因为四周建筑群微妙的疏离而显得寂寞。也许是因为它的高远,或者遥远神秘的传说,或者所有人缄口不言的禁行命令,于泊今像所有在某一刻感到孤独的人一样,很容易为它所共情。

推拒而且独立的姿态,为它带来无用之用。区别于被严格规定好作用的其他建筑,“禁止”带来非主流的拆解性。

因为什么都不是,所以什么都可以成为。

人在失群中惶惑。但是泊今出神地看着它,有点着迷地想:

可是人在脱掉道德、规则和一切后天习得的东西,回归“什么也不是”的时候,会不会最自由?

她突然很想凑近去看看。

摸到紧紧缠住塔楼铁门的锁链时,意料之中的失落席卷泊今的心头。

她用手指蹭了一下门上的薄灰,把它放在风里流走。“果然是这样。”泊今自言自语地在校服外套上拍了拍手,“我也会撬锁就好了。”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夜晚,想起钟叙的独白和他折下去的手指。

他有暗恋的人。但他看上去很失落。

他把指头轻轻地折下去时,泊今就在想“会是我吗?”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于泊今因为困惑于他的落魄,不敢去过问那个“她”。

是别人,不好;是曾经的她,也不好。

因为她觉得钟叙这样性格的人,就不应该经历惶惶不可知结局的坠落。他应该万众瞩目,应该被所有喜欢的人都喜欢着;应该在每一次呼唤别人的名字的时候,都能得到欢快而且笃定的回应——

“泊今?”

身后有人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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